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古代中国,南朝刘宋时期,有一位作者叫刘义庆。写了一部著作叫《世说新语》,其中有《容止》一篇。说:“魏武将见匈奴使,自以为形陋,不足雄远国;使崔琰代,帝自捉刀立床头。既毕,令间谍问曰:“魏王何如?”匈奴使答曰:“魏王雅望非常;然床头捉刀人,此乃英雄也。”讲的是曹操当年的故事。意思是说,那个看上去像大王的人,其实并不是真的大王。真正的大王,其实是藏身背后捉刀的人。后来,这个故事几经引申,人们将代替别人做事,尤其是代人作文,称为“捉刀”。就好象我们今天称“枪手”一样。上面那篇文章里面被拜服得五体投地的那些美国总统的演讲辞,其实鲜有不是由这些“捉刀人”代办的。与魏武当年不同的是,当年中国的大王藏到幕后去捉刀,而今天美国总统们个个雄辩滔滔,巧舌如簧,在人前表演,占尽风光。而藏在他们身后的捉刀人,匿名韬光,却是第一要做的。明白了这一点,再想想因为几篇演说就对几个总统崇拜得五体投地,不是有点浅薄可笑吗?哈哈。
历届美国总统,也有几个质朴无文的。但这实在不是总统自己的过错,而是他的写作班底的不足。因为历届美国总统,都有一个自己的写作班子,虽然据说贾德森·维尼翁(Judson T. Welliver)于1921年为沃伦·哈定(Warren G. Harding)总统写作了第一篇总统演说稿。而实际上早在乔治·华盛顿总统的时代,亚力克山大·汉密尔顿就已经为总统写作讲演稿了。这个班子,是总统班底里面最核心的部分之一。属于总统高级助手(stuff members),往往不止一人。现任美国总统奥巴马的总统助理,演讲撰稿主任(Assistant to the President and Director of Speechwriting),年薪 $172,200的白宫高级成员,是一位今年刚刚年满31岁的八零后乔纳森·费儒(Jonathan Favreau)。而他荣任此职的时候不满30岁。最初被参议员奥巴马看中并开始为之工作时是2005年,他24岁。两年后的2007年,成为总统候选人奥巴马的首席演讲撰稿人(speechwriter)。而此前更早的时候,他是参议员和总统候选人约翰·卡瑞(John Carry)的代理演讲撰稿人(deputy speechwriter)。虽然年轻,作为总统演说撰稿人,费儒曾经入选《时代》杂志全球最具影响力100人,《男人》季刊(Gentlemen’s Quarterly)华盛顿最有权势50人之第33名,以及2009年《人物》(People)杂志“世界最美人物”榜。
尽管如此,总统的“捉刀人”或者“枪手”最为重要的要求之一,却是他们的匿名性(Anonymity),或者称之为”鬼笔“(Ghostwriter)。虽然他们的作品必须是原创( original)正品(authentic)而且内容充实(informative),但是却不会有署名权,更没有著作权。所有的名誉,都有总统一人承担。如果谁不能接受这一点,那吗他或她作为演讲撰稿人的职业生涯也就到头了。最近的事例,就在上一届美国总统布什时期。时任总统捉刀人大卫·弗鲁姆(David Frum)为布什总统撰写了2002年的国情咨文。其中第一次用到后来很著名的“邪恶轴心”(Axis of Evil”)的说法。但是,他的老婆却因为出于自己“婆娘的自豪”(wifely pride),在给自己的朋友的email中宣称自己的老公创造了这个短语,应该对此拥有版权。此举被认为是违背了总统捉刀人的职业潜规则,以至于布什总统雷霆大怒,将弗鲁姆炒鱿鱼了事。
不光是总统,总统夫人也有自己的捉刀人。比如恰里·芬(Charlie Fern)曾经为布什总统夫人劳拉担任演讲撰稿人长达六年之久。大家知道口才超级棒的前总统克林顿的捉刀人迈克尔·瓦尔德曼(Michael Waldman),在担任克林顿总统助理和演讲撰稿人主任的1995–99四年间,撰写和修改了2000多篇演讲稿。包括一次就职演说和四次国情咨文。了解了这一点,我们可以对历届美国总统们的个人魅力,会有一个全新的认识吧?当他们在万众瞩目中尽情挥洒,潇洒呈现的,不过是经历了多次彩排的,对别人讲稿的一种艺术表演而已。当然,总统对于讲演的内容会有重要的决定权,但是他的班子和顾问的影响同样重要。所以,说美国总统的个人魅力,是一种经过包装后的产品,是没有一点夸张的。
美国总统和各级政治人物的演说,从本质上讲,其实就是一场秀。观看今年的RNC和DNC,与任何其他选举年的同样的秀,免不了有似曾相识之感。其实政治博弈的胜负,还在于背后各利益集团的金钱的角力。哪一个团队的包装较好,虽然在吸引眼球上有一定的意义,但是没有决定意义。至于从看了几场嘉年华会的表演,就激动得热泪盈眶,认为本已“完美”的事物,居然还可以因此而“更加完美”,未免也太小儿科了。
【相关视频】
奥巴马夫人米歇尔的演讲(中英双语字幕。长11分59秒)
奥巴马夫人米歇尔的演讲全文(全长25分零3秒)
【参考文献】
Proud wife turns ‘axis of evil’ speech into a resignation letter:In her email to friends and family, Mrs Frum wrote: “I realise this is very ‘Washington’ of me to mention but my husband is responsible for the axis of evil segment in Tuesday’s state of the union address. It’s not often a phrase one writes gains national notice… so I hope you’ll indulge my wifely pride in seeing this one repeated in headlines everywhere!”
http://en.wikipedia.org/wiki/Jon_Favreau_(speechwriter)
http://en.wikipedia.org/wiki/Michael_Waldman
【相关文章】
美国人的轮流做庄v.s中国人的任期制 (关于现任政客往往获得连任的分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