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网上对于南周事件的炒作,引起本人的兴趣,也谈一点关于中国的言论自由问题(见所谓“言论自由”在中国的困境)。本人的文章,照例会引起一些人的歇斯底里。这不用管它。很高兴的是,这样的文章也引来一些朋友的正面反应。比方说史语的文章摆平躲在言论自由后面的人, 由此谈及民众通过和平理性与执政者的互动来争权益,促发展的问题,就很有益。同时也引起一些右派朋友的质疑和讨论,比如FilsDeChien和右撇子网友,谈起关于怎样少数人控制媒体资源,以及控制媒体者与人民大众的人数比例的问题,都很有意义。为了回答他们的疑问,只好放下手中在写的诗词散文,再作冯 妇,来写一个关于言论自由的系列文章。正在这时,就看到二野转发到关于中国古代的文字狱的文章。
文字狱,曾经在中国历史上留下很深的印记。在当代的文革时期,也曾沉渣泛起过。对于文字狱的批判是非常必要的。将我国历史上关于言论自由的思想,如邵公谏厉王止谤的思想,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言者无罪,闻者足戒的思想,甚至将文字狱明确定义,作为可罚的罪(punishable crime),等等,制度化成为法律,严格执行成为公义,深入人心成为习惯,是很有必要的。但是,既然是貌似知识和内容丰富,思想深刻的学术文章,又是谈论严肃的社会问题, 就应该有一个严肃的态度。光凭耳食之言就来做学问,以讹传讹,不免遗矢害人。
这篇中国古代的文字狱的 文章主要谈到明清两朝文字狱的情况。这不是什么新鲜题目。文中的思想也没有什么大错,但只是拾人牙慧而已,并不能带给人们什么新的思考。尤其是其中举的重 要史料谈到明初滥杀读书人的情况。多有以讹传讹的情况。比方说讲到朱元璋因自己曾经做过和尚,又是造反起家,而忌讳别人说“贼”,说“光”等。就是完全属 于耳食之言。本人刚好对明初的情况做过一些研究,尤其是对文中提起作为证据的徐一夔,还专门研究过他的生平。也有计划专门写写那一段历史,尤其是当时被杀害的著名文人如高启、杨基、徐贲等,也有文章提到过的方孝孺等人。比如已经在本人的博客和万维发表过的文章,明初排名第三的文人之死,早就涉及过这个问题。现在将相关的文字原样照抄在下面,希望对那些愿意认真读书,能够独立思考的人们有些助益:
“。。。。。。最后,朱元璋的僧人出生以及與吳印的關系,當然與張孟兼的被殺干系不小。歷來有一種說法,以為朱元璋忌諱自己作贼和當過和尚的經歷, 所以曾經大興文字獄。 最有名的案例,是說杭州府学教授徐一夔作贺表,內有“光天之下,天生圣人,为世作则。”的話,而“光”被认为是剃光头,影射朱元璋的和尚出生。“圣”即 “僧”,“作则”即“作贼”,所以被诛。此說源于赵翼的《廿二史札记•明初文字之祸》,又經過吳晗的《朱元璋传》發揚光大,所以影響甚大。其實徐一夔其人 是當時著名文人,曾經參與修《元史》,《明史》有傳,其傳并見朱彝尊《曝書堂集》。均未提及徐一夔因文字獄被殺一事。他于洪武三年九月完成《大明集禮》 后,五年任職杭州府儒學教授,六年復就職,編纂日歴。之后得實授官。并賜文綺,繒,裝錢等。洪武十六年,皇帝還命令遠在杭州的徐一夔撰靈谷寺碑文以進。由 于文章稱㫖,還賜蟒衣采幣。可見徐一夔(在杭州府学教授任上)因文字獄被殺一事,實屬子虛烏有。相反朱元璋對自己的和尚出生和造反起家的經歷,倒是坦坦蕩 蕩,從無隱瞞。。。。。。。”
这一段话并不是就文字狱问题而写的专文,只是在谈到張孟兼之死时偶尔涉及而已。这里引用它,是想要说明,不管是多大的学问家,哪怕是像赵翼,邓拓这 样的大家,也不免听信耳食之言,以讹传讹。如果我们今天的读书人,甚至什么所谓“哲学家”,也不假思索,对这样的谬种流传“大顶”,岂不是贻笑大方?从这 个简单的事例,可见一事当前,意识形态领先,不学无术,却自信无边的作风和学风,对己而言是浅薄可笑,对人而言,就是误人子弟。可不慎之哉?
【参考文章】
从The Insider的故事看美国传媒与言论自由
好莱坞电影《惊爆内幕》故事情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