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初,南方早就是姹紫嫣红春满园了,多伦多(Toronto)还只是枝头绿芽初绽,草地刚刚返青。不过那早开的郁金香却已将它那五彩亮丽的花朵急不可耐地展示,以博得人们的惊喜和赞美了。人们开始脱下那厚厚的冬装,开始拾掇自家的花园草地,开始去野外踏青。那一年,我们就抱着出门踏青的想法出城往北而行了。 河狸引路来到“Big Chute” 在满眼新绿的高速公路上行驶了近两个小时,我们发现路旁的标牌上出现了河狸(Beaver)的图形,这是加拿大国家公园的标记。就这样,我们按照河狸的指示,来到了“Big Chute”。“Chute” 是斜道,滑道的意思,也有瀑布,急流的意思。那这“Big Chute” 是什么含义呢?我们好奇地东张西望,看有不少人往桥那儿走,就悄不言声地跟过去看个究竟。 桥在一个湖岸边。我瞥一眼湖面,就不由停住了脚步,湖面上弥漫着蒸蒸雾气,在春日半上午明媚的阳光下,像一蒙着面纱的美人,似隐似现,难见其真容,却有一种朦朦胧胧的美。湖边有两道长长的水泥平台,直直地伸入湖水中十几米。我正想顺着水泥道走上去,忽听得丈夫叫我。回头一看,父女俩在坡上的马路对面向我招手,我赶紧走过去。不留神,脚下一个趔趄,好不容易稳住身形,定睛看地上:原来地面嵌有四条铁轨,分为两组。铁轨从我身后一直延伸,向下没入湖水。过了马路,我们往前走过去十几二十几米之后,站在了坡顶,看到了一个几百米长的大斜坡,右边高左边低,两边有带台阶的通道,还有铁栏杆护着。中间那两条并行的铁轨逐渐下坡,到了坡底就看不见了。 两边的通道上都站有很多人,也有人仍在往下走,人们似乎在等待着什么。“来了,来了!”人群骚动了,我们立即靠近铁栏杆,呀!坡底下慢慢露出了一个轮廓,像是船。靠近了,终于看清楚了:一辆类似大平板车模样的庞然大物上装着两条船!而且,这两条船还是悬挂在上面,用几条宽宽的结实带子兜住。刹那间我恍然大悟,这原来是一个船闸,一个轨道式牵引船闸! 说到船闸,我并不陌生。我曾经三过长江三峡,亲眼见过葛洲坝的大船闸,和正在建设中的三峡船闸和大坝,对那一级级的大闸室印象深刻,尤其是那巨大的闸门打开或关上的时候,特别地让人难忘。门合拢,好像与世隔绝;门启开,才仿佛重回人间。 而眼前这种轨道式的可牵引移动的船闸却是让我大开了眼界。在英文里,普通船闸叫“Lock”,或叫“Conventional Lock”,这种船闸则有另一名字“Marine railway”(铁轨式滑道)。这个轨道式的,电力牵引移动的船闸实际上就是一台大缆车,设计得十分科学、巧妙。这几百米长,垂直十七米多高的大斜坡,如要修普通船闸,至少得修两级或两级以上,而两级以上的船闸在英文中称作“Flight Locks”。船闸的轨道在坡的上下两头都伸入水中,我先前看到的两道水泥平台就在水中轨道的两边,那是供船闸工作人员使用的。当船只依次驶进沉入水中的“大平台”--前后敞开的闸室后,自动绕转的粗钢缆把船闸一步步地拽拉出水,再拉上坡或放下坡。“大平台”一出水,水就漏了,一路滴滴答答地行进,轻装上路。每组轨道分内轨、外轨,高低不同,以保持“大平台”的基本水平面。到了坡上或坡下,船闸沉入水中,船只浮起,启航开出船闸。 我们一直跟着在坡上又载了两只船的船闸下到坡底,船都出闸远行了才走回坡上。据说,那两艘船是去休伦湖(Lake Huron)的乔治安湾(Georgian Bay)的。我们在船闸的信息中心拿到一些活页的旅游介绍,读了后才知,此处轨道式船闸的运行始于1917年。那最早建造的小船闸于1977年被如今的大船闸代替,为的是能携带更大更多的船只。现在的船闸能携带重达90吨,长30.5米,宽7.3米的大船,小船则一次可载多条。那小的旧船闸也没被遗弃,作为备用而保留着。它的轨道就在现船闸位置的旁边不远,我们还看到了停在那里的牵引车。像这样的轨道式牵引船闸,在北美还有,但“Big Chute”是最著名的一个。 我们从那些旅游介绍中还得知,从安大略湖到乔治安湾有一条水道直通,这条长386公里的内陆水道由大大小小共45个船闸将许多河流、湖泊、运河串联在一起。一百多年前,这条水道是安省的水上高速公路之一,起过极为重要的政治经济作用。而现在,随着陆路交通、航空交通的发展,它作为交通运输通道的作用已基本结束了。取而代之的是旅游,现在它成了一条很著名的旅游线路,是加拿大国家公园的一部分了。那些船闸还在继续运行着,只不过经过的船只和人员全是游船和游客,而船闸的管理人员也都是加拿大国家公园的工作人员了。 这引起了我们极大的兴趣,我们当即决定开车去追踪这条水道,不仅去享受沿途美丽的自然风光,欣赏各式各样的船闸和船只,也是找寻那曾在这块土地生活过的人们的历史足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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