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九月一日,美国的 Labor Day。早上十点,我开车带着女儿,去位于郊区的动物收容所做义工。
这两天的气候很闷热。昨晚下了一场大雨,现在到处都是湿漉漉的。开车行驶在窄窄的林间小路上,两旁的树叶和小草被雨水洗得发亮。
女儿在车上抱怨:“这个天气让人很不舒服。”是啊,空气潮湿得可以拧出水来,衣服贴在身上粘乎乎的。这样的天气,加上公共节日,做义工的人可能不多吧?
进入动物收容所的木门,我略感诧异:停车场内几乎停满了车!看来有不少人愿意在这里度过一个实实在在的劳工节。
在狗舍的入口处,我和女儿分别从盒子里拿出几个 dog waste bags,放进身上左边的口袋,从大玻璃罐中抓一把 dog treats,放进右边的口袋,然后从架子上取下一根 leash。这一套动作我们已经做得很熟练了。
我和女儿走进狗舍,一种猫狗类动物特有的气味扑面而来。有些想来动物收容所做义工的人,因为受不了这种气味而打了退堂鼓。
这个动物收容所内有两百多只大大小小的狗,分置在几间狗舍内。每当有人进来,狗狗们就很兴奋。有的使劲摇尾巴,有的围着笼子转圈圈,有的在靠近门口处跳跃。它们的动作和眼神都在表达一个意思:"带我出去,带我出去吧!"
我在一个狗笼前站住,向里面那只有着温柔眼神的狗狗打招呼:"Hello, Luna!" Luna 是一只性格温顺,毛色橙黄的母狗,很讨人喜欢。它的腹部皮肤有点问题,正在接受兽医的治疗。
我牵着 Luna 在草地上不紧不慢地走着,它时而低下头去嗅着青草和灌木。我拿出一块 treat 举在手上。Luna 看到后,马上乖巧地坐下。我看看它的腹部,还是有些溃烂,但比上个星期要好些了。Luna 吃 treat 的时候,我轻轻地抚摸它的头部和身体,它似乎很享受。
我把 Luna 送回笼内,向另一个狗笼走去。笼内一只纯白色的狗狗摇着尾巴看着我。我没有和它打招呼,因为它听不见。Fenella is deaf。
Fenella 的力气很大。它在草地上快步地向前走,我被它拖着一路小跑。我把 Fenella 带进一个四面有铁丝网的区域内,解开 leash,让它自由地奔跑。Fenella 跑一会儿,就会来到我身旁要吃的,然后继续在草地上撒欢。对于 Fenella 来说,只要有花有草有吃的,这个无声的世界就很美好。
今天来做义工的人比较多,其中有几位是步履缓慢的老人。有位男士手拿一个塑料饭盒,里面装着切成小块的肉肠,在草地上走来走去。他似乎对每只狗都很熟悉,看见一只狗就叫它的名字,拍拍它的脑袋,然后向狗的嘴里塞一块肉肠。
中午时分,天气依然闷热,虽然云块遮住了太阳,我还是觉得身上热辣辣的。遛完几只狗后,我在小小的休息室内坐下,喝口水。休息室内有两位义工正在吃午饭。一位中年女人走了进来,一位义工向她打招呼:“苏珊,好久不见!”苏珊笑着说:“我有两年多没来这里了。上个星期把儿子送去读大学,以后我就可以经常来帮忙了。”
休息了五分钟后,我来到一个狗笼前,静静地看着里面那只漂亮的狗狗 Sharon。它的眼神中似乎有一丝忧伤。
还记得第一次看见 Sharon 的情景。它那金色的皮毛,流线般的身型给我留下很深的印象。当我试图把颈圈套在它的脖子上时,它的反应让我吃惊。它很快地跳开,躲到离我最远的一个角落里。我试图靠近,它又一次跳开。几个回合下来,我根本无法接近它。
我只好向资深的义工求教。他们告诉我,这只狗曾经受过虐待,很容易被惊吓,对人类不信任,如今只有几个经常和它相处的义工能够接近它。我这才注意到,Sharon 的两条后腿上有很深的烙伤印记。我无法想象,谁会虐待这么可爱的狗狗。
从那以后,每次来动物收容所做义工,我都会在 Sharon 的笼子前站一会儿,待它放松警惕时,迅速地给它套上 collar and leash,带它出去散步。我也看见其他的义工对这只狗温柔有加。
现在,Sharon 似乎不太怕人了。它虽然不像其它的狗那样,看见有人来时欢绷乱跳,但能够安静地站着,让人接近并抚摸。
下午两点,我和女儿离开动物收容所,驱车回家。在停车场外的草坪上,有位老人坐在一张椅子上,怀里抱着个小卷毛狗。老人用手梳理着小狗的毛发,嘴里轻声地说着什么。
狗狗们的世界也许很简单。它们需要的,是一点点爱心,和一点点耐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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