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客拥有、说客治理、利益集团享受的政府 作者: 方鲲鹏 林肯总统在1863年有句名言,称美国政府是“民有、民治、民享的政府”(government of the people, by the people, for the people),将近一个半世纪后,有份研究报告得出的结论是,美国政府正在变为“说客拥有、说客治理、利益集团享受的政府”(government of the lobbyists, by the lobbyists, for special interest groups)。 这可不是危言耸听。前文已谈到说客能改变美国的外交政策;议员手上的提案和议案,很多是出自说客的手笔;就是一些例证。不仅如此,甚至国会通过的规范说客条例,也有可能出自说客之手。此话并非空穴来风,因为说客本身早已构成了一个强大的利益集团,近年来一直排名在院外游说投资最大的13个利益集团之一。以2010年为例,游说集团这年在华盛顿投入了3千6百多万美元的游说费用,用来影响政府的游说规管政策。 臭名昭著的说客杰克·阿布拉莫夫能在州政府和联邦政府呼风唤雨,给出了一个鲜活的例子。 美国联邦政府允许印地安人保留区有一定的自治主权,有些方面可以不受州政府法令的管辖,所以美国有许多州禁赌,但是州内的印地安人保留区仍然可以自行其是开赌场。印地安人就利用这个便利条件,轮盘赌事业办得兴旺发达。一些基督徒团体反对赌场,聘请阿布拉莫夫担任说客,游说联邦政府和州政府修改法律,关闭赌场。阿布拉莫夫在游说政府关闭赌场的同时又主动和印地安人联系,警告他们政府正准备关闭赌场,要他们聘他为说客,游说政府容许印地安人继续经营赌场。接下来短短二、三年间,阿布拉莫夫先是游说政府修改法律,关闭了印地安人赌场;然后又游说政府修改法律,允许印地安人重开赌场。阿布拉莫夫翻手为云覆手为雨,议员们制定或修改法律随着他的指挥棒起舞,详情请参阅笔者《超级说客杰克·阿布拉莫夫的故事》一文。 阿布拉莫夫欺诈和行贿罪东窗事发后,联邦调查局和国会进行了调查,因而政府官员与阿布拉莫夫之间的一些通讯得以曝光。其中有当时众院多数党领袖汤姆•迪莱的副幕僚长托尼•鲁迪(Tony Rudy)给阿布拉莫夫的电子邮件。鲁迪是阿布拉莫夫在国会的“线民”,不断向他报告其游说的法案在国会领导层内部会议上讨论的细节和动态。通报之后鲁迪又建议,“我们”下一步应该向哪些关键议员游说,“我们”下一步要向哪些议员寄竞选捐助支票,等等。国会众院多数党领袖迪莱是众院的第二号高官,而鲁迪是迪莱办公室里仅次于迪莱的最有实权官员,因此也可以说鲁迪是领取联邦政府高薪的高官,可他对院外说客却口口声声称“我们”,足以道明他效忠谁、为谁服务,给“说客拥有、说客治理、利益集团享受的政府”一说作了注释。 从政府的透明度方面看,现在的美国比上世纪60年代肯尼迪时期强得多,这使笔者可以搜索公开的资料,写出一些细节。但是比起肯尼迪时代勇于纠正种族隔离的错误,现在的美国政府远不如那个时期有改正错误的意愿。政府运作透明化确有正面意义,这不能抹杀,但到此为止就失去了价值。而现在的情况就是这样,公众从政府公开的资料中发现法律竟有这么多漏洞,而政府也不否认,但仍任其洞开。政府行为透明化的倡导者们可能万万没想到,随着资料披露正常化了,政客们现在练就了一身死猪不怕开水烫的功夫,打定主意让批评人士患上批评疲劳综合征后息口;而通过自己设计颁布的法律,政客们依然可以很“阳光”地索贿受贿。既然合法,司法部门就难以作为腐败问题整肃了,至多又是推在法律的漏洞上。其实国会的法律是在说客指导下编写的,很多所谓的“漏洞”,根本就是精心策划和设计的,由说客促成的方便跨国大企业避税的法律,便是一例。 再观察得仔细些,美国的说客政治、腐败合法化、“漏洞”越来越多的法规,都是在上世纪90年代初开始加速发展,这与前超级大国苏联同期发生的垮台解体事件可能有内在联系。本来双方都瞄准着对方猛批,争夺道德制高点。而没有了对手后的美国,也少了一个重要的监督因素,小布什时代国会和总统一起公开为富人谋利益,制定向富人倾斜的政策,帮富的肆无忌惮程度,在美国历史上以前从不曾有过。另外赢了对手后单极超强的骄慢心态,也使最近20年来美国的内外政策越来越容易出偏差。去年爆发的“占领华尔街”、“99%对1%”运动可见端倪,那可不是受了阶级斗争理论的鼓动,乃是20年来政府政策偏移造成的问题结重而爆发。这些话题扯起来就太长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