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义雄是个做事雷厉风行的人。一旦下定决心,便会立刻付诸行动,而且计划周密,力求可行。迪娜的父母曾对他有恩,他铭记于心,关照迪娜,他一直视作为自己义不容辞的责任。既然答应了要关照,他就一定会认真做到位,尽心尽力。这次,他是否用力过猛?念头在脑海中一闪而过,随即被他否定:当局者迷,旁观者清。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他觉得自己作为旁观者,或许能看得更清楚。 时光如白驹过隙,悄然流逝。夏义雄开始不着痕迹地为迪娜和徐昕伟创造相处机会。小娟和迪娜间已情同姐妹,相处融洽,无需他再操心。于是,他的主要精力便放在撮合迪娜和徐昕伟这件事上。大大小小的聚会上,他总会巧妙地安排两个人相邻而坐,然后饶有兴致地观察他们间的互动,捕捉他们间微妙的化学反应。 起初,迪娜并未察觉到义雄的用意,她只是觉得和昕伟的相处还算愉快,两人也颇为谈得来。直到有一天,她蓦然发现自己与昕伟的交谈变得异常频繁,几乎每次聚会都会聊上许久。话题也从最初的客套寒暄,比如小娟的未来、在酒庄的工作心得,逐渐深入到彼此的生活点滴,在美国的生活感受,甚至谈及自己对未来的计划,那些深藏在心底的未完成的理想。每次谈话结束,迪娜总能感受到昕伟投来的目光中,蕴含着某种令她难以直视的东西——那是种温暖而又复杂的情愫,既有欣赏和赞许,也似乎夹杂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柔和期盼。这种目光让她感到有些慌乱,心跳也不由自主地加快了几分。 义雄走进酒庄时,店里顾客不多。酒庄里,阳光透过落地窗洒进,伴随着空气中弥漫着的淡淡酒香,是飘荡着的悠扬琴声。迪娜坐在钢琴前,指尖轻触琴键,一段温柔的旋律便缓缓流淌出来。舒曼的《梦幻曲》,如同清晨的第一缕阳光,温柔地洒在心田。她的指尖在琴键上轻柔地跳动,每个音符都充满了细腻的情感。乐曲舒缓而平稳,像微风拂过脸庞,带来一丝丝清凉和舒适,唤醒了内心深处美好的回忆。没有激烈的跳动,只有淡淡、温柔的愉悦,如同初夏的微风,轻柔地吹拂着人们的心田。闭上睛,仿佛能看到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在地面上投下斑驳的光影,一切都显得那么宁静而美好。 伴随着乐曲的进行,迪娜的指尖变得更加灵动,一串轻快的音符跳跃而出,那是格里格的《蝴蝶》。旋律像一只轻盈的蝴蝶,在花丛中自由飞舞。琴声变得活泼而跳跃,仿佛蝴蝶在花朵间嬉戏,时而停留在花瓣,时而又轻盈地飞向远方。节奏明快而富有弹性,如同阳光洒在蝴蝶翅膀上,闪耀着五彩光芒。不时出现的颤音,更增添了蝴蝶飞舞的生动感。迪娜的脸上洋溢着笑容,身体随着音乐轻轻摇摆,仿佛自己也变成了一只快乐的蝴蝶,在花园里自由自在地飞翔。琴声中充满欢快和活力,如同初夏的阳光,热情地拥抱着大地。 随后,琴声逐渐变得朦胧而富有诗意,迪娜的演奏也更加投入。那是德彪西的《阿拉伯风格曲》,旋律如同一幅印象派的画,用丰富的音色与和声变化,描绘出一幅朦胧而美丽的夏景。琴声不再是简单的跳跃和欢快,而是充满了细腻的情感和丰富的层次。乐曲的节奏自由而富有弹性,仿佛清风吹过水面,泛起层层涟漪。时而出现的琶音,如同阳光穿过树叶,在地面上投下斑驳的光影。迪娜的表情变得沉静而专注,指尖在琴键上轻柔地滑动,仿佛在用音乐诉说着一个深藏内心的故事。琴声中既有对美好景色的赞美,也有对人生哲理的思考,充满了诗意和哲理。酒庄里,酒香、阳光和琴声交织在一起,构成了一幅宁静而美好的画面。 “老夏,你是不是在故意撮合我和老徐?”琴音刚落,迪娜转过身,目光落在不远处的沙发上。义雄正坐在那里,手中轻轻晃动着酒,神情悠然,却透着几分深思。她径直走过去站在他面前,开门见山地问。 迪娜并非不谙世事的少女,早已过了对感情懵懂无知的年纪。对人际关系中的微妙,她总是敏锐且从容。这些天,她察觉到了一些端倪,而她从不避讳直面问题。 义雄听罢,似是被她的问题,亦或是她此时的认真神态,给逗乐了。他眉毛微挑,故作惊讶地摊开双手,笑容坦然得仿佛真无辜可言:“我可没有。也没有那么大的本事。”他的语调轻松,目光却含着审视,像在揣摩迪娜心底的真实想法。“你从哪儿看出来的?” 迪娜挑了挑眉,唇角扬起一丝似笑非笑的弧度,语气中带着一抹淡淡的揶揄。“感觉。”她简短地回答,没有羞涩,也不扭捏。她的成熟与坦率,让这场对话在平和中又隐隐透出一丝张力。 她转过身,走向窗边,目光越过酒庄的庭院,落在室外那片阳光下的风景。午后的光芒透过玻璃,洒在停车场和花坛上,投下斑驳的影子。几辆汽车整齐地停在停车场边,车身在阳光下泛着金属的冷光。花坛里五彩的花朵在微风中轻轻摇曳,偶尔有落叶滑过,旋转着落在青石小路上。 迪娜静静地看着这一切,目光有些恍惚。她明白义雄话语的暗示,也感受到最近昕伟对自己的隐约关怀。但这些东西,在她的内心深处仍是模糊的。年龄的差距、背景的差异,以及那些未曾言明的隐忧,让她始终保持着某种克制和清醒。 “迪娜。”义雄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少了几分玩世不恭,多了一份认真。他走到她身边,顺着她的目光望向窗外。阳光洒在两人身上,勾勒出淡淡的剪影。 “我没有在撮合你们。”他语调温和,却透着一种令人难以忽视的笃定,“昕伟的确是个值得信任的人。他经历了许多坎坷,却依然善良、稳重,甚至带着一份让我都觉得可贵的责任感。而你——”他侧过头,看向她的侧脸,声音放轻了一些,“优秀、独立,有追求幸福的勇气,也配得上拥有幸福。” 迪娜转头看着他,深邃的眼睛平静而清亮,像是在审视他话语中的字是否真诚。她站在那里,带着一种成熟女性特有的从容和冷静。义雄迎上她的目光没有回避,声音更低:“只是我的看法。最终选择权在你。” 他说完,静静等待着。没有进一步劝说,也没有急于填补空气中的沉默。窗外的风吹动花叶沙沙作响,迪娜垂下眼,深吸了一口气。 “老夏,你知道吗?”她的语气忽然柔和了些,带着一丝笑意,却听不出情绪的起伏,“感情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我知道昕伟是个好人,也感激他对我的关心。但这不意味着……”她停顿了一下,像是在寻找更恰当的措辞,“不意味着我可以轻易做出决定。” 她又看向窗外,目光柔和下来,像是回到了自己的思绪中。沉默片刻后,她轻轻叹了口气,嘴角勾起了一抹若有若无的笑容,那笑容中既有几分无奈,也有一丝对未来的淡淡期待。 “不过,谢谢你的关心。”她回头看了义雄一眼,眼神里带着一抹复杂情感。她的话语轻柔,语气平和,却给人一种不容置喙的笃定。 义雄没有再多说什么,端起酒杯轻轻晃了晃,酒液在阳光下泛着微光。他的目光再次落在窗外,似乎是在回应迪娜又似乎只是自言自语:“人总需要一点勇气,去迈出第一步。看似简单的,或许也有属于它的复杂。” 迪娜没有接话,她转身离开了窗边,步伐稳健而轻盈。阳光透过窗户洒在她的背影上,将她的身影拉得长长的,像是延伸向未知的远方。这场对话在无声中落幕。屋内的气氛变得静谧,却依然弥漫着一种说不出的微妙情绪。每个人的心底,都留下了几分无法轻易言明的波动。 ****** 徐昕伟独自站在窗前,目光空洞地投向远方,窗外景色在他眼中如同虚无,他心中的迷茫却像清晨的雾霭般,越发浓重。女儿与迪娜交谈的画面在他脑海中一遍遍地回放,那些欢声笑语,那些亲昵的举动,都搅动着他内心复杂的情绪。他察觉到,自己对迪娜产生了一种微妙的变化:不经意间捕捉到迪娜的笑容,他的心跳便会不自觉地加速,这突如其来的悸动让他有些慌乱,甚至不知所措。“不应该这样!”他一遍遍地在心中告诫自己,试图用理智压制住这不受控制的情感。 他向来是个极其理性的人,习惯用逻辑和分析来衡量一切事物。然而这一次,情感却像一匹脱缰的野马,挣脱了理性的束缚,在他心中恣意驰骋。他隐隐意识到,自己似乎正一步步走进老夏精心布设的“局”,他清楚地明白,这段关系一旦开始,便绝非简单的权宜之计,而是一场关乎未来的重要抉择,一次需要他全身心投入的冒险。他是否还有勇气再次敞开心扉,去迎接一段新的感情?经历了与伊丽莎白的分离,他内心深处残留着挥之不去的恐惧,害怕重蹈覆辙,害怕再次承受那种撕心裂肺的痛苦。这个问题在他心中反复盘旋,像一个无解的谜题,让他百思不得其解。他凝望着窗外逐渐暗沉的天空,心中充满了矛盾和挣扎。 另一边,迪娜独自一人待在小公寓里,房间里静谧无声,只有墙上钟表指针 ticking 的轻微声响在空气中回荡。摊开在面前的书页,书签仍然停留在上次阅读的地方,很久都没有翻动过一页。清晨义雄那句看似玩笑的“撮合”仍在她耳边清晰地回响:“昕伟是个好男人,你也很优秀,我觉得你们可以试着相处一下。”他轻松的语气中夹杂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认真,像一颗小石子投入平静的湖面,在她平静的心湖中荡起一圈圈涟漪,扰乱了她原本平静的心绪。她轻轻合上书本,转过头,透过窗户眺望着外面的世界。冬日的阳光透过稀薄的云层,柔和地洒落在街道上,给万物都镀上了一层淡淡的金光,却无法照亮她此刻略显迷茫的内心。 她嘴角浮起一抹淡淡的微笑,那笑容中既有自嘲,也有对自己内心疑问的无奈。昕伟的确是个值得信赖的人,重情重义,富有责任感,对小娟的耐心和关爱,让她看到一个父亲深沉而伟大的爱。他偶尔流露出的关心,也像股暖流,在她心中缓缓流淌,带给她久违的温暖和关怀。然而,迪娜的内心深处却不断地追问自己:这真的是我想要的吗?如果我介入他们的生活,会不会打破他们间原有的平静和平衡?会不会给他们带来不必要的困扰?她不由得想起昕伟认真倾听自己讲述过往经历时,那双专注而温柔的眼睛,那眼神中流露出的理解和支持,都让她心中不禁一阵悸动,一种异样的情愫在她心底悄然滋生,却又迅速地被她强大的理智压抑下去。她害怕这只是一场美丽的误会,害怕自己会再次受到伤害,重蹈覆辙。 几分钟后,她拿起放在桌上的手机,屏幕亮起,映照出她略带犹豫和挣扎的脸庞。指尖在屏幕上方犹豫地盘旋着,迟迟没有拨出那个熟悉的号码。她心中清楚地明白,一旦迈出这一步,她的人生轨迹或许会发生翻天覆地的改变,但也可能因此失去此刻的平静和安宁,陷入另一种未知的漩涡之中。最终,她还是轻轻地放下了手机,像放下了一块千斤重的巨石,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然后又缓缓地吐出来,低声喃喃自语道:“有些事情,还是顺其自然吧。”这一刻,她的心中既涌动着对未知情感的憧憬和期盼,也交织着对未来变数的忐忑和不安,两种截然不同的情绪在她心中激烈地碰撞着,交织成一种难以言喻的复杂滋味,既甜蜜又苦涩。 ****** 初春的清晨,阳光透过薄薄的云层,柔和地洒在徐昕伟略显疲惫的脸上,为他增添了几分暖意。他站在“天使酒庄”门口,目光落在柜台后,看着小娟正和迪娜有说有笑,心中百感交集。迪娜笑得格外明媚,手里端着杯热巧克力,不时轻轻拍拍小娟的肩膀,像一位温柔的大姐姐。那一刻,她的笑容仿佛融化了冬日残留的寒意,也温暖了昕伟的心房,让他感到一种久违的轻松和惬意。 “爸,你还愣着干什么呢?”小娟眼尖地看到了父亲,回过头来,冲他挥手喊道,“快过来呀!迪娜姐姐说要教我怎么挑选葡萄酒呢!” “你还没到可以合法饮酒的年纪,小心点。”昕伟一边说着,一边迈步走了过去,目光却不自觉地落在迪娜身上。她今天穿着一件素净的白色毛衣,搭配一条深蓝色牛仔裤,打扮得干净利落,又透着一丝温柔娴静的气质。他注意到她手腕上戴着一条色彩鲜艳的编织手链,那是她和小娟前一天一起动手做的。看着她们手腕上同款的手链,他不禁有些恍惚——这个年轻的女孩,怎么能和自己的女儿相处得如此融洽,仿佛天生就该融入他们的生活,成为他们生命中重要的一部分。 “你放心吧,有我看着呢。”迪娜闻言,转过身来,对着昕伟自信地一笑,笑容中充满了活力和感染力。 最初的接触是平淡而客气的,带着成年人间理智的距离感。迪娜热心地帮忙照顾小娟,也顺便协助昕伟处理些生活上的琐事,这让昕伟的生活轻松了不少。 “老徐,上次您提到的那位律师,我已经帮您联系好了。”某天午后,阳光透过落地窗洒进酒庄的办公室,迪娜一边整理着酒庄的账本,一边头也不抬地对坐在她旁边的昕伟随口说道。 昕伟闻言,先是愣了一下,随即有些不好意思地说:“你不用这么费心的,这些事情我自己可以处理的。”他不太习惯总是麻烦别人,特别是像迪娜这样热情帮助他的人,这让他心里有些过意不去。 “您太客气了。”迪娜听到这话,抬头看了一眼,嘴角带着丝俏皮的笑意,语气也变得轻松起来。“您是小娟的爸爸,我当然应该帮忙。再说,我喜欢做这些事,总比天天搬那些沉重的酒箱子要轻松多了。” 迪娜的这份热心和坦率,像一股清风吹散了昕伟心中的拘谨和防备,让他不自觉地卸下了一些心防。他开始坦然地接受她的帮助,两人间的相处也逐渐变得自然而随意,不再像最初那样拘谨和客套,更多的是一种朋友般的轻松和自在。 ****** 一次,小娟无意间成为了两人关系转折的催化剂,像根小小的火苗,点燃了他们间微妙的情愫干柴。 那是个周末晚上,三个人难得清闲,小娟兴致勃勃地提议一起玩桌游。游戏过程中,迪娜因为连续输了几局,便孩子气地假装不服气,撅着嘴说:“小娟,你是不是偷偷作弊了?怎么每次都赢,也太厉害了吧!” “我才没有!”小娟被迪娜逗得笑得前仰后合,指着迪娜的鼻子,毫不客气地回击道,“是你太笨了嘛!连这么简单的游戏都玩不好!” 昕伟看着她们嬉闹,听着她们清脆的笑声,嘴角不由自主地勾起一抹温柔的微笑。他一边整理着散落在桌子上的纸牌,一边带着笑意对迪娜说道:“如果你愿意,我可以教你些策略,下次就不会输得这么惨了。” 迪娜闻言,抬起头,明亮的眼睛里闪烁着戏谑的光芒,她挑了挑眉,笑着回应道:“好啊,我们下次单挑,好好切磋一下,看看您这位高手到底有多厉害。” 那一瞬间,昕伟的心头仿佛被根羽毛轻轻拂过,异样的感觉在心中悄然滋生。他意识到,在这里,迪娜的存在让气氛变得轻松愉快,她的乐观和活力像阳光感染着他和女儿,驱散了他们生活中一些不必要的阴霾。 随着时间的推移,昕伟开始更加清晰地注意到迪娜的体贴和温柔。她总是能在不经意间照顾到他和女儿的情绪,这种细致的关怀让他逐渐卸下了内心的防备,不再像最初那样拘谨和客套。 一次,他正为与伊丽莎白的感情破裂而感到苦恼,独自一人默默地坐在阳台上发呆,任由思绪在夜色中飘荡。迪娜悄无声息地走了过来,手里端着一杯热气腾腾的茶,轻轻地递给他,柔声问道:“在想什么呢?看你心事重重的样子。” 昕伟抬头看了她一眼,脸上带着一丝疲惫和无奈,他叹了口气,低声说道:“有些事情想不明白,但也知道无力改变,只能这样了。” “是和伊丽莎白有关吧?”迪娜轻声问道,语气中没有丝毫窥探的意味,只有发自内心的关心和体贴。 他没有否认,只是默默地点了点头。迪娜在他身边坐下,夜风轻轻吹拂着他们的衣角,带来一丝凉意。迪娜平静地说道:“老徐,有时候放手也是一种成全。伊丽莎白是个好人,这一点毋庸置疑,但也许她心里很清楚,她无法给你想要的未来,或者说,她所追求的和你所渴望的并不一致。她选择了离开,这对你们来说,或许都是最好的选择。” 昕伟转过头,深深地看了迪娜一眼,眼中带着复杂而难以言喻的情绪:“她跟你说过什么?” “没有,她什么也没有说,”迪娜摇了摇头,然后微微一笑,笑容中带着一丝理解和释然,“但能感觉到。她是个非常理性的人,你也是。理性的人不应该沉溺于过去,而是要着眼未来,向前看,寻找新的生活。” 这番很普通的话,此时却像盏明灯,照亮心中阴暗的角落,让他心里微微一震。他感受到了一种久违的慰藉和理解——这种被理解、被懂得的感觉,竟然来自一个比他年轻许多的女孩,让他既惊讶又感动。 最终,小娟一句天真而又认真的话,成为了这段关系的关键转折点,像一记温柔的重锤,敲开了徐昕伟心中紧闭的大门。 一天晚上,小娟拉着父亲在沙发上坐下,她清澈的眼睛里闪烁着认真的光芒,语气郑重地说道:“爸,你娶迪娜姐姐吧。” 女儿这突如其来的一句话吓了他一跳,他愣了下,随即哭笑不得:“小孩子别胡说。” “没有胡说,是认真的。”小娟毫不退缩,用她认真的目光直视着父亲的眼睛,坚定地说道,“迪娜姐姐真的很爱你。你看她的眼神就知道了,她看你时,眼睛里都闪着光。”说这话时,小娟内心深处已经完成了长期的情感转变:从最初的陌生和好奇,到后来的朋友和喜爱,再到如今的依赖和亲近,她已经将比自己成熟许多的迪娜当成了半个母亲。在她心中,母亲就应该是迪娜这个样子:温柔善良,体贴入微,陪伴成长,鼓励自己,给自己创造良好的成长环境。她能在美国适应得如此之快、融入得如此顺利,很大程度上都要归功于迪娜的帮助和陪伴。她由衷地希望能永久地拥有这份爱,希望迪娜能真正成为家庭的一份子。 这番话像颗石子投进平静湖面,在昕伟的心中激起巨大波澜,让他久久不能平静。他开始认真地审视自己对迪娜的感情,一遍遍地回想着和她相处的点点滴滴,那些温暖的瞬间,那些默契的交流,都让他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心安和踏实。他终于意识到,或许,这个善良开朗、温柔体贴的女人,就是他一直在茫茫人海中苦苦寻觅的那份归属,那份可以让他放下所有防备,真心托付的感情。 ****** 冬日清晨,初升的太阳将金色的光芒洒向大地,为覆盖着皑皑白雪的世界镀上了一层温暖的光辉。远处的山坡上,一座古朴典雅的小教堂静静矗立,尖顶的十字架在晨曦的照耀下熠熠生辉,显得格外庄严神圣。教堂彩色玻璃窗户投射出斑斓的光影,在洁白的雪地上投下五彩的光斑,为即将在此举行的婚礼增添了一份浪漫与梦幻的色彩。 教堂内部,空气中弥漫着百合与绣球等鲜花交织而成的淡雅芬芳,沁人心脾。精心布置的鲜花拱门装点着通往祭坛的通道,红毯从教堂入口处一路铺展至祭坛前,宛如一条通往幸福的道路,静静地等待着新人的到来。宾客们衣着得体,三三两两地低声交谈着,脸上都洋溢着喜悦与期待的笑容,共同期盼着这场美好仪式的开始。 教堂厚重的木门缓缓开启,柔和的阳光倾泻而入,迪娜款款走入教堂,宛如一位从童话故事中走出的公主,美丽动人。一袭剪裁得体的洁白婚纱完美地衬托出她姣好的身姿,裙摆如流动的波光般轻盈飘逸,上面点缀着细碎的银色刺绣,在阳光的照耀下闪烁着迷人的光彩。轻柔的头纱披散在肩头,随着她轻盈的步伐微微飘动,更增添了几分飘逸和仙气。她的脸上洋溢着幸福而甜蜜的笑容,眉宇间流露出难以言喻的满足与喜悦。 祭坛前,徐昕伟身着一套剪裁合身的黑色西装,显得格外精神挺拔,胸前别着一朵素雅的白玫瑰,更添了几分成熟男人的魅力。他的目光紧紧追随着迪娜的身影,眼神中充满了深深的爱意和坚定不移的承诺。女儿小娟穿着一件淡蓝色的小礼服,手里捧着一束清新淡雅的雏菊,脸上绽放着灿烂的笑容,像一朵盛开的小花,为这场婚礼增添了一抹活泼的色彩。 悠扬的婚礼进行曲的旋律在教堂内缓缓响起,庄严而浪漫的气氛瞬间充满了整个空间。迪娜挽着父亲的手臂,步伐轻盈而坚定地走向祭坛前等待她的徐昕伟,每一步都仿佛在诉说着对未来美好生活的憧憬和向往。 当迪娜走到徐昕伟面前时,她轻轻地撩起面纱,露出一张洋溢着幸福光芒的精致脸庞。两人的目光在空中深情地交汇,仿佛时间在这一刻都静止了下来,周围的一切都变得不再重要,他们的眼中只有彼此。牧师庄严而肃穆的声音在教堂内回荡:“你愿意,无论顺境或逆境,富裕或贫穷,健康或疾病,都爱她、珍惜她,直至死亡将你们分离吗?” “我愿意。”徐昕伟的回答坚定而温柔,每一个字都饱含着对迪娜深深的爱意和对未来婚姻生活的郑重承诺。 “我愿意。”迪娜的声音虽然微微有些颤抖,但却同样饱含着真挚而浓烈的情感。 当两人交换戒指时,教堂内爆发出热烈的掌声和祝福声。阳光透过彩色玻璃窗倾泻而下,在他们身上镀上了一层神圣的金光,仿佛是来自上天的祝福和见证。小娟兴奋地跑上前,紧紧地抱住他们,为他们送上最真挚的祝福,徐昕伟和迪娜也低下头,在她额头上轻轻地落下一吻,一家三口紧紧相拥的画面温馨而感人。那一刻,幸福在他们之间静静流淌,温暖而甜蜜,充满了整个教堂。 走出教堂,缤纷的彩纸花瓣在空中飞舞,像一场浪漫的雪,与冬日温暖的阳光交相辉映,构成一幅美丽而动人的画面。新郎和新娘手牵着手,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缓缓走下教堂的台阶,走向教堂外广阔而充满希望的天地。他们脚下积雪在阳光的照耀下闪耀着晶莹的光芒,象征着他们崭新的生活即将幸福地开始。徐昕伟的心中涌动着难以言喻的感激之情,他感谢命运的眷顾,让他经历了人生的起伏和波折后,终于找到了属于自己的幸福归宿,拥有了如此美好的家庭。 (汪翔 版权所有。2022年3月初稿, 2025年1月修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