一个月以后，L市主要媒体头版头条登载：“K校长将辞去M大学校长职务”的消息。
报道说M大学董事会应K校长的请求，将同意其在8月份辞职。同时正在紧锣密鼓地寻
找接任者。

这个消息并没有出乎大家预料之外，K校长就是为封校而来，现在封校已经功亏一篑，
而且很可能永远都封不成了。那么他的作用就没有了，离职是顺理成章的事情。不
过原来支持封校的人还是倍感失望，而反对封校的人又开始发声了。

M大学一直就有反对封校的声音，只是当时董事会大多数支持K校长的计划，大部分
校友也乐见K校长能在M大学封校成功，所以这声音就被压了下去。但花了上一亿美
元，买了一大堆老旧的破房子，得罪了周边的市民，最后还是被市议会否决了。K校
长也只能走人了。反对封校的人批评M大学短视的行为，对K校长的马前卒“友好邻
居”更是痛批，说他们两年多的时间就毁坏了M大学在L市花了一百多年建立起来的
良好声誉。

M大学终于认识到封校这条路已经死了。那么开门办学就的找开门办学的专家。经过
一番搜寻，M找到了一个接替K校长的R校长，他是治理M大学这种处于市中心，治安
不好的社区的大学很有经验的校长，德高望重，年富力强。他从来不主张封校堵路
的做法，很重视学校与周边市民的关系。是接替K校长，收拾他留下的烂摊子，将M大
学带上新的方向的最好人选。

老黄还是天天上课，做实验。4岁的女儿也从中国接来了，天天送Day Care, 非常忙
碌。K校长辞职也是别人那里听来的旧闻。还听说“友好邻居”照样还是很糟糕，没
有丝毫改进。大家希望新校长来了以后能够好一点。

到了暑假，K校长还没有正式辞职，新校长R先生已经到校，为接任做准备。八月份，K校
长正式离开，R校长随即走马上任。

一上台，R校长就通过媒体表示，M大学还会一如既往地重视与周边市民的关系，加
强校园安全措施，吸引更多的学生申请M大学。R校长说，M大学将逐步退出校外房屋
的租赁业务，这不是M大学应该从事的工作，大学应该把协助学生校外生活当成工作
的重点，而不是去做房东。

这种表态让外界认为，友好邻居”是K校长的封校计划的产物，封校计划死了，K校
长走了。“皮之不存，毛将焉附”。“友好邻居”将不是被撤销就是与学校脱钩。

一场轰轰烈烈的封校运动就这么转了一圈又回到了原点，但是M大学一圈下来却是
“陪了夫人又折兵”。申请M大学的学生进一步减少，预算赤字不断扩大。摆在R校
长面前的问题比K校长来的时候更加严重，不仅要解决M大学招生严重不足的问题，
还有一堆烂摊子要收拾。

老黄已经毕业开始找工作。在去国际学生办公室办理Practical training 手续时，
得知Dave暑假一过将离开M大学去南方的一个不知名的大学，还是做国际学生的工作，
职务还是Director。Dave在M大学工作了十几年了，刚刚当上Director两年多, 妻子
孩子都在L市，对这里不但熟悉而且很喜欢。他突然要离开，去一个名气不大的大学，
让人觉得有点奇怪。

老黄走进国际学生办公室，看见Dave正在外间与助手说话，见到老黄，很热情地打
招呼。老黄说想和他说几句话，他很快结束了和助手的谈话，让老黄进了办公室。
老黄坐下后首先表示感谢Dave 这几年的支持和帮助，对Dave 离开M大学表示遗憾。
他说，“你走了，就怕没有人能像你那么关心我们了”。Dave 笑笑说，没有关系，
新来的Director也是一位热心人。老黄问他离开M大学得的原因，他说就是想换个环
境，这两年太紧张了。看着Dave显得有点憔悴的脸，和两年多前比是要苍老了许多。
老黄感觉到他这两年来做得很不舒心，夹在“友好邻居”与国际学生之间，帮不上
忙，还受气。老黄明白了他为什么要走的原因了。

老黄起身告别，紧紧握着Dave的手说：“祝你一切顺利!”。Dave也拍拍老黄的肩膀，
祝老黄早日找到工作。

R校长上任后，采取了很多新措施。包括控制学费上涨幅度，使M大学的学费再次低
于其他类似的大学；鼓励校友推荐学生，如果推荐了学生，不但学生可以获得一些
学费减免，推荐人也有奖励；加强校园治安工作，增加了校警；出售“友好邻居”
买下的房子，缓解与周边公司及市民的关系。几管齐下，R校长上任第二年，M大学
的学生入学申请人数开始止跌回升。

老黄花了三个月的时间找到工作，搬到离M大学二十几英里远郊去了。

M大学在R校长接任后第三年开始扭亏为盈，入学申请进一步上升。“友好邻居”开
始缩编，裁员，卖掉了离校园远一些的房子。对于一些离校园近的房子，一部分卖，
一部分拆了盖了新的学生活动中心，大型洗衣房等服务设施，校园变得更加美丽，
也更加方便。夜间的Limo增加了，安全小组巡逻也频繁了，学校安全记录在改善，
和周边市民的关系在慢慢恢复。

老黄不在校园了，但仍然关心M大学，为M大学走出困境感到高兴。电视里有M大学的
篮球比赛他也常看，为M大学队加油。

唯一让他有点心灵不安的是M大学不时寄来的募捐信。他知道M大学这种私立大学是
很需要校友的募捐的，作为校友他有义务捐款。但一想起当年“友好邻居”驱逐他，
逼着他付法庭费的那穷凶恶极的样子，还有学校一直没有给他一个说法。所以他不
心甘情愿捐钱，即使现在的校长不是K校长了，但却都是M大学干的事。于是他决定
对于M大学寄来的募捐信一概置之不理。

毕业几年后的一天，老黄接到一位M大学的女生打来的电话，动员老黄给M大学捐钱。
不知是因为她态度诚恳，还是老黄觉得是应该让M大学知道他为何不捐钱的原因。于
是老黄那天在电话里耐心地对那位女生讲了当年“友好邻居”驱逐他的故事。

听完故事，女生表示理解，问老黄她可以帮他做点什么吗？老黄说，如果可能，希
望她将这事反映给学校领导。女生说，她一定做到。

从此老黄再也没有收到学校的募捐信。

M大学越来越美，也越来越吸引学生了。

麦迪逊大道上仍然车来车往，靠南边的S医院仍然是救护车闪着红灯进进出出，周边
的小店吸引了更多的学生前去消费，新建的学生中心总是人来人往，尤其是有M大学
的篮球队参加美国大学生篮球联赛的电视转播时，更是人声鼎沸，热闹非凡。

M大学这所百年老校仍然充满生机。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