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链女 秋菊,是大家嘴里,附近村有名的模范媳妇,得益于她的认命和乖巧的服从。 夜深人静,陌生的破旧小屋陷入死寂,只有一盏昏暗的油灯在风中轻轻晃动,发出微弱的光芒。邓秋菊蜷缩在破旧的床上,双臂紧紧环抱住自己,身体止不住地发抖。她闭上眼,疲惫和恐惧交织,将她拖入一场噩梦。 梦中,喧闹的集市人声鼎沸,空气中弥漫着炸糕和腊肉的香气。阳光洒在地上,映出熙熙攘攘的人群。二十出头,脑中充满幻想和期待,青春靓丽的秋菊,手里攥着几枚零钱,正犹豫要买什么,却突然被一只手从后方抓住。 “秋菊,这边有好工作,跟我们走。”几个男人围了上来,脸上带着笑,语气热络而亲切。她微微一愣,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他们推搡着挤进一辆破旧的卡车。车门“砰”地关上,周围的嘈杂声音瞬间被隔绝,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令人窒息的安静。 车开得颠簸而漫长,秋菊坐在车厢里,双手紧握着衣角,心中生出一丝隐隐的不安。渐渐地,窗外的景象从繁华的集市变成了荒凉的山路,再后来,只剩下茫茫无际的田野。 突然,车猛地停下,几只粗糙的大手将她从车厢里拽了下来。秋菊的双脚还没站稳,眼前就出现了一群陌生的男人,他们围成一圈,用挑剔的目光打量着她。 “这个怎么样?”一个穿着脏兮兮背心的瘦男人说道,眼神猥琐。 一个肥胖的中年男人上前一步,伸出肥厚的手捏住了秋菊的下巴,用力抬起她的脸。他的眼神冰冷,没有一丝人性。“这个成,能生。长的还不错嘛。” 秋菊的身体猛地一僵,恐惧如同潮水般涌来。她挣扎着想要后退,可那双抓住她的手像铁钳一样牢牢箍住她,任凭她如何用力都无法挣脱。她的嘴里发出含混的呜咽声,双眼里满是泪水。 梦境一转,黑暗吞噬了一切。 她被扔进一间破旧的小屋,门被狠狠关上,外面堆满了石块和柴火。她的手脚被绳索勒得生疼,挣脱不开。屋内潮湿的空气里带着霉味,昏暗的灯光将她的影子拉得狰狞扭曲。 “救命!放开我!有人吗?”她撕心裂肺地喊叫,用尽全力撞门,可回应她的只有外面的一句冷漠的话:“别费劲,没人会管。” 她的声音渐渐嘶哑,额头磕在门板上,留下鲜红的血迹。她瘫倒在地上,双眼望着昏暗的屋顶,泪水模糊了视线。突然,屋外传来一阵脚步声。门被拉开,一个男人走了进来。 “赵冬年,这就是你买的?”有人站在屋门口,问道,语气里带着戏谑。 男人没有回答,只是径直走向秋菊。他的目光冷漠,嘴角扬起一抹得意的笑。他的手抓住了她的手腕,拖着她像拖一件物品。 “放开我!放开我!”秋菊尖叫,拼命挣扎,可男人的力气大得可怕。她的身体被拖过冰冷的地面,指甲在地上划出一道道深痕。 她猛地睁开眼,喘着粗气从梦中惊醒。身边睡着赵冬年,这个陌生又粗野的男人,正打着鼾声,睡的香甜,估计还正做着美梦。屋内依旧昏暗,她的喉咙火辣辣地疼,双眼因为流泪而肿胀。尽管她醒了,但那份恐惧仍旧缠绕在她的每一寸肌肤上。现实与梦境重叠,她分不清自己究竟是在噩梦里,还是从未离开过。 ******** 那是她这辈子不可能忘却的时刻。十二月的时候。傍晚时分,外面的晚霞四射,天边的彩云异常的美丽。室外还有一群孩子在跳绳和玩游戏,兴高采烈的。室内,刚被带来的秋菊缩在炕角,身体被寒冷和恐惧包裹着。她的眼睛紧紧盯着门口,像一只被困在笼中的鸟,等待着不知何时降临的灾难。 门吱呀一声被推开,黑夜的阴影与冷风一同灌了进来。赵冬年的身影出现在门口,手里提着一盏昏暗的煤油灯。灯光将他的脸照得忽明忽暗,那满脸的皱纹和深陷的眼窝像一幅诡异的面具。放下灯,他开始快速的脱掉裤子扑上来。秋菊拼命的反抗,两个人厮打了好一会儿,他没有成功。室外,是他父母,正聚精会神的听着室内的动静。 “还挺倔,生了娃就老实了。”他挺住了手,试图说服她。他的声音冷硬而低沉,带着强制性的口吻,没有多余的情感,像在命令一件物品履行它的功能。秋菊浑身一颤,拼命往后缩,背脊贴上了冰冷的土墙。她疯狂地摇头,声音嘶哑地喊着:“别碰我!我不是你的东西!” 赵冬年的脸色瞬间阴沉下来,粗大的手臂猛地一挥,将她从炕上拽起。秋菊拼命地挣扎,用脚踢、用手抓,指甲嵌进他的手臂,但他像一块冰冷的石头,纹丝不动。她的力气终究抵不过男人的蛮力,被狠狠地摁在炕上。 “我花钱买的!再闹,就打死你!”冬年的怒吼如雷霆般在屋子里炸响,伴随着他粗暴的力道将她压着,她依然在反抗。突然,她的两条腿,分别被两双手,他的父母的压着,无法动弹。 秋菊的眼泪涌了出来,模糊了视线。她用尽全身的力气挣扎,想要摆脱这屈辱的桎梏,可她的反抗只换来更大的压迫。破烂的被褥在她身下发出刺耳的摩擦声,冰冷的炕面如同一块墓碑,将她的身体死死压住。 她不再哭喊,只能咬紧牙关不发出声音。泪水一滴滴浸透了枕头,混着汗水滑落到地上。她感觉自己的灵魂像被一层层剥离,变得轻飘飘的,像是远离了身体。她躺在那里,双眼空洞地盯着昏暗的屋顶,耳边只剩下煤油灯轻微的“嘶嘶”声和她心跳的轰鸣。 那天夜里,她哭累了,下半夜时,才半昏迷的进入了梦乡。梦境在黑暗中无声蔓延。 她站在一片无边无际的荒野上,天色暗沉,风带着刺骨的寒意呼啸而过。她拼命奔跑,试图摆脱身后的黑影。那影子像一头野兽,咆哮着追逐她,嘴里喊着:“我买的!你逃不掉!”她的脚陷入湿漉漉的泥地,越来越沉重。她回头,看到一张狰狞的面孔扑向她。她尖叫着摔倒在地,身体被泥泞吞没。她拼命挣扎,却发现自己的四肢被锁链紧紧缠住,怎么都挣脱不开。锁链的另一端,是一只粗糙的大手,冰冷得像铁。那手拖着她,一点点将她拉向黑暗深处。 “放开我!我不是你的东西!我不是——”她的声音在黑暗中逐渐消散,直至完全被吞没。 秋菊猛地睁开眼,发现自己仍然躺在冰冷的炕上。身旁的男人已经离开,屋内重新归于死寂。她的身体酸痛,像被碾碎了一般。她蜷缩着,双手紧紧抱住自己,像是在拼命拼凑那些破碎的尊严和希望。泪水从她的眼角滑落,她咬着牙,不让自己发出声音。她的目光茫然地望着昏暗的房顶,眼神里只剩下无尽的空洞与绝望。 她闭上眼,耳边响起男人临走前的那句话:“别闹,生个儿子就好。”这声音像一根无形的针,一遍遍刺入她的灵魂,将她仅存的一点希望抽干。夜风从窗缝里钻进来,撩动破旧的窗帘,铁链碰撞的声音在屋子里回荡,像是她命运的枷锁,无处逃脱。 ******** 屋子里静得只剩下煤油灯发出的轻微“嘶嘶”声,火光在土墙上投射出扭曲而破碎的影子。睿侠蜷缩在炕角,身体缩成一个小小的圆弧,头深深埋进膝盖间,双手死死地抱着自己。她像一张被拉到极限的弓,随时都会崩断。她已经是两个孩子的母亲了,哪个孩子的生父是谁,她不知道,没人知道,更没人在乎。兄弟三人觉得这样挺好的,都是自家人,没有差别。 她泪水从她紧闭的眼中溢出,混着额头的汗珠,一滴滴落在地上,砸出细小的水痕。模糊的视线无法阻止内心痛苦的潮水,她的脑海中,记忆与恐惧交织成一场狂风骤雨。那些冷笑和责骂仿佛无形的鞭子,一次次狠狠抽打在她的灵魂上。 “他们都在笑……”脑海里那些尖锐的声音回荡,像幽灵一样缠绕着她。“笑我是疯子,笑我是个蠢货,笑我永远逃不出去……” 她猛然喘息,手指紧紧掐住炕沿,指甲深深嵌入木板,几乎要折断。“不!不是我的错!我没有做错!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为什么!”她的无声呐喊如同溺水者最后的挣扎,却始终得不到解脱。 “说是生孩子的工具,可我是人啊!是人!”她喃喃自语,声音低哑而颤抖,像破旧的弦发出的最后一丝颤音。她的心像被撕裂成无数碎片,每一块都在滴血。 胸口的压抑越来越沉重,像一块巨石死死压住,让她无法喘息。她猛地抬起头,眼神疯狂地扫过屋子的每一个角落,目光如同困兽在寻找一线生机。然而,屋内只有冰冷的墙壁、散乱的破旧家具和死寂的空气。回应她的,只有铁链碰撞地面的微弱声响,那声音微不可闻,却如针扎般刺入她的耳膜,提醒着她的无助。 眼前不停晃动的是赵涝蔫的影子,和他的口臭。趁着三个儿子下地干活的机会,这已经不是他的第一次了。现在,她不仅仅只是一个生育工具,而且还是一家四个成年男人的发泄工具。 “不要碰我!不要再靠近我!”她突然尖叫,声音像从喉咙深处撕扯出来的野兽吼声,充满了愤怒与绝望。她的双眼布满血丝,满是仇恨的火焰,似乎要将整个世界点燃。 她颤抖的手摸索着,触碰到墙边的一块粗糙的石头。她猛地抓起它,像抓住最后的救命稻草一般,双手用力握紧。下一瞬间,她高高举起石头,嘶吼着将它狠狠砸向地面。 “砰!”石头撞击地面的声音震响在空旷的屋内,仿佛瞬间击碎了所有的压抑。碎石飞溅,震动传遍整个房间,但石头的破裂却未能带来解脱,只有更深的绝望。 睿侠瘫倒在炕上,双手松开,石头从她手中滑落,发出低沉的落地声。她的泪水无声地流淌,渗入炕上的破旧布料中。她的目光空洞,仿佛失去了焦点,望着昏暗的屋顶,一言不发。 屋外,传来的依然是孩子们的笑声,还有男人们酒后的爽朗谈笑,声音飘荡在夜色中,透着一股无情的疏离。饭菜的香气混合着外头的喧嚣,与屋内的死寂形成了强烈的对比。 睿侠静静地躺在那里,身体如同一具被弃置的雕塑。她闭上眼,泪水依旧从眼角滑落,但没有任何声音。她所有的愤怒、所有的挣扎,都像那块碎裂的石头一样,散落成了一地无用的尘埃。夜色逐渐笼罩,冷风透过破旧的窗缝钻入屋内,将煤油灯的光焰吹得忽明忽暗。她的身影被灯光拉长,投在墙上的影子同样破碎而扭曲,仿佛她已经消失在无尽的黑暗中。 睿侠的疯狂维持了片刻,很快便被耗尽的力气取代。石头从她手中滑落,发出一声闷响。她瘫坐在地上,双手抱住头,身体剧烈地抖动,像是一片在风中即将破碎的枯叶。她的喘息声逐渐平息,取而代之的是低语,随后又变成近乎呜咽的呢喃。 “我没错……没错……是他们不对……是他们害的……”她的声音颤抖,像是从沙砾中挤出来一般,断断续续地盘旋在屋子里。她的指尖紧扣着地面,灰尘沾满了她的手,但她毫无察觉。她的眼神渐渐涣散,仿佛一盏即将熄灭的油灯,摇曳的目光穿透了冰冷的现实,回到了记忆深处。 她的嘴唇微微动着,声音低沉而模糊,像从远处传来的回声:“教室……我的孩子们……他们还在等着我……”那画面依旧清晰如昨:明亮的阳光洒满教室,黑板上工整地写着几个大字——《人血馒头》。孩子们带着笑容齐声喊着“老师”,他们的眼神纯净得像清晨的露珠。隐隐约约间,似乎有个女孩的声音飘来:“老师的字真漂亮”。“就像老师一样漂亮”,紧随其后,是个男孩的声音。那一刻,她心里涌起一股暖流,像是冰雪初融的春水。 然而,这片光明很快被阴影笼罩,温暖消散得无影无踪,仿佛从未存在过。她的身体猛然一颤,仿佛从那美好的记忆深处坠落。她的声音忽然变得慌乱,像被撕碎的布片:“不,不是……我不能出去……他们会杀了我……” 讲台上,她的身影与花花的影子交错浮现,时而清晰,时而模糊。她分不清哪个是自己,哪个是花花。花花清醒的时候,总喜欢谈论梦境中的影子,而她自己的记忆中,写得漂亮的字曾被无数人夸奖,那些话仿佛刻在心底,挥之不去。 她的身体猛地向后一缩,双臂紧紧环抱住自己,像是在试图守护内心残存的一点希望。嘴唇轻微颤抖,眼神失焦,思绪像一条突然断裂的细线,再也无法重新接续。脑海中的画面如潮水般涌来,又迅速退却,留下满目混乱。所有的一切失去了秩序,像一场没有尽头的梦魇,吞噬着她的意识与理智。 屋外,董制闵站在门口,低头看着手臂上深深的抓痕,眉头紧锁。他的脸上浮现一丝复杂的神情,夹杂着恼怒、不耐和一种难以名状的疲惫。他的目光穿过房门,停留在瘫倒在地的睿侠身上。她不再哭喊,也不再尖叫,整个人缩成一团,像一只被遗弃的流浪狗,无声地颤抖着。 “疯了,彻底疯了。”董制闵低声骂了一句,声音带着一点不愿深究的颤抖。他转身,从外面拿来一根铁链。脚步沉重,像是拖着一种压抑已久的负担。 当他走近时,睿侠没有反抗。她的目光像丢失了焦点的相机,在空中捕捉不存在的事物毫无焦距,仿佛灵魂早已离开了这具身体。董制闵粗暴地将铁链套在她的脖子上,冰冷的金属触感让她轻轻颤了一下,但她没有挣扎,甚至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只是任由那沉重的铁链将她和炕边的柱子紧紧地锁在一起。 “早锁住你,哪会闹成这样?”董制闵嘟囔了一句,动作迅速而麻木,将铁链固定好,然后站起身,拍了拍手,仿佛完成了一件繁琐的杂事。他低头看了杨睿侠一眼,眼中有一丝不易察觉的犹疑,但很快又被冷漠取代。他转身离开,背影消失在夜色中。 房间重新归于死寂。煤油灯的火苗在风中轻轻跳动,光影映在墙上,斑驳而扭曲,像一场绝望的默剧。杨睿侠依旧蜷缩在地上,泪水从眼角无声地滑落,滴在干裂的泥地上。她闭着眼,轻声呢喃:“放开我……让我走……”声音微弱得几乎听不见,像是从遥远的梦境传来。 铁链发出轻微的撞击声,那清脆的金属声成了这间小屋里唯一的回响。外面的风吹过村庄,带来零星的狗吠和村民的谈笑声。饭菜的香气依旧弥漫在空气中,与这间屋子的冷寂形成了残酷的对比。睿侠的身体渐渐松弛,像一朵凋零的花,失去了最后的生机。她的嘴唇还在微微动着,却无人能听见她的祈求。煤油灯的光焰越来越暗,最终只剩下一点幽微的亮光,映在她脸上的泪痕上,显得格外刺目。 ******** 这个夜晚,村庄的喧嚣并未停止,而这间小屋的时间却仿佛凝滞了。只剩下一个被铁链禁锢的灵魂,以及一场被碾碎的生命的呜咽,悄无声息地埋葬在这无边的黑暗之中。 夜,静得像一口干枯的井。赵制闵坐在院子中央的木凳上,旱烟的火星在黑暗里一明一灭,像一只微弱的萤火虫,映不出他的脸。四周只有风的声音,从破旧的屋檐缝隙里钻出来,带着一种低沉的呜咽,像某种未曾言明的控诉。 他的目光穿过院子里的影子,落在那间小屋上。小屋隐没在黑暗里,只有窗子里的微弱光线像被遮住的眼睛,偶尔闪烁几下。那里传来铁链轻轻的撞击声,赵制闵知道,睿侠又在挣扎了。 他吸了一口烟,缓缓吐出,白雾在寒夜中散开,很快消失得无影无踪。他的目光依旧停留在小屋的方向,眼神复杂,像是在寻找某个说不清的答案。 “不是我不知道她的痛苦。”他在心里,偶尔会如此低语,觉得这些话是说给自己的。谁不苦?庄稼人就这样,天大地大,养家糊口才是根本。他又吸了口烟,像是把那些混乱的思绪压进肺里。 他的脑海里闪过许多年前的那个傍晚,父亲赵涝蔫拍着他的肩膀,把睿侠交给他时的情景。“女人,能生就行,别太上心。家是男人的事。”父亲的话像锤子,一下一下敲在他的心上。他起初不是很理解,后来觉得自己渐渐明白了。男人的世界简单得很——种地,养家,生娃。至于女人的哭喊、挣扎,那都是她们的“天性”。赵制闵觉得,自己已足够宽容了,没有像父亲那样用鞭子,没有把人打得站不起来,更没有像翠花那样被打断腿,这就算对得起她了。 他低头看着自己的双手,那是一双粗糙得像老树皮的手。长满厚茧的手握过锄头,也抓扯过睿侠的头发。他觉得,她应该并不是真的疯了。她的那些“疯言疯语”,不过是被逼到了极限罢了。但他同样清楚,这一切不可能改变。“她跑不了。”他喃喃低语,像是在安慰自己,也像是在陈述一件平淡无奇的事实。 赵制闵站起身,把烟头用脚碾进泥土里,动作缓慢而用力。那火星最后一点亮光熄灭,夜又恢复了纯粹的黑暗。他走到小屋前,停了一下,里面已经没有动静了,只有那根铁链微微晃动的声音,像无声的回响。 他抬头看了一眼天,月光洒下来,把他和小屋的影子拉得很长,墙上的阴影扭曲得像一道狰狞的疤。他的脚步顿了顿,但很快转身,朝自己的屋子走去。夜风吹过他的背,带着一丝刺骨的凉意。赵制闵不再回头。他从来不想太多,因为想得多了,日子就没法过了。小屋里恢复了死寂,只有铁链在月光下闪着冷冷的光,那光在风中微微颤抖,却永远没有逃脱的可能。 ******** 又一个日常。昏暗的房间里,杨睿侠蜷缩在墙角,身体轻轻颤抖着。潮湿的空气中,她的呼吸显得格外粗重,夹杂着断断续续的咳嗽声。每次咳嗽,她的肩膀都会猛地抽动一下,似乎连这一点力气都耗尽了她的所有。清鼻涕从她的鼻尖滑落,她用一块破旧的布随意地擦了一下,力气小得像在抚摸自己脆弱的脸。布料粗糙,擦拭间留下了一道淡淡的红印。 她的手无意识地握着那块布,眼神涣散,视线渐渐被一种模糊的记忆占据。她看见阳光透过窗户洒进教室,孩子们整齐地坐在课桌前,齐声朗读:“我的梦想是当老师……梦想是科学家……”她的脸上浮现出久违的微笑,那是发自内心的温暖,带着希望的光亮。她转过身在黑板上写下几个工整的字,孩子们的笑声仿佛风铃般清脆,回荡在整个教室。 突然,她的咳嗽声打破了这一切。现实像一道冰冷的锁链将她从记忆中拉回,压得她喘不过气。她缩紧身体,试图从冰凉的墙壁上汲取些许温暖,却只感到彻骨的寒冷。铁链在她脖子上微微晃动,发出清脆的响声,和她的咳嗽声交织在一起,像是一个悲凉的旋律。 她用破布擦了擦鼻涕,动作机械而缓慢,像是早已习惯了这样的狼狈。咳嗽声让她的胸口刺痛,她试图咽下那股腥甜的痰,却发现连吞咽都变成一种折磨。屋外传来孩子们的笑声和赵制闵粗鲁的喊声,饭菜的香气随风渗透进来,可她只觉得胃里一阵翻涌。 她的手无意识地伸向墙上的细痕,那是用指甲划出的求救痕迹,深浅不一,却记录了无数次反抗和绝望的日子。她的咳嗽渐渐平息下来,但耳边的回忆和现实交织着,形成了一种比寒冷更无法抵抗的折磨。 (汪翔 原创,拥有和保留完整版权。转载注明出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