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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亿元善款在台湾：陈光标的行为艺术 |
| | 今年春节期间，发生了太多的大事情。先是东海黄海纷争，后有突尼斯革命，接下来的胡锦涛访美，再后来的埃及革命。如今又有利比亚大屠杀。在这些大事中间，发生了一件小事，就是号称大陆“首善”，江苏黄埔的陈光标，携带上亿元现金到台湾济贫的慈善之旅。这样一件小事，被淹没在众多的国际大事之中，未能吸引我们的的眼球。但是他在台湾可是引起了不小的轰动。台湾政坛民间，不分蓝绿，对于陈氏高调慈善之旅，几乎一片嘘声。比如民进党议员黄淑英，就直接指责说：台湾社会福利比大陆更好，陈氏此举有统战之嫌。而另一位民进党议员黄伟哲则说：马英九刚刚说经济好转，陈光标就来撒钱，真是很讽刺。而且陈氏这样高调发钱，让台湾的受援人夤夜排队，等他派发红包，实在是践踏台湾尊严。就是国民党新北市长朱立伦，也说：台湾是一个富而好礼的社会，一个大红包不解决问题。大富豪郭台铭也说：行慈善要顾及对方尊严，不要太赤裸裸。
看到上面照片里陈光标的那堵钱墙，以我的区区之心，确实感到陈光标如此作为，有点炫富做作的意思。同时想到中国大陆穷人很多，跑到台湾去行善，有点儿自取其辱。所以对他的观感不是很好。但是这个周末观看凤凰卫视《一虎一席谈》节目，看到陈光标本人现身说法，对他的行为和心态有了一些了解之后，感到本人最初的想法有一点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下面对这场《一虎一席谈》做个介绍与大家分享。
节目除了邀请到当事人陈光标本人而外，也请到几位台湾人做嘉宾，第一位是在北大做客座教授的台湾人刘国基，第二人是皇冠企业执行长江义雄，和台湾《中国时报》驻北京记者王铭义。此外还有李敖的女儿，美籍华人李文。其中前两人是赞同陈光标高调行善的。而后二人则持否定意见。其中王铭义只是说陈光标的善举很好，但太高调却没有格调。而李文对陈光标的作为则非常反感，虽然尽量做到客气，可是言语之间，不稍假辞色，对陈光标也相当不尊重。首先她声明自己不是台湾人，而是出生在美国的美籍华人。对陈光标的基本看法是，认为陈是一个暴发户的炫富心态，由于过去太穷，受过太多的挫折，因而极度自卑。高调慈善的炫富行为，就是暴发户自卑心理的典型表现。应当说，李文的观点，比较合乎像我们很大一批自命清高，又比较欣赏美国体制的知识分子的心态。尤其是她批评陈光标对自己的弟妹也只是每个月给两千块钱，关心不够，却自己跑台湾去撒钱。同时其行善的方式，实际上是对受益人的侮辱，穷人因为穷已经感到低人一等，又还要排队等领陈光标的救济，实在是双重的侮辱（double insult），所以陈光标的行为实在是令人反感。请陈光标千万不要到美国来行善，因为华人在美国的形象已经很不好了，不要再来给华人抹黑了。
陈光标对李文的咄咄逼人始终表现谦逊，并指出李文与其父亲李敖观点完全相反。李敖是支持而且鼓励陈光标在台湾的善举的。关于高调行善的事，陈光标大有虽然不齿于千万人，吾亦独往矣的坚持。他说自己并没有自卑感，每天晚上从梦中笑醒。而其弟妹年轻力壮，没义务将他们包起来。但对他们及其家人都很好。包括负责其子女的教育和生活。同时鼓励他们自食其力，所以给他们工作，虽然薪水不高约2000元一个月。只是不愿意给钱让他们去挥霍。笔者很认同他的这个态度。关于高调行善，他说自己并没有赤裸裸，而且一贯高调慈善，在中国国内如此，而且还要走向全球，印尼海啸，意大利地震，海地地震，巴基斯坦水灾，都在第一时间捐款。所以并无所谓统战一说。陈光标认为，哪怕捐献100元，也要说出去，为的是鼓励更多的人参加到这个行列里来。有一个故事说他十岁以前，利用假期挑水到城里卖，挣得的两块多钱，不仅够交自己一年的学费，还帮同学交了文具费，因而受到表扬。他把得奖的小红星贴在脸上，逢人便讲。看来这真是他的天性。由此想起我十岁的小儿，有相似的行为。我感到很能理解他。陈光标又说，行善不分国界，爱心不分大小，美国一定要去。同时承认自己行善的方式，也要入乡随俗。在台湾也有调整，而民众支持率从20，40，达到50%以上。台湾人民给他留下很多感动，自己会继续去做，同时也会合符台湾的法律法规，和民众意愿，一定会做得更好。自已一贯亲力亲为，就是要发挥榜样的作用。自己展示奖状的目的，就是要鼓励别人。他在捐款的时候有一个底线，就是经营的地方不捐献，而且要争取当世界首善。针对李文揶揄他比起沃伦巴菲特和比尔盖茨来身家太少，捐的钱数也比不过时，他说：“要当世界首善。我的财富不会超过他们，但是首善不应当是看捐了多少，而是要亲力亲为，之后还要不停地去宣传。一个人做一件好事，若能传播给十个人，等于你做了十件好事。传播给一万个人，等于你做了一万件好事。我的高调行善，就是要以我的实际行动，唤醒人们的良知，把口袋里的钱自愿拿出来去帮助别人，为缩小贫富差距做贡献。”
中间胡一虎连线台湾的民进党议员黄伟哲。黄伟哲的观点是，他的做法，让汶川或者台湾的灾民排队领取善款的发放，很奇怪，效率也低。同时也不准确。有可能接收善款的灾民并不贫困，所以不公平，应该使用基金会，会更有效率。总之陈光标的行为初衷很好，但是“怪怪的”。从黄伟哲的语气口吻，可以感觉得到，他虽然没有说陈光标搞统战，但是对陈光标的看法，成见很深，语气也不友好。关于使用基金会的问题，陈光标也有回答。他认为，通过基金会的方式固然好，但是手续繁复，有时也不能真正发到需要的人手中。自己在汶川发放700万，四天发完。马上就可解灾民的燃眉之急。对于此，席间的观众给予了强有力的支持。有人认为黄伟哲是站着说话不腰疼。在救急的时候，解决一个算一个也不错。这在大陆已经很不容易。对需要的人而言，一点现金帮助会很大，值得鼓励。衣食无忧者想不到它对需要人的意义。中美发展阶段很不一样。美国的做法，不一定就适用于大陆。
支持陈光标的两位台湾人，一位是北大客座教授刘国基。他认为作为民营企业家，陈光标践行自己的社会责任，也拉近企业与台湾民众的距离，合乎企业目的。同时行善的心，无可指责。所以有各种非议，于台湾与大陆的特殊政治关系和历史情形有关。穷人或灾民排队领取救济，并不是不从陈光标开始。刘国基本人就有在1959台湾87水灾时，排队领美国人发的奶粉和旧衣服的经历。所以如果说比尔盖茨去发，什么问题也不会有。所谓践踏台湾人尊严，特别是针对中国大陆人说的。它既出于政治的原因。又源于日本人在台湾的皇民化教育，以达到把台湾和大陆永久分离的目的。刘国基曾经亲见彭明敏竞选总统时常置于案头的书，是日本人写的《从体质人类学看支那人的劣根性》，由于这种教育，台湾有些人是从骨子里看不起中国人的。如今有大陆人来台湾发红包，对他们是奇耻大辱，所以要了解这个心结。相信陈光标到纽约的黑人区去发面粉巧克力，也会一点问题都没有。总之，两岸的交流会碰撞出很多问题，包容和价值的多元化应该被推崇。包括慈善行为，并不是以美国的方式为唯一的标准。慈善的模式，也不一定只是比尔盖茨模式，巴菲特模式，还应包括陈光标模式。
皇冠企业执行长江义雄也认为，陈光标高调行善没有错，而且策略也正好。大陆像陈光标这样的企业家，至少有上万人。而像他这样做的只是万分之一。他的行为真是其余人的榜样。难能可贵。至于社会公平，其实不是陈的责任。江义雄举了一个很感人的 例子：“我从网上看到其子陈环境的一封信：《父亲的裸捐与我的未来》。一个中学生写这样一封信。我想家教是很好的。陈光标本来要留5%给家人，开家族会议之后，全家决定放弃这5%，全部捐出去。他儿子的一句话让我很感动：‘我也许将来像我爸爸一样，也是一个很有钱的人。也许变成一个一般的平常人。但是他那种行善的心，我会一辈子都去做这样的事’。我想一个家长如果自己没有这样去身体力行地去这样做，他的孩子能写出这样的东西吗，那是很困难的。所以我不认为他这样做是高调而没有格调，他这种行为我认为是要支持和要鼓励的。所以，他的作为应该持续推动，对他的方法也完全支持，加油！”
这场争论非常有意义。也增加了我对陈光标的了解。除了李文而外，讨论现场一致同意，陈光标在慈善之旅中把两岸的不同暴露出来，这是一个很好的过程，具有重要意义。同时两岸分隔的事实，造成了双方的隔阂，这种交流和观念的碰撞，是很有价值的。就是小到一个慈善行为，也需要在争议中完善。正如一虎总结所说的，在争议中改善，把所谓“怪怪的”感觉通过争议交流得到化解。而新加坡媒体人于海生的总结说：台媒体政客的意见，与两岸政治差异有关，陈光标的慈善方式容有改进的余地，但其方向无可指责，而且慈善就应该高调，即使是受益人排队，行善人当面给钱，也不应受到指责。所以，“ 我要对光标兄说，光标你大胆地往前走，往前走，莫回头，慈善的大路有九千九百九十九。”并不是只有美国模式才是好的模式。
在所有人的谈话中，有一位年轻的女性观众讲得最为精彩，她以为陈光标行的就是一种行为艺术，高调也没有错，这就是一场秀。有人以为怪怪的，是因为陈光标是作为一种个体的力量来行善。而只有在社会力量不足的情况下，个体力量才会介入。所以一些人才感到受到了刺激。至于说排队领钱就受到了屈辱，其实这是一种双方的民事契约，双方自愿的民事行为，所以不存在什么可以指责的地方。笔者对这一点非常赞同。其实就是今天的美国，穷人到政府部门领救济，也是一样要排队，看政府雇员们的脸色的。而且台湾有派发红包的传统，每年陈水扁，马英九任总统，都发红包，排队的人也是很多的。至于李文指责陈的善行把穷人惯坏了，因而害了那些穷人，更是匪夷所思。不知所云了。
讨论的结果，我个人作为电视观众，被陈光标和各位正方的观点说服，并对陈光标的行为和思想所折服。对他的敬意也油然而生。而李文则难以改变，仍然坚持她的比较激烈的观点。他甚至在结束总结发言时，讽刺陈光标说，“你不要再这么做，就用你自己那些钱去雇一个心理治疗师（therapist），让他去安抚你那脆弱的心灵。”不知怎么的，这个结尾让我感到李文那原本还算五官端正的漂亮脸蛋，竟然变得有点扭曲,不那么漂亮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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