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月初的一个夜晚,寒风裹挟着细雪扑面而来,“天使酒庄”门前的街道被染成一片白茫茫的寂静。霓虹灯柔和的光芒透过玻璃窗洒在雪地上,与清冷的月光交织,营造出一种温暖而孤寂的氛围。 聂小蒙推开酒庄厚重的木门,一股暖意瞬间驱散了身上的寒意。他抖落肩上的雪花,刚进门,就看到徐昕伟迎面走过来,神色匆匆,脚步急切。 “还先到了,很准时啊!”聂小蒙扬起嘴角,眼中带着调侃,但更多的是久别重逢的欣慰。 “你不也提前了十分钟。”徐昕伟轻描淡写地回答,嘴角带着一丝笑意,眉宇间却难掩疲惫。 两人相视一笑,仿佛回到了无忧无虑的大学时光。他们走到靠窗的一张木桌旁落座。玻璃窗上蒙着一层薄雾,模糊了窗外的街景。灯光映照着积雪,泛着微微的金黄,像为寒冷的冬夜披上了一件温暖的外衣。 迪娜端着两杯红酒走过来,杯中暗红色的液体在灯光下摇曳生辉。她将酒杯轻轻放在桌上,微笑道:“徐先生,今晚尝尝这个,老板亲自酿造的。” “老板呢?”徐昕伟随意地问。 迪娜收敛了笑容,垂下眼眸,语气中带着一丝无奈:“他去医院了。昨晚不太走运,路上遇到警车追逐一辆肇事车辆,结果被撞了。” “伤得严重吗?”徐昕伟皱了皱眉,语气平静中带着一丝关切,但眼神却飘向远处。 “还好,人没事,车是报废了。那辆新兰博基尼,算是彻底报销了。”迪娜耸耸肩,试图用轻松的语气冲淡略显沉重的气氛。她敏锐地察觉到气氛有些微妙,尤其是徐昕伟眉宇间流露出的凝重神色,于是放下酒杯,默然起身,悄然离开。 两人沉默片刻。 “又是为了丽影吧?”聂小蒙轻声打破了沉默,语气中带着关切,也带着对老友的无奈。 徐昕伟拿起酒杯,轻轻晃动,杯中酒液微微荡漾。他没有立刻回答,只是低声说:“是也不是……听说她最近状态很不好,抑郁症越来越严重了。” 聂小蒙深吸一口气,看向窗外飘舞的雪花,片刻后才缓缓说道:“那你打算怎么办?复婚?回国照顾她?还是接她来美国?你这边刚刚有了伊丽莎白。是的,这边的医疗条件确实好些。” ****** 徐昕伟放下酒杯,摇了摇头,目光停在手中的玻璃杯上,若有所思:“她不会接受现在的我。一个一无所有的我。” 聂小蒙听出了他话里的意思,却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回应。 酒庄里,其他客人低声交谈,偶尔传来几声轻微的笑声,但那些声音仿佛被层层雪花隔绝,显得遥远而模糊。电子壁炉偶尔发出的噼啪声,成了这片寂静中的唯一背景音。两人之间的沉默像是被积雪覆盖,表面平静,底下却暗流涌动。 “我还以为……你和尹桦会……”聂小蒙试探着开口。 “不可能的。”徐昕伟斩钉截铁地打断了他的话。 “当年你们那么般配,大家都以为你们会走到最后。”聂小蒙轻叹一声,仿佛在感慨时光的流逝,“你知道尹桦嫁给谁了吗?”他忍不住问。 “不知道,也不想知道。情感这种东西,既可以像葡萄酒,越久越有味道;也可以像花朵,花期短暂,保鲜期极短。”徐昕伟垂下眼眸,语气平淡,叹了口气,显然不愿继续这个话题。 聂小蒙苦笑着摇了摇头,端起酒杯抿了一口:“你啊,当年我就劝过你,别娶丽影那种女人。太漂亮,脾气又大,自信心不足,缺乏安全感,容易胡思乱想……早就注定你会受苦。” 徐昕伟闻言,只是淡淡地看了他一眼,没有回应,既像默认,又像懒得争辩。窗外,风雪渐歇,月光洒在积雪上,光影交织,清冷却绚丽。 “说说你吧。”徐昕伟放下酒杯,语气柔和,目光透着洞察力,“是不是有什么心事?” 聂小蒙微微一怔,随即露出一抹无奈的笑容:“是工作上的事。说不上顺利,也谈不上糟糕。最近有猎头公司联系我,说亚洲有个不错的职位,C公司在招一位熟悉中国市场的首席经济学家。” “C公司?”徐昕伟稍稍抬眉,语气认真起来,“这可是家顶尖公司。具体做什么?” “亚洲分公司的首席经济学家。” “涵盖哪些地区?”徐昕伟继续追问。 “主要是亚洲市场,包括日本、韩国、新加坡,还有中国和印度。” 徐昕伟点点头,缓缓说道:“听起来市场很大,确实值得考虑。你动心了吗?” “有点,但放不下家庭。”聂小蒙垂下眼眸,声音略低,“蓝冰的工作,还有孩子的教育,让我很犹豫。” “基地在哪?新加坡?香港?北京?”徐昕伟问道。 “初期在新加坡,之后可能会调到香港,甚至北京。” 徐昕伟思索片刻,沉声道:“孩子确实是个重要的考量因素。转换环境对他们来说是个不小的挑战。而且蓝冰会愿意放弃她目前的事业吗?她能走到今天这一步,很不容易。” 聂小蒙没有回应,只是低头盯着酒杯,脸上的神色在灯光下显得愈发复杂。 “再好好想想,慎重做决定。”徐昕伟轻轻拍了拍老友的肩膀,举起酒杯。两人目光交汇,杯中红酒映照着两位中年男人眼底沉沉的思绪。 那一刻,壁炉发出轻微的噼啪声,仿佛为这场对话画上一个注脚。窗外积雪依旧静谧如画,月光下的一切,平静得让人不忍打扰。 ****** 清晨的阳光洒进聂小蒙家的厨房,暖橘色的光线透过窗帘的缝隙,为白色瓷砖镀上一层温柔的光晕。谢蓝冰专注地翻动着锅中的蛋饼,锅铲轻触锅沿,发出清脆的声响。空气中弥漫着煎蛋的香气,令人感到平静而温馨。 餐桌旁,两岁和五岁的女儿正用稚嫩的小手摆放餐具,银质刀叉在阳光下反射出细碎的光芒。小蒙站在桌旁,注视着这幅温馨的画面,嘴角不自觉地扬起。他低头看了看手机,略一犹豫,拨通了徐昕伟的电话。 “老徐,你还好吗?丽影情况怎么样了?”小蒙的语气中既有关切,也有试探。他能想象老友此刻的表情——疲惫中透着一丝无奈,眼底却依然有着不灭的坚定。 电话那头传来的声音比他预想的要平静,但也带着淡淡的疲惫:“还那样吧,病情有些恶化,但她不愿放弃。小娟终于同意来美国了。小蒙,我真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 小蒙轻声笑了笑,试图缓和电话中略显沉重的气氛:“谢什么啊?说这些就见外了。等你回来,我去接你,也正好让蓝冰看看,老徐也有疲惫的时候。” 挂断电话后,小蒙转身对谢蓝冰说道:“丽影的病情不太乐观,但昕伟决定把女儿接来美国,让她在这里学习护理,也算是为将来做打算。” 谢蓝冰轻轻叹了口气,把最后一份煎蛋端上桌:“一个十六岁的孩子,就要承担这么多,真是懂事得让人心疼。” “是啊。有机会折腾,是我们这代人的特点。这是幸运,也是挑战,挺好的。”小蒙点了点头,神情有些复杂。他拿起一片吐司,轻轻咬了一口,目光游离在窗外。阳光照亮了花园的每一片叶子,但他心里却仿佛笼罩着一层薄雾。 谢蓝冰走到他身边,柔声说道:“有时候,情义太重反而会成为负担。你劝劝他吧,有些事不能勉强。” 小蒙没有回答,只是轻轻握住了妻子的手。窗外的风吹动树叶,发出沙沙的声响,像在低语着不为人知的故事。 “再晚一些,融入新环境就更难了。”谢蓝冰一边摆放餐具一边说道,语气中多了一丝沉思。她将一只带着温暖花纹的陶瓷碗轻轻放在桌上,停顿了片刻,转头看向小蒙,眉宇间流露出隐隐的忧虑。 “十六岁,青春期,对环境变化最敏感。如果不能及时适应,语言障碍、文化差异,再加上身份认同的问题,都会让她的成长充满挑战。”谢蓝冰轻声说道,语气中饱含着母性的关怀。 小蒙点了点头,眼神越发深沉:“我也担心这个。美国高中就读,看上去很简单,快乐教育。实际上,优秀的学生之间的竞争非常激烈,光是语言关就够她费一番周折了。再加上要融入新的社交圈子,她肯定需要很长时间来适应。” 谢蓝冰抬手拨了拨额前的发丝,继续说道:“青春期的孩子本来就容易对父母的决定产生抵触情绪。尤其像老徐的女儿,可能会觉得父亲当年的离开是一种抛弃。这种情绪会不会让她更难融入新环境?” “这的确是个问题。”小蒙若有所思地看向窗外。阳光洒在院子里的树叶上,摇曳的绿意却无法驱散他内心的隐忧。“她来这里,表面上是为母亲的病情着想,但这真的是她自己的选择吗?如果她心里怀着怨气,融入新生活只会难上加难。” 谢蓝冰叹了口气,眼中流露出深深的怜惜:“是啊,这么小的孩子就要背负这么多压力。既要为母亲的病情担忧,又要面对对父亲的复杂情感,现在还要离开熟悉的家乡,面对完全陌生的世界……她真的能承受得了吗?” “我们能帮上什么忙吗?”谢蓝冰抬起头,目光中充满了关切。 “或许……帮老徐想想办法,让她过渡得更平稳一些吧。”小蒙沉吟片刻,“比如先帮她找一个能提供心理支持的社区,或者让她多接触一些同龄的华裔孩子,慢慢建立起自己的社交圈子。” 谢蓝冰微微一笑,点头赞同:“这倒是个好主意。希望她能找到属于自己的位置,无论在哪里,都能健康快乐地成长。”她的声音轻柔,却透着一份坚定的温暖。 窗外的风轻轻吹过,带来一阵清脆的鸟鸣,仿佛也在为这个即将到来的女孩祈愿。 ****** 夜晚的医院走廊静悄悄的,只有偶尔的脚步声和远处监护仪的滴答声回响着。病房里灯光温暖柔和,肖彦钧坐在床上翻阅一本厚厚的酒文化杂志,神情专注而平静。隔壁床上的夏义雄左手打着石膏,脸上还有几处擦伤,他目光呆呆地望着天花板,神情有些落寞。这时,房门突然被推开,一个清脆的声音伴随着轻快的脚步声传来。 “Hello,我来看我的两位‘英雄’病号啦!快告诉我,需要糖果、鲜花,还是迪娜小姐的一首赞歌?”迪娜抱着一大束颜色明艳的鲜花走进来,眉眼弯弯,语气里满是调皮的玩笑。 肖彦钧笑着放下杂志:“看来我们两个还能得到鲜花和赞歌,真是受宠若惊。” 夏义雄哼了一声,努力维持着严肃的表情,但眼底却藏着一丝笑意:“迪娜小姐,你倒是精神得很。我们两个差点没命,你是不是该带点悲伤的气氛进来?” 迪娜轻轻拍了一下夏义雄完好的手臂,笑得眼睛像弯弯的月牙:“拜托,你们两个还能在床上斗嘴,我为什么要伤心?这说明老天爷可真眷顾你们,让你们活蹦乱跳地留了下来。再说,我带了鲜花,难道还不够表达我的心意吗?” 她说着,把鲜花放在肖彦钧的床头柜上,故意瞥了夏义雄一眼:“对不起啦,夏先生,你这里没地方放了。下次记得提前预约花瓶。” 夏义雄摇摇头,无奈地笑了:“这小丫头,嘴巴还挺厉害。不过今天我认栽,能活着听你调侃,也算走运。” 迪娜拉了把椅子在两人床中间坐下,托着下巴打量着他们:“说真的,你们感觉怎么样?有没有需要我偷偷溜进来的炸鸡、汉堡,或者来瓶红酒助助兴?” “得了吧,你这不是来看病人的,是来看我们笑话的。”肖彦钧轻轻笑了笑,“不过我确实没什么大碍,都是些皮外伤。你要问义雄,他可是吓得不轻。” 夏义雄沉默了一下,神色微微有些复杂。他抬起头看着迪娜,声音比平时低沉了几分:“老肖说得对,我确实吓坏了。你知道吗,迪娜,这次车祸让我真正看清了一些东西。” 迪娜坐直了身体,眉头轻皱:“怎么,吓得不敢开车了?还是打算改坐公交车?” 夏义雄轻轻一笑,摇摇头:“不是。我是说……我看清了这些年我一直追求的那些东西,其实都不重要。豪车、名表、奢华的生活,在那一瞬间都变得毫无意义。最重要的还是生命本身,还有朋友、健康、安全,以及那些能让人感受到生命意义的东西。” 迪娜眨了眨眼,目光认真起来:“哇,夏先生,这真是我听过最不像你会说的话。倒是很有肖老板的味道。你确定你没在车祸里撞坏脑子吗?” 肖彦钧低低地笑出声,迪娜的话也让他忍不住摇了摇头:“迪娜,别逗他了。他这次是真的有些感悟。” 迪娜的目光在两人之间来回流转,笑容也变得柔和了一些:“好吧,既然你们两个都这么认真,那我也说点正经的。夏先生,你比自己想象的要幸运得多。你还活着,这已经是上天给你重新选择的机会了。想羡慕我们,没关系,现在开始改变也不晚。” “改变,说起来容易。”夏义雄轻轻叹了口气,但目光中多了一丝思索。 迪娜站起身,拍了拍他的肩膀,故作轻松地说:“改变哪有那么难?从简单的事情做起,比如试着放慢生活的节奏,或者少买几块表,改买几瓶老肖的酒。” 肖彦钧也附和着点了点头:“酒庄随时欢迎你。义雄,你可以试着了解一些酒文化,或许你会发现,比起炫耀,真正品味生活更有意思。你得给自己找点有意义的事情做做。” “行吧,老肖,算你会推销。”夏义雄笑了笑,眼神中带着几分释然。“等我手好了再说。” 迪娜叉着腰,装模作样地对两人扬了扬下巴:“那就这么说定了。你们两个,等身体康复之后,我要看到一个懂酒的夏义雄,和一个更厉害的肖彦钧。否则,我就每周都来医院‘骚扰’你们!” 随后,她清了清嗓子,说道:“我特地为你们写了一首诗,看看能不能‘唤醒’你们。”她开始像舞台表演一样,略带夸张地手舞足蹈起来: 薄雾笼罩的小径延向远方, 露珠轻颤,映着微光如梦。 风掠过枝叶,低语着未知的希冀, 每一声絮语都似远古的召唤。 黑夜曾漫长如永恒的静寂, 星辉璀璨,却隔世般遥远。 而那隐秘的乐音从心底升起, 如河流追逐深海,不可逆转。 步履间流淌着沉默的炽热, 轻击大地,回响出一片深情。 无论荆棘掩埋去路的痕迹, 光影终会穿透最深的暗夜, 于尽头化作绚烂的晨曦。 两个男人认真地看着她的表演。随后,夏义雄做出一副沉思的模样,片刻后,神情认真地说:“没听懂是什么意思。”他转头问老肖:“你呢?”三人随即一起笑了起来,笑声回荡在病房里,冲淡了原本沉闷的气氛。窗外的月光洒进室内,为这小小的空间增添了一抹柔和的光辉。对夏义雄而言,这一刻不仅是他身体康复的开端,更是他人生中的一个重要转折点。 ****** 周末黄昏,城市沐浴在一片柔和的金色余晖中。伊丽莎白的朋友们聚集在一家装饰雅致的私人画廊,画廊中央布置了一个简约的冷餐区。肖彦钧站在一幅现代主义画作前,手里端着一杯红酒,目光在画作的色块与线条间游移。他神情平静,让人难以捉摸他内心的想法。 “这幅画怎么样?”一个温和而略带疏离感的女声在他身后响起。肖彦钧转过身,看到艾米莉。她穿着一件剪裁得体的深蓝色连衣裙,乌黑的头发简单地挽起,露出一张冷静而沉静的脸庞。这是他们的第二次见面,第一次是伊丽莎白带他去酒庄时,两人有过几句交谈。当时,肖彦钧并没有特别留意她。 “像是作者在色彩中寻找秩序,却最终放弃了。”肖彦钧随口评价道,带着几分不经意的玩笑。他喜欢琢磨一些常人容易忽略的细节和深层含义。 艾米莉微微一笑,接过侍者递来的香槟,“听伊丽莎白说,作为一位酒庄主人,你对秩序的追求似乎贯穿了你的生活。” 肖彦钧挑了挑眉,笑着举起酒杯,“这话听起来像是伊丽莎白的评价,而不是你自己的观察。” “也许两者都有。”艾米莉轻轻抿了一口香槟,目光停留在肖彦钧的脸上,顿了顿,直接说道:“我今天来找你,是想谈一件事。” “哦?”肖彦钧放下酒杯,显然对她的直率感到有些意外,“什么事?” 艾米莉环顾四周,确认无人注意后,压低声音道:“我想和你合作一件事。这听起来可能有些奇怪,但请你听我说完。我挺喜欢你的,看得出来,你也不讨厌我,是吗?” 这几句话让肖彦钧有些摸不着头脑:难道她看上我了?美国女人居然这么直接? 两人走到一处僻静的阳台,初秋的凉风拂过,带来一丝凉意。艾米莉站在栏杆边,神色冷静,却隐约透露出一丝紧张。 “不要误解,我想要一个孩子,但不需要婚姻。”艾米莉语气平静,但字字清晰,“我需要一个理智、优秀的合作伙伴,而不是一段充满情感纠葛的关系。” 肖彦钧微微皱了下眉。他注视着艾米莉,想从她脸上找到一丝玩笑的痕迹,但她的目光坚定如常。 “我在听,继续说。”他抿了一口酒,用低沉的声音回应,语气中带着一丝试探。 “很简单,这只是一个契约。”艾米莉将酒杯放在栏杆上,转过身直视肖彦钧,“我们共同决定生育一个孩子,但彼此保持独立的生活。你不需要承担未来任何关于孩子的责任,我也不会要求你这样做。唯一的要求是,孩子的基因要足够优秀——而你,是一个合适的人选。伊丽莎白说,你非常特别,我觉得你非常聪明和充满智慧,而且还很帅。” 肖彦钧沉默片刻,随即笑了笑,“这听起来很像伊丽莎白的建议,她喜欢提出这种大胆的想法。” 艾米莉摇了摇头,语气中带着一丝自嘲,“也许吧,但这是我自己的决定。我知道你可能觉得这个提议很冷漠,但我想,我需要的只是一个好的开始,而不是被无休止的情感问题拖累。” “这确实是一个独特的邀约。”他靠在栏杆上,嘴角微微扬起,“但你不担心事情不会按你预想的方向发展吗?比如,情感的卷入?或者,如果我爱上你?或者,你爱上我?” 艾米莉的表情略微缓和,她笑了笑,“你看上去不像是那种轻易失控的人。况且,规则摆在那里,保持理性就够了。这种事不会发生的,我向你保证。” “规则总是容易制定,难在遵守。”他略带戏谑地回应,但目光中流露出一丝若有若无的兴趣。他将酒杯放在一旁,缓缓说道:“不过,我不得不承认,这提议很有趣。” 艾米莉看着他,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光芒,“那你愿意吗?” 肖彦钧沉吟片刻,随即伸出手,与艾米莉轻轻一握。“既然我们都是成年人,那就以一种理性的方式试试吧。” 他们的握手像是在签订一份无声的契约。艾米莉转身走回画廊,背影挺直,脸上带着淡淡的微笑。肖彦钧站在原地,眼中多了一分深思。他低头看了一眼杯中尚未喝完的红酒,轻声自语:“这会是个有趣的实验。”一向理性的肖彦钧,面对性感温柔的艾米莉,开始不知不觉地被情感牵动。他想顺其自然,走一步看一步。他认真地看着艾米莉的眼神,越看越喜欢,心里小鹿乱撞,他已经很久没有这种感觉了。 冷漠的契约由此开始,在两人看似理性冷静的外表下,早已埋下了不可控的伏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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