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青梅竹马 22

晓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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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98年

大年初三，在新加坡的家中，小芸正在给国内的小霞打电话拜年。两岁半的女儿笑嘻嘻地在房间里跑来跑去，小芸母亲在厨房里做晚饭。

小霞在电话里说：“这两年国内开始搞改革了，员工可以聘任，奖金与工作表现挂钩。同一级别的职工，奖金可能差别很大。我们单位这几年任务一直很饱满，效益也不错。我还是很忙，有很多新东西要学，现在的计算机技术真是日新月异。”

小霞告诉小芸：“前些天我碰到了小东，他的公司已初具规模，开始赢利了。他现在的办事处设在市中心的一栋大楼里。小东看起来心情不错，踌躇满志的样子。”

聊了半个多小时后，小芸把电话递给在沙发上看报纸的父亲：“爸，小霞父亲想和你说几句。”

小芸于1994年来到新加坡，在第一家公司干满一年，跳槽到另一家公司，工资翻倍。不久后小芸做了母亲，有了一个可爱的女儿。半年前她和丈夫用这几年的收入，加上公积金，买了一套三室一厅的组屋，把父母亲接来同住。

父亲放下电话，对小芸说：“小霞挺能干的，现在是单位里最年轻的高工。”

小芸愣了一下：“哦，她刚才没说呢。”

第二天是初四，小芸夫妇俩带着女儿和父母去新加坡著名的休闲景点圣淘沙游玩。两位老人很喜欢岛上郁郁葱葱的树木植被，女儿在水上乐园里玩得不亦乐乎。

下午的时候，一家人坐在沙滩上，欣赏着海边的景色。小芸的丈夫陪着女儿在玩沙子。

小芸静静地望着波光粼粼的海面，脑海里似乎什么都没想，又似乎想了很多。昨天和小霞通过电话后，她的情绪有些波动。小霞已经是高工了，对此小芸并不意外，小霞的专业水平确实出色。让小芸感慨的是，小霞说话的语气中，那种对事业的热诚，那种忙碌中的充实。

曾几何时，小芸也是这样，对事业充满了热情，刻苦钻研技术。后来是什么让自己慢慢地改变了呢？是复杂的人际关系，还是自己不够执着？

小芸目前的生活很稳定，也很有规律。上班时按照老板的要求，完成自己的任务；下班后带孩子，做家务。安静的生活，简单的人际关系，这是自己想要的生活吗？

坐在小芸身旁的父亲说：“有件事，我们一直想问你，几年前为什么想到要出国？”

小芸想了一想：“我也说不清楚了。”

父亲问：“是不是觉得官场挺丑恶的，自己不想同流合污？”

小芸觉得父亲用的词有点重：“嗯，有一点吧。”

父亲再问：“是不是觉得自己挺清高的，而某些人很俗？”

小芸心想，自己潜意识里有过这种想法吗？

父亲说：“你有没有想过，你辞职出国，别人会怎么看你？”

小芸摇了摇头。

父亲看着小芸：“也许有人觉得，你出国是为了钱；也许有人以为，你是在官场上混不下去了，出国是一种逃避。”

小芸开始辩解：“我不是这样的。”

父亲把语气放缓：“我这样说的目的，是想让你明白，对同一件事，不同的人会有不同的看法。每个人的性格不同，能力各异，会钻研技术是一种能力，处理好人际关系也是一种能力。人与人的追求是不一样的，有人喜欢安稳，有人喜欢挑战，所谓大千世界，人生百态。”

小芸若有所思地看着父亲。

父亲接着说：“人的一生中，有许多条道路可以走，你只能选择其中的一条。不论你选择哪条路，爸爸妈妈都支持你。我们只是希望，你能坚持自己的选择，也能欣赏别人的选择。”

海上起风了，海浪缓缓地涌上沙滩，几只海鸟在水面上展翅飞翔。小芸心想：有些人的生活可能似眼前的沙粒，安逸地躺在那里，海浪推一推，就移动一点。有些人却可以像天空中的鸟儿，主动地、自由自在地搏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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