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节周末归来,坐在办公桌前准备工作,窗外的桑树上几只鸟儿正欢快地啄食桑葚,一下子将我拉回到小时候故乡的夏日。 我家邻居有两家的院子里有果树。对面嬷嬷家的院子里房子只盖了一边.另一边全是树木,大门进去不远的墙边上是一棵石榴,火红的花儿,葱绿的叶,不记得是否吃过它结的果。石榴在故乡并不是常食的水果,大概因为籽多肉少,对于农家人来说不够实惠。 院子的中央前后栽了两棵常见的果树,靠前的是棵林檎,后面的是棵红果。林檎和红果是现代苹果之前的苹果类水果,林檎果小,扁圆形,酸甜爽口。红果稍大一些,味道不似林檎那么酸,更像是小些的苹果。林檎和红果是故乡庭院里最常见的果树,有条件的家里都会栽一棵。对面嬷嬷家两棵齐全可以说有点小小的奢侈,它们树冠散开,枝丫几乎和地面平行,并且低矮到成人可以举手采摘的程度。小孩子也可以不费力就攀上去摘果子吃,也不用担心掉下来会伤了身子。再向庄后走是一棵幼小的桃树,树干只有一两寸粗细,两三个支杈上春天挤满了粉红色的花朵,煞是好看。有年夏天大人们都去集市赶集了,我伙同嬷嬷家的孙辈以及邻居小伙伴们将青桃挥霍一空,连同桃枝桃叶弄得遍地狼藉。这倒不是我们故意使坏,而是树小不能攀爬,人小又够不到高度,只能用杆子敲戳。以致于桃子,桃叶,桃枝都被戳落了一地。看到这狼藉我意识到闯了大祸,父亲回来少不了一顿胖揍,吓得诚惶诚恐。但我的记忆里并没有因此而挨揍的场景,肯定是嬷嬷和她的家人没有向我父亲告状。这是乡亲们包容我的善举。我父亲脾气不好,大家都知道如果他知道了,我的一顿皮肉之苦是免不了的。 我家左边隔壁的隔壁住着我的同庚发小,他家的院子里有棵桑树,我不能确定树干在他家还是在隔壁家里,但桑树的树冠在他家是无疑的,因为夏日里在他家院里会落下很多的桑葚。那桑树底下永远都是平滑光亮,一尘不染,从地上拣起的桑葚可以直接食用。夏日午后,我和发小每天在树底的阴凉里一边拣汁液美味的桑葚吃,一边乱侃神演着从小人书里看到的故事。他妈妈(我称呼婶婶)就坐在不远的堂间里摘菜,慢条斯理地问我一个永恒的问题:愿不愿意给她家当儿子。
一转眼几十年过去了,我们都长大了,甚至我的孩子都长大成人,回家来陪我过父亲节了。但我想起的仍是我的父亲,以及看着我长大的左邻右舍的长辈。天然的林檎树并不是只有举手的高度,心爱的桃子被糟蹋一地并不是不让人恼怒,桑树底下也并不是自然平整干净,这一切都是因为父母,以及父母般的包容和爱护,才使得孩子们自由宽松地成长。想到这里我又想起了发小妈妈那永恒的盘问:愿意不愿意给她家当儿子?我想说:我愿意。对于亲近善良的邻居,一家的孩子也就是大家的孩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