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65年到1968年,我与爸爸随芷江师范搬到芷江机场东边的木油坡。当时我浑然不知,这里曾经是二战时期飞虎队,和美国援华空军基地。 文革中我也与其他人一起,跟着喊过反美口号。八十年代初,我知道了木油坡的真相。后来参观飞虎队纪念馆,知道抗战时期,飞虎队以及美国空军在中国抗战时期一共牺牲了2193位将士,其中大部分是飞行员。 飞虎队队员
抗战在华牺牲的美军将士纪念碑(芷江飞虎队纪念馆)
抗战在华牺牲的部分美军将士照片(飞虎队纪念馆) 作为芷江人,我与舒老师一样,一直想把芷江受降的历史事件让更多的人知道。 在新泽西学院(The college of NJ)中文教授米佳燕的帮助下,我于2014年7月12日该学院电子教学楼礼堂组织了“日本芷江投降”讲座。 我请来了初中同班同学,著名制片人游建鸣先生(《金粉世家》,《敌营十八年》等作品)和原籍芷江,画家钱德湘先生作为主讲嘉宾。由新州知名华人主持人吴康尼主持。 那天来了80多人,一多半为台湾中老年人。 首先由钱德湘介绍了他的巨型画作《胜利时刻》和《机场》。前者描写的是芷江受降,现为芷江受降纪念馆收藏;后者描写修建芷江机场的情况,为飞虎队纪念馆里收藏。
《胜利时刻》- 钱德湘
《机场》– 钱德湘 每幅画都是钱德湘根据大量的历史照片,文章而创作的。画中的大部分人物都是有名有姓的真人,都是在他查阅了大量的历史资料以后决定选哪些有代表性的人物。 作为芷江籍的画家,能为芷江受降和飞虎队作画,他很欣慰。 接着游建鸣上台讲话。他介绍自己的父亲曾经是解放军军官,自己也当过兵。当他知道听众里很多人的父亲,或祖父曾是参加过抗日的国军时,他马上敬了一个标准的军礼,说感谢在抗战中为中华民族作出的牺牲所有国军将士。他的举动,赢得了观众的热烈掌声。
他介绍说他即将拍摄的反映湘西会战的电视连续剧《最后一战》,听众对此提出了很多问题,他都一一做了解答。他表示作为芷江籍的影视人,拍摄反映与芷江受降有关的题材是他的多年的愿望。 讲座结束了,但很多听众意犹未尽,围着嘉宾们提问,或围在一起,相互讨论。 这个讲座的成功举办,让我决定在2015年日本投降70周年再举行一个更大的纪念活动。 我想到了舒老师,请他来讲当年的历史最好。我与舒老师联系,问他愿不愿意来?已经69岁的他满口答应。 我开始筹备资金,寻找场地,找兴趣的社团,很不容易。当时最积极响应的是纽约湖南同乡会,会长Jimmy表示将全力支持。 联系过陈香梅办公室,但被告知,陈香梅身体已经不好,不再接受任何社会活动邀请。我问还有没有幸存的飞虎队队员,被告知,最后一位飞虎队队员已经与2014年年底去世。飞虎队是1942年美国对日宣战之前来华的,到2015年已经73年多了,至少也是九十多了,很多如果活着,都是100多了。 准备工作比预期的困难,一些事先表示有兴趣的个人和团体退出了或消失了。但有很支持的,比如做保险的韩博士,听说我们的活动,无条件支持了$200。若歌教会的张儒民先生帮助我们联系了若歌教会,得到了免费的场地。 2015年8月19日,经过艰难的准备工作,舒老师乘飞机从香港到纽瓦克。我在机场接他,70岁的舒老师,精神很好,但步履已经不复当年。 我把舒老师接到我家,在美期间他全部住我家。这样既省钱,我们也好多聊聊。 舒老师是第一次出国,一切都很新鲜。 2015年8月21日是芷江受降70周年日,但那是星期五。我们把活动定在8月22日,星期六,以便有更多的可以参加。于是我们在新泽西若歌教会举办了首场日本芷江投降70周年纪念演讲会,由舒老师主讲。 虽然做了很大的努力,来的人很少,大概只有4-50人,比2014年的人都少。这让我和参与筹备的人都感到失望。但来了一些非常重要的人,比如,参加过芷江受降的国军上将黄琪翔的女儿黄平,抗战名将高桂滋将军的儿子高斌,原《中央日报》芷江分社总编蒋绵孙女儿蒋次桓,著名华人撰稿人高伐林先生。 舒老师介绍了当年的湘西会战和受降的情况。在他的《日落芷江》书中有详细的各个战场,战役的情况,但很少用地图标示。连我这个“当地人”都被搞晕了。他来之前,我让他准备几张战役示意图。他接受了,讲的时候,屏幕上打出芷江保卫战的示意图。很清楚地展现了当年国军是如何布防,日军是如何进攻,听众容易懂。 后来高斌先生上台讲他父亲高桂滋中将带领的西北军参加的平型关,中条山战役。介绍当年国军将士为保卫祖国浴血奋战的历史。 黄琪翔上将的女儿黄平也上台讲了话。 讲座以后,怀化老乡,北大校友金和辉和夫人胡碧云热情邀请去他家做客。我们去了他们家,舒老师很感慨美国良好的居住环境。 8月28日,接下来的星期六,我们在纽约举行讲座。来的人也不多,大约30-40人。Jimmy也不理解为什么这么重大的历史事件,这么少的华人感兴趣? 但是讲座的气氛很好,来的听众很多都是当年参加过抗日军人的后代,大陆的,台湾的都有。纽约当地华人报社来专人来采访,并给予的报道。 在两个讲座之间,我们安排了舒老师游览纽约市,参加了华盛顿两日游。其余的时间,我带他去普林斯顿大学,Rutgers大学,大商场,公园,让他了解美国。 我还带他去了原来住过的地方看邻居。其中一个是1946年国民政府公派留美学建筑的张先生,因为内战,他只拿了一年政府资助,第二年资助没有了,他靠奖学金,打工来维持。毕业时决定留在美国,参加过纽约市多座桥梁的设计工作。80年代后,多次回大陆探望原来的导师,中国桥梁专家茅以升教授。 老人九十多了,老伴应该早已去世,他一直一人独居,可以自己开车。他说过他的外孙女在读大学,有时候住他这里,但我从来没有见到过,估计是宅在家里。我没有见过他女儿。有两次见过他一个白人中年人,和一个白人男孩(7,8岁的样子)进出他的家,估计是他的女婿和外孙。 他中文讲得仍然还可以,只是讲得很慢。身体已经很虚弱了,走路步子很小,很慢,几乎不出来散步。 另外一个邻居是住在对面,参加过越战的美国老兵,60多岁,现在是锁匠,找了一个韩国女人做老婆。我们与他聊了聊十几分钟。回家后并我讲了这位叫Bob的老头的为人,他的锁匠生意。这个县唯一一个考过所有资格考试的全能锁匠。他曾经在电话薄上申请登广告,钱交了,但电话公司没有登。他把电话公司告上法庭,并赢得了官司。 我有一次把自己锁在外面,他来给我开门,没有要钱。后来我们搬家了,老婆有一次把车钥匙锁在了车内,打电话找他。他马上来解决了问题,收了$60(按理属于紧急状况,他要$100)。 作为作家,舒老师很喜欢这样面对面的随访,了解美国普通老百姓真实的生活。 8月31日,我送舒老师到机场,他乘飞机取道香港回家。 我们共同为宣传芷江受降做了一件事,虽然不太成功,但尽力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