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维的博客
人生酸甜苦辣百味俱全,喜怒哀乐岁月蹉跎。
六月二十日,春季学期的最后一天。中午下午点两点多,Jerry放了学,坐校车回家 了。 还在Jerry第一次要被S女士开除后,老何就在考虑如果需要与市政府打官司,什么 方式好,是上法庭告市政府,还是向联邦政府控告(complain)市政府? 经过一段的上网搜寻和自己的思考,他觉得以他的情况,向联邦政府司法部控告比 自己请律师上法庭要好。因为自己请律师很贵,还得自己取证。M先生,S女士是美 国土生土长的,比起老何一个新移民来,对法律的了解深度那是大学生与小学生的 差距。他们肯定会推脱,否认。钻法律的漏洞,利用法律程序来保护他们。比如找 借口忙,让法庭推迟开庭,老何可能就得多付很多律师费。拖就可以把你拖得受不 了。而向联邦政府控告的好处是如果政府受理,不用请律师。政府就有调查权,政 府可以责成市政府提供证据。如果严重,政府可以将市政府告上法庭,一切自有政 府的律师负责。老何只需要配合就可以了。但是政府是不是受理你的案子却是不确 定的,如果不受理,那么就只能走法庭起诉的路了。还有政府就是受理了,将来的 处罚应该比较轻微,有时甚至就只做调解。 Jerry的情况很明显是被歧视。这里不是说种族歧视,而是对残疾人的歧视。这也是 老何想过的, 觉得控告ASCC歧视自闭症孩子比较合适。老何有信心,如果好好准备 材料,联邦政府应该会受理并立案调查的。如果市政府不服,它得上法院与联邦政 府打官司。而联邦政府司法部下面的ADA(American with Disability ACT) 就是监 督这方面的机构,市政府要打赢官司并不容易。 这个学期完了,现在可以开始写控告信了。老何将收集的材料找出来,琢磨怎么给 司法部写信。他将电脑打开,找到了ADA的网址,再仔细看看上面的有关法律的介绍。 正看着,听见有人敲门。Jerry飞快跑下楼开了门,老何跟着下去看看是谁。只见一 个很高,具有一付运动员身材的黑人姑娘站在门口,自我介绍说她是州政府家庭与 儿童厅(Department of Families and Children)来的,叫Jennifer, 需要做些调查, 请老何协助。老何请她进屋坐下,问:“什么调查?”,“就是看看孩子的情况, 需要和孩子单独聊聊”,“为什么?”,“一种检查”,“为了保护孩子,你可能 得告诉我为什么你要来检查,不然我不会让你检查”,“有人说你的孩子可能被不 当对待”。老何读到过一些关于政府调查孩子被虐待的案子,想她是不是指的是虐 待孩子,虽然他觉得有人告他虐待孩子那是天方夜谭。但什么事都有可能啊,于是 他问:“是不是说我虐待孩子?”,Jennifer点头说:“也可以这么说吧”。老何 心想,谁这么缺德,诬告好人。他问:“谁说我虐待孩子了?”,姑娘说:“对不 起,根据法律,我们要保护报告者,不能告诉你是谁”。 老何知道她是公事公办,虽然心里愤怒,但知道不能向她发火,就说:“你可以和 孩子们谈。不过为了保护我的孩子,我得先看看你的证件”。Jennifer掏了半天手 提包,渐渐地面有难色,然后抱歉地对老何说:“我忘了带证件,能不能让我先谈, 明天我再来给你看证件。因为我住得比较远,跑一趟要一个半小时的”。老何看墙 上的钟,下午四点半。就说:“那你把驾照给我看看就行了”。Jennifer又掏了一 会口袋,很内疚地说:“不好意思,驾照也没有带”。老何心想:你是政府官员, 证件不带,驾照也不带,还来调查别人,胆子很大吗。看样子她应该不是好人,不 过来的目的却让老何不舒服,虽然她也只是执行命令。老何想,你公事公办,那我 也公事公办。他对Jennifer说:“我不知道你是不是政府官员,我甚至不知道你是 谁。 为了孩子的安全起见,你必须有证件才能与孩子单独谈话。请你理解”。Jennifer点 点头说:“是,你有这个权力。那我回去拿证件,大概6点钟回来,可以吗?”。老 何说:“可以,我们不会去哪里的”。 Jennifer走了。老何心里却不平静了。昨天Jerry才被ASCC开除,今天州政府就上门 来查孩子虐待问题。这么蹊跷,这么巧合?邻居吗?不可能,因为老何与邻居们关 系都不错。他们绝对不会无中生有地告我。那么是谁呢?只有ASCC, S女士,或者 M先生他们最有可能。但Jennifer却不告诉。“厉害”老何想。他知道他碰到了很老 练的对手,他们比老何懂得利用美国法律来整人。你想告我们,好吧,我一个举报 就要你自己先成被告,忙着洗刷自己吧! 中国家长吗,常常对孩子严,说不定什么 时候在气头上打过孩子一下。孩子被诱导说出来了,那你不是进牢房就是被政府处 罚,你还有什么资格告我们。即使你没有事,你也跳进了黄河,得先花时间与精力 洗刷你自己。你想反击,谁告你你都不知道,你只有生气的份。拖你一个一年半载, 看你还有什么精力来告别人。这不他现在就得要应付Jennifer的调查,写控告信就 得先放一边了。 老何虽然心理很气,但也很佩服对手的这手阴招。前有明抢刚将Jerry挑下,现在又 使暗箭射向何老爸,你即使不中箭倒下,至少也被困住手脚动弹不得,哪有功夫保 护儿子。不是“江湖高手”是想不出这种以攻为守的组合拳来的。谁说美国人不善 谋略?这计谋比起“围魏救赵”,“草船借箭”,“空城计”来,那一点逊色了? 老何倒是开了眼界了。知道这次人家是亮出了“祖传绝技”,要置他与死地,自己 搞得不好真就有大麻烦了。 老何很平静地给孩子弄了饭吃,看看墙上的钟,都7点了。Jennifer还没有来。正准 备去写东西去,电话铃响了,是Jennifer。“对不起,我有点事,会晚点来”, “如果今天不行,你明天来好了”,“不行,我必须今天完成”,“那你不能太晚, 孩子要10点以前要睡觉”,“好的,我尽快来”。 后来她又打来两个电话,直到八点半,才姗姗驾到。她给老何看她的驾照,还有一 张名片,上面有印刷的“NJ Department of Families and Children", 中间是一块 空白,她的名字是笔写上去的。她解释说她是新来的, 名片还没有印好。然后拿出 另外一张,说:“这是我上司的名片,你可以打电话去核实我的身份”。老何说: “那也只有明天了。好了,我相信你。你去见孩子吧,他们在楼上,我和他们说了, 有人要问他们问题”。她说了声:“谢谢!”就上楼了。老何留在楼下看电视。 Jennifer上楼去了。老何已经和孩子打过招呼了,他们知道有人要谈话。老何坐在 下面看电视,过了二十分钟她下来了。 老何问:“有什么问题吗?”,“哦,好像没有问题。我能不能够和你聊聊?”, “好的”。 她问了一些孩子的起居情况,家里的情况。老何从孩子出身谈起,怎么发现问题, 怎么去特殊教育,为什么要送他去After School Care,简单扼要地告诉她。她很有 兴趣地听着,尤其对自闭症,她也不懂,不时问些问题。 说到最后,老何问:“是不是ASCC他们告的?”。她说:“你为什么觉得是他们?” 老何就一五一十地将最近几个月Jerry在ASCC里如何被抱怨,如何两次被开除,老何 如何为了儿子多次与ASCC,S女士交锋,到处求助。以及昨天最后被开除时的这种奇 怪现象讲给Jennifer听。她听得很认真。老何还将Jerry的IEP文件拿给她看。最后, 老何说他正在准备向联邦政府控告ASCC和市政府对Jerry的歧视,还来不及写。如果 州政府感兴趣,他可以将情况通报给她。她说,很欢迎。 一个小时后,老何讲得差不多了,Jennifer似乎清楚了事情的缘由,对老何说: “根据我和孩子的谈话和观察,加上你介绍的情况,我认为你们家没有虐待孩子的 事情发生。我回去就写一个报告给我的头,建议撤销此案”。老何表示感谢,说: “很感谢你的理解。我还有一个问题想问你”,“请说”,“如果这个向你们报告 有歧视小孩的人如果是有意诬告,他有责任吗?”,“没有”,“就是说,他可以 完全没有根据地告,你们得马上去查。如果错了,他没有任何责任”,“应该是”, “而且被告的人也不知是谁告的”,“是的,法律要求我们保护他的隐私权”。 老何知道了,这是鼓励民众报告虐待孩子的事件。对于那些需要保护的孩子当然有 好处,但却给了一些蓄意陷害报复的小人一个可以利用的工具。没有事你不能乱打 911,不然你会吃官司。但你可以放心去无中生有地报告谁虐待了孩子,把别人搞得 灰头土脸,你却完全没有责任,而且他还不知道是谁干的。 聊了这么久,双方气氛已经从紧张到很友好了。老何送Jennifer出门,顺便问道: “你这么高,是不是打篮球的?”。她说:“是的,我在大学是校队中锋”。老何 说自己原来也喜欢打篮球,但没有打过校队, 因为高度不够。Jennifer看看比他还 矮几公分的老何,会心地笑了。 送走了Jennifer, 老何叹了口气。昨天才被他们的明枪搞的促不及防,今天又碰上 这种暗箭让他更加愤怒。不过老何对自己的表现比较满意。对Jennifer很理智,也 很尊重,心平气和地和Jennifer讲了事情的前因后果,而且很客观,不添油加醋。 终于使Jennifer相信他不可能虐待孩子。 老何就是如此,遇惊不慌,有条不紊,所以没有被这套凶险的连环拳打倒。这案子 刚一开始就被他化解了,这应该是那些施阴招者完全没有想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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