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董先生 (说明:本来要发表董先生给我的邮件中带有的一张头像,作为对董先生的纪念。经芹泥联络,董老亲属提供了这张照片,按照董老家属的建议,发此张照片作为对董老的纪念。) 读雪草的博文《永别了,我的挚友》,还以为这个挚友是她认识的一个好朋友。直到读到芹泥的博文《董老先生天国安息!》才明白雪草的挚友是万维博客里的董胜今先生董老前辈。 我和董老前辈的交往与七分儿的情况差不多,没有像雪草芹泥她们有那么多深入的交流,但就短暂的几次交往却给我留下非常难忘的印象。得知他已不在人世,重读这些文字,更觉珍贵,感叹生死之残酷。 最先是我在他的博客文章后面有过几次留言,他用QQH这样回复我: “马老弟,谢谢你多次给我留言。我今天通读了你母亲的回忆录(20以后就没有了?)我觉得这个记叙太丰富了,完全是一部伟大的长篇小说的材料,完全能够构成一部伟大的作品。我看见你2015年写道母亲更老了,希望她老人家能够保重好,一定要再活五年以上。你自己恐怕没有精力完成此事。要有一位作家能够承担就好了。我有个难友,比我小五岁,是个作家,而且他在彝族地区工作过几年,很熟悉彝族的情况。现在成都,可惜他视力太弱了。他和张伯伦(云南的三青团书记)同在劳改队呆过。张是到彝族地区当娃子,才躲过了初期的镇压。” 阅读了好几个万维博主与董老交往的回忆,发现他有个特点,他在回复你的留言前,总是非常认真阅读你的博客,然后才给你回复,这是对博友的一种尊重,如此高龄之人,可以做到这点,让人感动。 就在一年前,董老还祝愿我母亲再活五年以上,而今比我母亲还小两岁的他却与世长辞。 按照他在QQH中给我留下的邮箱地址,我回复了他的QQH: “马老前辈,谢谢你的悄悄话留言,谢谢你对母亲回忆录的美言。我现在发现一件事,真实的讲述历史故事,当然是最值得讲的故事,它产生的力量大于一切文学创作。你写的故事,那些非常真实生动的细节,由此对毛时代的揭露批判,太深刻太有力了。有时候文学的加工反而会减弱故事的真实性。我以后如果要写点父辈故事的书,一定不用文学手法,而是用最白话的文字来写,把最精彩的故事细节呈现出来就好了。我计划3到5年内退休,退休后,我会全力去做此事。老前辈多保重身体!从你的写作看,你比我母亲身体好很多。我母亲现在基本不写字了。不过我和她每天都通电话。保持联系!马黑。” 他用电子邮件回复了我: “我是觉得令堂的全部经历,是一个宏大的历史画卷,所有人物,场景,思想,情节,都足以构成一部划时代的巨作,需要一个真正的作家,乘令堂健在且思维清晰,来合作 ,可以成为一部跨越国界的传世作品。” 我的真名:XXX 我内人的大姐叫XXX,好像和你一样。” 我的电子邮件地址就是用的我的真名字的汉语拼音,他从我的名字的汉语拼音判断我与他太太大姐的名字相同。董老先生太太的大姐的名字和我的真名发音完全相同,只是名字中间那个字同音不同字。 我再次回复了他的邮件: “我的真名叫XXX,哈哈,就差一个字。你博客里手绘的那张图,就是盐津地区背重物的架子,我传给我妈看了。我妈说她见过那样的架子。你手绘图中的架子与她见过的完全一样。我妈在那一带搞过土改,牛皮寨她去过。” 董先生博客里手绘的那个背重物的架子的图:
这张图给我留下了很深印象
董老这个手绘草图,讲述的是他1957年被打成右派后,被送到我老家云南昭通盐津县去修内昆路的事。当时他所在的劳改队负责从牛皮寨到盐津的运输工作,运输工作就是依靠这种当地用于背负重物的架子,董老曾经有一次生着重病,还用此架子背一只大风箱,从牛皮寨走到盐津,到达目的地后,人就昏了过去,几乎丧命。
我以前听母亲讲过当地人背负重物使用的这种架子。我少年时代数次从成都乘坐火车到宜宾,再从宜宾乘坐汽车到昭通,途径董老受苦受难的盐津地区,在汽车上见过董先生参加修筑但没有完成,在高山中时隐时现的内昆路遗址,我知道那里的山高水险。
将近60年后,董老凭借记忆,可以清楚手绘出关于那个架子的草图,画得那么清楚详尽,一方面说明他老年时期头脑和手之灵敏,另一方面也可以看出那段历史在他人生经历中之刻骨铭心。
总以为像董老那样兴趣广泛喜欢和年轻一辈人交流的老人应该有着最强的生命力,可没有想到人生无常,生命的尽头不可预测,祝愿董老先生在那一边的世界里安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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