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月前,初春的阳光温柔地倾洒在“天使酒庄”的橡木酒架上,为一排排酒瓶镀上了一层暖融融的光晕,仿佛每一瓶都蕴藏着一段独特的时光故事。酒庄外,盛开的樱花在微风的轻拂下摇曳生姿,粉白的花瓣如雪般飘落,在空气中舞动,为酒庄平添了几分浪漫气息。徐昕伟推开厚重的玻璃门,领着女儿小娟走了进去。 “这就是天使酒庄?”小娟驻足,好奇地环顾四周。眼前的景象与她想象中气派奢华的酒庄截然不同:这里没有高高在上的距离感,反而弥漫着一种温馨的市井气息。墙上挂着几幅手绘的葡萄园风景画,未经刻意打磨的木质地板散发着淡淡的松木清香。她的目光落在了吧台后忙碌的年轻女子身上,不由得轻声问道:“爸,她就是迪娜吗?” “嗯,她是这里的员工。”徐昕伟嘴角噙着一抹微笑,鼓励道,“去跟她打个招呼吧,她会帮助你更快适应这里的。” 迪娜抬眼看到他们,眸中闪过一丝惊喜,像一束光瞬间点亮了她的面容。她迅速脱下围裙,叠得整整齐齐地放在吧台上,然后热情地迎了上来:“你一定是小娟吧?好可爱,真漂亮,跟照片上一样样!”她的嗓音清脆悦耳,带着南方口音特有的温柔软糯,像清风拂过湖面,让人感到舒适。 “谢谢……”小娟略带羞涩地低下头,长长的睫毛轻轻颤动着,像两只受惊的蝴蝶。她的双手不自觉地绞在一起,指尖微微泛白,显示出她内心的紧张。她穿着一件干净的白色T恤和一条洗得有些发白的牛仔裤,显得朴素而乖巧,但略微有些不合身的衣裤也透露出她初来乍到的拘谨。她偷偷地抬眼看了迪娜一眼,又迅速地低下头,仿佛不敢直视对方热情洋溢的目光。她心中对这位活力四射的姐姐充满了好奇,也夹杂着一丝胆怯,像一只小心翼翼的小兔子,既想靠近温暖的火堆,又害怕被火焰灼伤。 “别拘束,以后我们有的是时间慢慢聊。”迪娜亲切地弯下腰,与小娟平视,拉近了彼此的距离。她的目光温柔而真诚,像一汪清澈的泉水,能够轻易地抚平人心中的不安。她柔声问道:“刚到这里,感觉怎么样?有点兴奋,也有点紧张吧?” 小娟犹豫了一下,贝齿轻轻咬着下唇,似乎在组织着语言。她轻声吐露心声:“有一点……也有些害怕。我怕听不懂别人说什么。”她的声音很轻,像蚊子哼哼一样,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她说话的时候,眼睛不敢看迪娜,而是盯着自己的鞋尖,仿佛那里有什么有趣的东西吸引着她。语气中流露出青少年特有的坦率和细腻,也透露出她对陌生环境的忐忑和不安。 “害怕是人之常情,我刚来那会儿,连超市收银员说的话都像听天书一样!”迪娜爽朗地笑了笑,她的笑容很有感染力,像阳光一样温暖,能够驱散人心中的阴霾。她轻轻拍了拍小娟的肩膀,这个动作很自然,没有任何的冒犯感,反而给人一种亲切和信任的感觉。她安慰道:“不过你放心,有我们在呢。你这么聪明伶俐,肯定很快就能适应。再说了,这里英语说得‘二把刀’的人多的是,谁会在意你发音标不标准?很多时候,就蹦出几个关键词,对方就能心领神会,可有意思了!”她一边说着,一边绘声绘色地比划着手势,眉飞色舞,生动地演绎着初来乍到时遇到的各种趣事,逗得人忍俊不禁。 迪娜一番风趣幽默的话语,像一股暖流注入小娟的心田,让她紧绷的神经慢慢放松下来。她微微抬起头,嘴角也绽开了一抹浅浅的笑容,像一朵含苞待放的花朵,在阳光的照耀下慢慢舒展开来。她偷偷地观察着迪娜,觉得这位姐姐身上散发着一种难以言喻的亲切感,既有家乡大姐姐般的亲近,又兼具一种美式的自信和洒脱,让她感到既亲切又羡慕。她原本紧紧绞在一起的双手也慢慢松开,不再那么拘谨。 酒庄另一端,凯瑟琳正一丝不苟地整理着酒架,指尖轻柔地拂过一排排酒瓶,仿佛在对待珍贵的艺术品。她偶尔抬起头,目光便会不自觉地投向迪娜和小娟那边,嘴角始终挂着一抹淡淡的微笑,像春日里和煦的阳光,温暖而宁静。她放下手中的酒瓶,理了理身上的围裙,这才迈着轻盈的步子走了过来,来到迪娜身边,语气中带着一丝由衷的赞叹:“你呀,天生就是个自来熟,三言两语就能和人熟络起来,这份本事,可真是叫人羡慕。” 迪娜听了,笑着摇了摇头,眼角眉梢都带着笑意,她转过身,俏皮地对凯瑟琳眨了眨眼,用一种略带玩笑的口吻说道:“我这不过是嘴皮子利索些罢了,哪比得上你?你一出手,那些客人们个个都慷慨解囊,出手阔绰得很,要说羡慕,还指不定是谁羡慕谁呢。”她说完,又补充了一句,语气中带着几分亲昵:“再说,咱们俩谁跟谁啊,分那么清做什么?” 两人相视一笑,会心一笑,无需多言,彼此间的默契便在眼波流转间自然流淌,像一条无形的纽带,将她们紧密地联系在一起。这笑容里,既有对彼此的欣赏,也有对这份友谊的珍视,更有着一种无需言说的默契和信任。 凯瑟琳的目光落在徐昕伟身上,微微一笑,颔首道:“这位就是你提到的朋友吧?还带着一位可爱的小姑娘。” “没错。”迪娜转身向徐昕伟和小娟介绍道:“这位是凯瑟琳,我最好的搭档,也是这儿的定海神针,少了她,酒庄可就转不动了。” 凯瑟琳微微颔首,语气温和而沉稳:“欢迎你们。地方不大,但我们希望能让每一位客人宾至如归。” 几人又随意地聊了几句,小娟渐渐卸下了拘谨,开始好奇地打量起酒庄的各个角落,目光认真地扫过每一件摆设。在迪娜的鼓励下,她甚至鼓起勇气,磕磕绊绊地用英语和凯瑟琳说了几句话,虽然发音还略显稚嫩,却让迪娜眼中流露出欣慰的光芒。 ****** 夜幕降临,酒庄的灯光渐渐黯淡下来,送走最后一批客人后,吧台前只剩下他们三人。迪娜轻轻晃动手中的酒杯,小娟捧着一杯冒着热气的巧克力,徐昕伟则目光温柔地注视着她们的互动。 “老徐,”迪娜忽然转向徐昕伟,语气变得认真起来,“小娟很聪明,但她需要时间适应新的环境。刚到一个陌生的地方,想家是难免的,或许还会有些小情绪,你别太着急。最重要的是,要帮她建立自信,让她感受到支持和鼓励。” 徐昕伟微微颔首,目光中流露出对女儿的疼惜:“她是个懂事的孩子,也很聪明,只是突然离开了母亲,心里难免有些失落。我知道她需要时间,也知道我应该更用心地陪伴她。” 迪娜露出一个温暖的笑容,眼神里满是鼓励:“放心吧,有我们在,会一起帮助她的。” 窗外,晚风轻柔地拂过酒庄门前悬挂的风铃,清脆悦耳的叮当声在静谧的夜色中格外清晰,像一首轻柔的摇篮曲,驱散着白天的喧嚣。小娟垂眸看着手中那杯热气腾腾的巧克力,升腾的热气在她眼前氤氲成一片朦胧,杯中倒映着室内温暖的灯光,晕染出一圈圈柔和的光晕,像一轮小小的太阳,照亮了她眼底的些许不安。 她轻轻捧起杯子,感受着掌心传来的温暖,这股暖意似乎也慢慢渗透到她的心底,驱散了初到异乡的些许寒意。她轻轻抿了一口,浓郁的巧克力香气瞬间在口中蔓延开来,丝滑的口感带着一丝甜腻,让她不由自主地眯起了眼睛,嘴角也渐渐浮起一抹淡淡的微笑。这个微笑很轻,很淡,像清晨的薄雾,若有若无,却真实地反映出她内心微妙的变化。 那一刻,一股暖流涌上心头,像是冬日里的一缕阳光,温暖而舒适。她原本紧绷的神经也慢慢放松下来,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难以言喻的平静和安宁。她来自遥远的中国,十六岁的花季少女,第一次踏上美国的土地,一切对她来说都是那么陌生而新奇。陌生的语言,陌生的面孔,陌生的环境,都曾让她感到不安和彷徨。但此刻,手中的这杯热巧克力,迪娜亲切的话语,以及酒庄里温馨的氛围,都让她感到了一丝温暖和归属感。 她开始在心中描绘未来的生活,虽然还很模糊,但却充满了希望和憧憬。她想象着自己逐渐适应这里的生活,能够流利地用英语与人交流,能够结交新的朋友,能够体验不同的文化。她甚至开始隐隐期待,也许,这里真的是一个全新的开始,一个可以让她重新绽放光彩的舞台。这种期待像一颗小小的种子,在她心底悄悄地种下,并开始慢慢地生根发芽。 “别拘束,就把这里当成自己的第二个家。”迪娜笑着,挪到小娟身边,亲切地说。她的笑容真诚而温暖,像一位邻家大姐姐,让人感到亲切而安心。“热巧克力,我小时候也超爱喝,要是再加点棉花糖就更完美了。”迪娜的话语,更是让小娟感到了一种亲切和放松,她心中的那颗小小的种子,似乎也得到了滋养,开始更加茁壮地成长。她知道,虽然前路漫漫,充满了未知,但她不再是一个人孤军奋战,她在这里,拥有了新的朋友,新的开始,以及新的希望。 小娟抬起头,目光中带着一丝好奇,轻声问道:“迪娜姐姐,你是怎么来到美国的呢?” 迪娜闻言,微微一怔,似乎陷入短暂回忆,随即脸上绽开一个明媚的笑容,像朵盛开的向日葵。“想听我的故事?那可真算得上是一部‘辛酸史’了,我可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走到今天的。” 小娟闻言,好奇心更甚,认真地点了点头,眼神中流露出更多探寻的光芒。 “刚来美国的时候,跟你现在比,真是可以用‘凄惨’来形容。”迪娜笑着回忆,语气里带着一丝调侃,冲淡了记忆中的苦涩。“举目无亲,一个人孤零零的,下了飞机连个接机的人都没有。自己拖着两个大行李箱,像个搬家的,偏偏英语又磕磕巴巴,问个路都结结巴巴的,费劲得很。第一次去超市,排队结账的时候才发现,收银员说的话我一句也听不懂,当时真恨不得马上买张机票飞回老家。” 小娟听着,眼中不由得闪过一丝同情,她轻声问道:“那后来呢?你是怎么坚持下来的?” “后来嘛,”迪娜的语气变得轻松起来,眉宇间也舒展开来,“就暗暗对自己说,再难也要咬牙挺过去,绝对不能让以后的自己瞧不起现在的,更不能让未来的孩子觉得他们的祖辈是个遇到困难就退缩的怂包。我开始给自己定些小目标,比如每天背五、十个单词,每周主动找人攀谈三、五次。每完成一个,就奖励自己吃个小甜点,或者做点其他让自己开心的事,算是给自己加油鼓劲吧。” “听起来还挺有趣的。”小娟听着迪娜生动的描述,嘴角也情不自禁地漾起一抹浅浅的笑意,之前的拘谨也消散了不少。 “可不是嘛,人呐,要懂得苦中作乐。生活就这样,酸甜苦辣咸,各种滋味都要尝尝,乐子也得自己去寻找。路是自己选的,就得一步一个脚印地走下去。”迪娜说着,轻轻拍了拍小娟的肩膀,语气变得认真而诚恳,“不过,最重要的是不要害怕犯错,真的,没有人会在意你是否犯错。很多时候,甚至根本没有绝对的对与错,只有不同和相对的不同。特别是学语言,就是要大胆开口说,脸皮厚一点,慢慢地自然就会进步。没有人会嘲笑你,他们只会觉得你很特别,很有个性。而‘不同’,恰恰是美国这个移民国家最迷人的地方,也是它最宝贵的财富。” 小娟认真地听着迪娜的话,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眼中的迷茫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丝憧憬的光芒,像夜空中闪烁的星辰,微弱却充满希望。 迪娜温柔地看着她,目光中充满了鼓励和欣赏:“你比我刚来时强多了,真的。至少有爸爸在身边陪着你,给你支持和依靠。你的英语也比我那时好太多了,发音也标准得多。” 徐昕伟站在一旁,默默地看着眼前这一幕,心中涌起一股暖流。他欣慰地发现,迪娜这么快就和小娟熟络起来,似乎前世就有缘,这让他有些意外,也很喜悦。小娟的性格内向,向来不轻易向人敞开心扉,但在迪娜面前,她却能卸下所有防备,露出了少女应有的天真和烂漫。 ****** 夜深了,公寓里只剩下微弱的灯光,昏黄的台灯下,艾米莉抱着发烧的孩子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神色疲惫,满是担忧。孩子的小脸通红,额头上贴着退热贴,不安地在她怀里扭动,不时发出低声的哭泣。 肖彦钧站在厨房门口,穿着一件简单的T恤,手里端着杯咖啡。他静静地注视着这一幕,目光复杂。台灯的光影打在他脸上,投射出几分晦涩不明的情绪。 “需要帮忙吗?”他的声音低沉而淡漠,像是刻意与情绪保持距离。 艾米莉抬头看了他一眼,语气中带着隐隐的疲惫和埋怨:“不用了,是我自己的事。” 肖彦钧沉默片刻,最终没有多说什么,转身走回自己的房间。他轻轻地关上门,但门缝里仍透出客厅的微光。他靠在房门边,听着孩子断断续续的哭声,眉头微微蹙起。他握着杯子的手指收紧又放松,几次想开门却始终停住了动作。 几小时后,孩子的烧终于退了一些,艾米莉松了口气,将孩子轻轻放回婴儿床。她走进厨房,倒了一杯水,却看到肖彦钧正坐在餐桌旁,脸色平静地看着她。 “你很擅长旁观。”她的声音不高,却带着压抑的怒火,“知道孩子发烧,却什么不做。难道这也是‘规则’的一部分?” 肖彦钧合上手中的书,抬起头,目光平静却带着些许晦暗,“当初的约定很清楚。我是基因提供者,而你是母亲。这是你设定的。” 艾米莉愣住了,她盯着他,眼神里充满了愤怒和失望。“规则?这就是你的借口?孩子需要的不仅仅是母亲,你也有责任。你怎么能这么冷漠?” “我不是冷漠,我只是遵守约定。”肖彦钧的声音低沉而平稳,但语气中多了一丝难以察觉的疲惫,“你不需要我扮演父亲的角色,这是你一开始就说的。” “肖,这不是协议的事!这是人性!”艾米莉的声音有些颤抖,情绪终于失控,“你知道吗?当孩子哭闹、发烧时,我只想有人能分担这一切,而不是在一旁做一个无关紧要的旁观者!” 肖彦钧垂下眼,沉默了一会儿。他站起身,语气冷淡却隐约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挣扎:“你早就知道我是谁,也知道我们是什么关系。如果你希望我超越规则,或许我们从一开始就不应该合作。” 说完,他转身走回房间,留下艾米莉一个人站在厨房里,眼中充满了无助的泪水。 深夜,婴儿床旁,艾米莉独自坐在地板上,靠着墙,手里握着孩子的小手,眼泪无声地滑落。她的脸庞被月光映照得苍白,目光充满了复杂的情绪——愧疚、疲惫,还有隐隐的自我怀疑。她知道,这样的生活是她选择的,但当孤独和现实交织时,那种撕扯的痛苦还是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门外,肖彦钧靠在墙边,听着房间内隐约的啜泣声。他手里端着一杯热茶,手指在杯口上轻轻摩挲。他的目光游移,像是在衡量是否应该进去。他抬起手,轻轻敲了敲门,却在下一秒又立刻停住了。他低声叹了口气,将茶杯放在门边的地板上,转身走向客厅。 清晨,艾米莉打开房门,看到门外的地板上放着一杯已经凉了的热茶。她的心头微微一震,蹲下身捧起杯子,沉默地站在那里。她望着空荡荡的走廊,目光中涌现出复杂的情感——隐约的感动,夹杂着对肖彦钧的矛盾心情。 客厅里,肖彦钧站在窗边,望着清晨的阳光洒在街道上,脸上的表情平静却透着一丝疲惫。他像是在逃避,又像是思索着什么。 艾米莉走到他身后,低声说道:“昨晚的茶,谢谢。” 肖彦钧转过头,看了她一眼,神色淡淡,却没有回应。他的目光落在她怀里的孩子身上,停顿了一秒,沉默片刻后轻轻地点了点头,转身走向厨房。 艾米莉目送着他的背影,手里的茶杯微微颤动,心中涌上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她突然意识到,肖彦钧或许并非真正冷漠,而是用理性和规则将自己包裹得太过严实。他的善意和不知所措,都藏在那些沉默和迟疑之中。而她自己,又是否太过执着于“独立”,以至于将真正的情感隔绝在外? 她低头看着怀里的孩子,心中涌上一种新的思考。规则固然重要,但有时候,超越规则的温情才是维系关系的纽带。 ****** 几天后的酒庄里,阳光透过落地窗洒进室内,照亮了摆满酒瓶的吧台,空气中弥漫着酒香,伴着缓缓流淌的钢琴旋律。迪娜坐在钢琴前,纤细的手指轻触琴键,弹奏着贝多芬的《告别钢琴奏鸣曲》第二乐章“告别”。缓慢的节奏,略带伤感的旋律,如低语般倾诉着离别的不舍。断续的音符,如同告别时的呢喃,既有淡淡的忧伤,又蕴藏着温柔与希望。 坐在吧台前的小娟,安静地注视着迪娜的背影,眼神中流露出一丝恍惚。十六岁的她,初来乍到,对这里的一切都感到陌生。纵然她极力掩饰内心的不安,迪娜的琴声仍牵动着她的情绪。那些熟悉而遥远的记忆涌上心头,故乡、亲人,都在这旋律中变得愈发清晰,也愈发沉重。小娟也曾学过钢琴,那时她曾天真地以为音乐可以改变人生,但现实却击碎了她的梦想。复杂的生活使她早早地学会了妥协和放弃。此刻,迪娜的音乐触动了她的心弦,仿佛在提醒她:是时候告别过去,迎接新的旅程。迪娜的身影,如一道柔和而坚定的光,驱散了她心中的不安。 或许是乐曲的感染,又或是两人之间无言的默契,小娟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感动。她抬起头,对迪娜露出微笑,迪娜也回以温暖的眼神。 这一幕落入夏义雄的眼中。他端着酒杯,目光从小娟转向迪娜,若有所思。两个背景迥异的人竟能如此亲密,情同姐妹,这种罕见的情感羁绊,让他心中萌生出一个大胆的想法。 他不慌不忙地走到肖彦钧身旁,脸上带着意味深长的笑意,开门见山地说:“彦钧,我想让迪娜嫁给徐昕伟,所有费用由我承担。” 肖彦钧闻言,手中的酒杯微微一顿,眉头瞬间紧锁,难以置信地看向夏义雄。“你说什么?”他压低声音,语气中带着明显的不悦和愤怒,他明白老夏所言的“费用”:“老徐是怎样的人你还不清楚?他为人正直,光明磊落,绝不会为了金钱做出假结婚的事。且不说移民局审查严格,这种荒唐事根本不可能蒙混过关!况且,”他声音更低了些,“徐昕伟的年纪都足以做迪娜的父亲了,这成何体统?” 夏义雄不以为意地笑了笑,语气中带着几分轻佻,却掩饰不住他深思熟虑后的坚定。“既然如此,那就真结婚好了。” “真结婚?”肖彦钧语气低沉,充满质问。他注视着夏义雄,试图从他的脸上找到一丝玩笑的痕迹。然而,夏义雄目光坦然,嘴角噙着一丝笃定的笑意。 “迪娜需要一个归宿,”夏义雄轻啜一口酒,语气肯定地说,“而老徐也需要一个人帮助他融入新的生活。他们看似不可能,但往往是这种‘不可能’才能碰撞出意想不到的火花。你难道看不出,迪娜和小娟关系有多好,小娟对迪娜有多依赖?她初来乍到,适应新生活不易,迪娜却给了她家的温暖。如果迪娜和老徐走到一起,受益的不仅是他们,还有小娟。” 肖彦钧冷冷地反驳道:“家不是靠凑合,感情更不是靠牺牲。你太天真了。徐昕伟的为人你还不清楚?他经历了两段失败的感情,早已对婚姻失去信心。这种草率的撮合只会害了他们。” “有时,‘随意’也是一种选择。”夏义雄放下酒杯,目光落在迪娜身上,语气低沉而意味深长,“你听听这曲子,不也像是在告诉老徐,是时候告别过去了吗?这是天意。”他补充道:“迪娜不是那种轻易退缩的人,徐昕伟也不会永远沉溺于过去的阴影。他们都需要一个新的开始,纵然这个开始看似意外,但有些意外,正是命运的安排。有趣,可为,值得干。” 肖彦钧沉默不语。他无法认同夏义雄的提议,却也无法忽视迪娜和小娟之间的默契。他看着琴边的迪娜,听着乐曲的尾声渐渐消逝,心中涌起一股复杂的情绪,一丝不安也随之而来。 琴声止息,迪娜回过头,朝小娟微微一笑,仿佛在传递着“一切都会好起来”的信念。阳光洒在她脸上,温柔的笑容中似有对未来的期许。这一刻,肖彦钧心中五味杂陈,他不知夏义雄的计划是否荒唐,但迪娜的目光让他隐隐感到,事态或许正朝着难以预料的方向发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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