抗战那几年,外公去了大后方,成了后面跟着勤务兵的上校医官。外婆就料理着全家,住在敌占区离省城不远的乡下小镇大院内。 日本兵来时,大家逃啊!他们烧杀抢夺,无恶不做。幸好这个时期俺家未进过日本兵。 转眼到了抗战末期。有一天开始,街上人疯传日本兵快完了。果然以后的1,2个星期,周围不见了日本兵。 他们躲在碉堡内,等着来接收。终于粮食吃完了,可接收的大员们还未到。 一天请晨,家家户户都听到了轻轻的敲门声。日本兵徒手祈求百姓来了。同以往不同,他们彬彬有礼,有点低三下四的感觉。 百姓们善良啊!大家犹豫了一阵子,最后都打开了家门。 他们挑柴担水,磨米耕田,任劳任怨,啥活都干。许多人还操起了旧业。俺家来的是个理发的, 给俺舅理完,就在街边摆上了摊。一天下来,有的百姓要给工钱,他们拒绝了。大家比划着才明白,只要管饭吃就行了。为了第二天起早,晚上他们在院内搭个草铺睡下了。老人们回忆,他们和普通的中国人没啥两样。 大慨过了有一个多月,政府来了人。较长时间的相处,百姓们对这些任劳任怨的伙计们有了点依赖。临走时,许多日本兵都给东家跪下,感谢救命之恩。 因抗战抢救军民有功,外公在武汉获国民政府嘉奖,衣锦还乡。国军当地最高长官出城几百公里迎接外公返乡。不料积劳成疾,他不久即去世了,方圆几十公里的人都赶来为他送行。 战局混乱,土匪横行。外婆带着几个亲戚和子女,仍然住在那个院子,在乡下艰难度日。 一天傍晚,外面又是枪声大作。 外婆听到了院门被打开,许多人进了院子,但不久就安静了。惶恐不安的外婆和所有人抱在一起,一夜未睡,紧闭着房门。 天还未亮,院子里就动了起来。一个大嗓门声音从院子里传了进来:“老乡们,对不起,打搅了!我们知道这是寡妇人家,是抗日军属, 我们是当年的八路军。“ 没有看到他们的面容,外婆只见到了他们消失的背影。 不久,外面又传来了枪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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