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诺贝尔颁奖季,总是让部分中国人感觉不舒服。最近面对日本国十八年十八个奖杯的获奖量,中国人难以保持平常心:为什么小小的日本国,居然能那么牛? 下面的这则消息,如果细想,估计能让这些人更觉尴尬甚至无地自容! 今年的物理学奖三位中的两位,和今年的经济学奖中的一位(罗默),均和朱棣文本科就读的母校,名不见经传的小小罗彻斯特大学有关联!往好处讲,这是所新常青藤二十五所名校之一,往差处说,也就是美国为数不少的一所小规模的私立大学,本科接近七万美元的学杂费不菲,教授资质,比哈佛、斯坦福这样的超一流,自然逊色不少。 去年,还有不少的中国人在调侃一位,在那里从本科读到商学院完成硕士,回国后不得不靠小几千人民币过日子的大陆来的毕业生,是学渣,在美国混劣质学校。如果中国最好的十分之一部分的大学毕业生,能在那样的学校混毕业,我想,中国的学术和科技水平一定不是今天这样子。 今年的物理学奖之一斯特里克兰是位女性,该领域历史上第三位女性获奖者,起始于她的博士论文(1989年),是和她导师合作的结果,在罗彻斯特完成,师徒就此收获荣誉。经济学奖,强调内生经济增长中,知识和创新的价值,细化了人力资本的概念。看上去不是什么大不了的改变,细想,还真有点醐醍灌顶:人力资本强调的是人力在经济增长中的价值,中国的经济成长,不就是大量廉价劳力持久牺牲、贡献的结果吗?那么,为什么经济规模已经不可小觑的中国,却在面对美国的霸凌前面,不堪一击? 应该是内生增长要素的缺乏!人和人,差别太大。中国人和日本人自作多情的说是一类。但是,为什么日本国却能牛哄哄的收获那么多的诺贝尔奖?中国却拿出吃奶力气也只是收获寥若星辰? 去年的诺贝尔经济学奖获得者是罗彻斯特自己培养的博士,研究的是行为经济学。今年的获奖者在芝加哥大学获得博士,随后带着博士论文稿来到罗彻斯特,一边教书一边修改,若干年后才分成两篇发表在很权威的《政治经济学期刊》上。该刊由芝加哥大学主办,上面刊出了大量收获诺贝尔经济学奖的论文,就此打下在世界上屈指可数的几个最权威经济学学术期刊之一的地位。 如果这样的刊物,被转让给中国的某所大学主办,北大、清华什么的,甚至是中科院、社科院,几年下来,结果会是什么?如果用脚趾头想想,应该变成标准的中国式“政治经济学”期刊了吧?!而且,上面的文章,也只有在国内评论职称时有点价值!是不是也是一种窝里斗格局? 内生增长,行为经济学,都和政治没有几毛钱的近关系,为什么中国人就做不出这样水准的成果?当年,面对短缺,科尔内写出了著名的《短缺经济学》,今天,面对特殊的中国经济、政治环境,为什么就没有人用经济学的逻辑和工具,来详细系统的分析一下,这种经济环境的运行规律,就此预测一下结果呢?中国国内,不是有那么多号称世界水平的经济学家吗? 靠一如既往的守着《资本论》这本圣典,期望以不变应万变,未来的中国,会有前途吗? 中国呀,能不能先别和日本国比,人家毕竟是个不小的国家,太大。要不然,以十四亿人口的大国,将目标对准像罗切斯特这样的一个小小的二流美国大学,先击败它,实现一个小目标,再向前走呢?一带一路,弯道超车,快速赶超,没有足够的内力,行不行?靠高谈剥削,占有剩余价值,熟读《资本论》,却忽视真正知识的累积,创造力的打造,结果如何,应该可以看清吧。醒醒吧,睡的太久,对大脑的发展也不利。 2. 经济学奖得主之一的罗默,是标准的官二代。父亲靠个人奋斗,从一个农民成功做到州长宝座。作为家里兄妹七人中的老二,在很牛的高中就读,成绩却不理想。高中最后两年,父亲正忙于在政界出头,开局不利,自顾不暇。妈妈照顾兄妹七个,顾头难顾尾,没有办法搞精细化培养。结果,叛逆、贪玩的老二,高中毕业时,凭硬指标,很难打入藤校,最终只好回避正规的录取程序,远走法国做交换学生,曲线救国。最终能够在芝加哥大学就读本科,父亲的背景应该起了作用。或许,那时候就读藤校真的很容易。 开始时,他选择了数学和物理作主攻方向。读着读着,快到毕业时,他才觉得缺乏兴趣,开始对未来产生迷惑。直到此时,他还不知道自己的未来应该向哪个方向发展。男孩子成熟晚,他就是晚熟的一个。大学毕业时,父亲已经在家乡政界初露头角,做的顺风顺水,他也想走从政这条路,感觉会容易些。于是,他想转读法学院。出于被迫,在大学四年级时,修了作为必修课的经济学,法学专业必须的基础课之一。不小心一见钟情,居然爱上了这门学科。 而这种转变,又在很大程度上得益于讲课老师萨姆·佩尔兹曼教授的影响。他感觉教授的课讲的有趣,内容充满吸引力。教授则觉得,这个年轻人富含潜力,未来可能会是个不错的经济学家。就此,罗默放弃了律师所能带来的大好前程,选择当个默默无闻的经济学家。 相比之下,朋友的孩子,去年兴冲冲去罗切斯特想读经济学,第一学期选微观经济学,师从获得芝加哥大学数学博士的经济学教授(这样的跨越而且做得如此好,在美国非常罕见),读的有劲有味,孩子就此期待着,可以就此顺道走向远方。不曾想,兴趣被次学期的宏观经济学消灭。朋友的孩子说,那位大陆来,在美国名校获得博士的老师(助理教授),不仅讲课乏味,满足于照本宣科,还时不时的为了照顾来自大陆的学生,将专业词汇用中文写在黑板上!这,就是为人师长的力量,你可以创造辉煌,也可以消灭兴趣。同时,超一流大学和非超一流的差异,估计就在这里,看上去不起眼,却可以致命,至少是扼杀命运。 七七年秋天,大学毕业后,罗默得益于佩尔兹曼的推荐,远去波士顿的麻省理工学院攻经济学博士,追随当时增长经济学的泰斗罗伯特-索罗,研究经济增长理论。三十多岁就提出了增长经济学奠基性模型的索罗当年五十多岁还算年富力强。这时候,在强手如林的麻省理工,他已经是个学霸。读了几年又是快毕业了,罗默更喜欢芝加哥那些以罗伯特-卢卡斯为代表的一批更年轻的经济学家,又义无反顾的转回芝加哥,拜师年轻的雪科曼和卢卡斯,带着在麻省理工学院获得的博士课程通过资格,直接做博士论文。 年长罗默仅仅七岁,作为第一代移民的雪科曼,是罗彻斯特培养的经济学博士。犹太血统的雪科曼是个天才。二十二岁时带着经济学学士和数学硕士移民来纽约,师从麦肯兹(纯完全竞争环境下,一般均衡存在和稳定性定理的最早证明者,一般均衡理论的始祖)攻读博士。三年就拿下了博士文凭,二十六岁时被芝加哥大学聘为助理教授。四年后被升为终身副教授(1978),再三年后在三十三岁时坐上了教授席(1981年)。 3. 1982年罗默转回芝加哥,看上的就是雪科曼和卢卡斯。1983年在芝加哥大学获得博士学位后,他到罗切斯特大学当了好几年的助理教授,羽翼丰满后回到芝加哥大学。随后又在加州大学伯克莱,斯坦福等多所大学担任经济学教授,胡佛研究所高级研究员等。七十、八十年代,在芝加哥、哈佛获得博士,在罗彻斯特开始当助理教授,后来成为学术泰斗的有好几位。 当年的罗切斯特,吸引了不少年轻有为的经济学家。罗伯特-巴罗前前后后在那里教了十年。巴罗原本在加州理工学院读物理,跟随费曼教授。读着读着,自我感觉无法达到费曼的高度,就放弃了物理,转行学经济学。离开加州的那年秋天,费曼在加州收获诺贝尔物理学奖,巴罗则安顿在波士顿的哈佛,开始经济学博士学业。今天的巴罗被公认为是经济学界最聪明的大脑之一,估计收获诺贝尔奖也只是时间问题。 罗默在1986年(论文发表时间),在罗切斯特修改完善了此前建立的内生经济增长模型,来自博士论文的一部分,把知识完整纳入到经济和技术体系之内,使其做为经济增长的内生变量。罗默提出了四要素增长理论,即新古典经济学中的资本和劳动(非技术劳动)外,又加上了人力资本(以受教育的年限衡量)和新思想(用专利来衡量,强调创新)。受自己学生罗默思想的启发,两年后罗伯特·卢卡斯(1988)也发表了影响巨大的 论文。他们一起,探讨了纠正新古典经济增长模型的局限性的一些可能途径,用内生的技术来解释经济的增长,重新激起了经济学界对经济增长理论的兴趣。 卢卡斯的重要贡献开启于七十年代,是理性预期学派的奠基者之一。1937年出生的卢卡斯,有很多趣闻。其一是,对人们可以大量产出论文的“不理解”:我一年能够发表一篇论文就很值得自豪和满足了!其二是,他和老婆离婚时老婆说,他会在五年内获诺贝尔奖,离婚时分割的财产之一,应该包括诺贝尔奖金的一半。卢卡斯觉得,前妻的这个玩笑有趣、奇葩,就答应了,结果,他最终在1995年时,不得不将奖金的一半奉送给前妻:有约在先! 从这些人的成长,估计你能读出不少信息:跟着自己的兴趣走,发现潜力,不唯利是图,充满野性和野心。同样重要的是,你得生活在拥有可以实现如此任性的大环境。教授之间的随意流动性,学生对专业的任性转换,甚至是读了一半转个学校做博士论文,在中国,能不能想? 如果芝加哥大学也要求,博士生必须先发表论文再毕业,那么,罗默要么降低论文质量急匆匆发表,要么继续在学校熬下去,满足标准。他会不会以此选择放弃,应不应该就此放弃?芝加哥大学经济系,是让还没有获得博士学位(没有完成答辩)的候选人先工作,再回来完成答辩,是不是太娇惯学生? 中国的学生们,你们在做什么,又能够做什么? 2018年10月8日,于美国伊利湖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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