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永烈先生逝世,悲痛还谈不上,伤感绝对是有的。我决定写一点东西纪念叶先生,这篇“《十万个为什么》 – 一代人的圣经”写的非常快,一小时不到就完成了。只因为对结尾不满意,所以放了一年多才送文科高手云集的《地名古今》“发表”。其余部分基本上没有修改,基本上还是原样,所以也算是一气呵成了。 《地名古今》以文科专业人士为主,我知道这篇文章也会有些反响,实际反响比我预料的要大,就感到非常高兴,人之常情吗。大部分读者,不管是文科还是理科的,都说我的文章使他们回忆起了童年。我的题目是“一代人的圣经”,好几位指出,这本书影响了几代人。 有一位老师指出,文理其实是相通的,对此我深有同感。一个人精力有限,很难做到面面俱到,除了下面提到的那些超级天才,大部分人不得不有所侧重。然而,像国内那样,在高中就把文理割裂,我认为是一大败笔,是典型的实用主义,急功近利。每年诺贝尔奖发奖期间,网上总会有为什么中国不能得奖的讨论,我有时也会参加。有些原因这儿不便列出,我指出,文理过早分家就是原因之一。 文理全才,普林斯顿的理论物理学家Edward Witten *,中文有译成威藤的,排在第一当之无愧。他大学本科是文科,1972年还是民主党总统候选人麦戈文竞选总部的竞选干事,搞政治的!以后在普林斯顿攻读物理博士,三年就戴了博士帽。1990年,他得到数学界的最高奖项之一菲尔兹奖,是第一个得到此数学奖项的物理学家。现在他是举世公认的理论物理尤其是弦论方面的世界顶尖专家(说第一或许会有争议)。 叶永烈先生显然也是一个文理全才,就“才”来说,他自然不能和上面的Witten比,但就“全”字来说,他比Witten实在是有过之而无不及。一个中学化学老师,担任《十万个为什么》的主要作者,没有超人的才华是不可能的。文革后他写了许多访谈,更是使我跌破眼镜,我甚至还问人,是不是同一个人。叶先生的访谈技巧和个人人品显然都是第一流的,由于他的访谈客观公正,一些坚决不接受采访的,比如曹轶欧,最终也同意了他的采访。一位读者告诉我,她读过台海出版社出版的叶先生的《第三只眼识台湾》,觉得叶先生剖析事物客观公正,不偏不倚,很受教育。这次读了我的文章她知道,叶先生原来还是《十万个为什么》的主要作者,她深为叶先生的才华所折服。而我也由此知道叶先生还有这方面的才能,访谈和政论毕竟不完全是一回事。我的文章真是一箭数雕了。 我在念研究生时,系里有一位教授 Paul Esposito,研究凝聚态物理的。他本科念的是Classics,一个接近历史的专业。研究生念的是芝加哥大学物理系!也不知道这家常春藤外的名校凭什么收了他。他的成就和那位Witten自然不能相比,但我可以告诉大家,他曾经有一年,在物理学界的“自然”-- 《Physical Review Letters》,一口气发表了5篇文章,而且是和系里一位实验物理学家合作的,颇有李杨和吴健雄合作的风范。2010年返校(Reunion),看到他和系里几个高能物理的教授坐在一起,原来他一把年纪,“改行”了。 50年代初,著名科学家钱三强率团出国考察,团员有华罗庚、赵九章、贝时璋等人。旅途闲暇,有人拟了“三强韩赵魏”上联求对,华罗庚以“九章勾股弦”答对。这上联 “三强”既是钱三强的大号,也是战国时期韩赵魏三国的简称, “九章”是我国古代数学著作,其中首次记载了我国数学家发现的“勾股定理”,又刚好是代表团成员著名物理学家赵九章的大号。 这个文采,恐怕超过了不少现在中文系的教授了。 我在满嘴高论,大谈文理分科太早的危害性时,忽然想到了李远哲,有点不自在。经考证,李远哲念书时,台湾高中生文理真还是不分科的! * Witten 的父亲是辛辛那提大学物理系的教授,所以我对这位大名人比较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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