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对死亡有真切的了解,是在我五岁那年。那时还在文革动荡年代,父母都被贬到乡村地区工作,而且还不在一处。记得那年元宵节后的早晨,一大早母亲和我就被邻居郭阿姨慌慌张张地叫醒:“不好了,老贺已经去世了”。原来昨晚还和我们有说有笑的贺叔叔,临睡前吃了几个油炸元宵,便诱发急性胰腺炎丧命了。 当晚睡觉时,母亲摸着我的脚轻轻地说:“你看妈妈的手现在还很暖和是不?如果哪天早晨你醒来发现妈妈全身冰凉,你一定不要害怕。你就去报告住在礼堂边的主任伯伯,说我妈妈也象贺叔叔一样去世了!” 我知道母亲不是在跟我说笑话。她那时才35岁,可因身患多种严重疾病,几次紧急送医院抢救,都说有生命危险。我现在终于明白,母亲有一天也会象贺叔叔一样突然永远离我而去。一种剧烈地恐惧袭入心头,我哭着说:“我不要妈妈死。。。” 母亲安慰我说:“傻孩子,妈妈哪里舍得离开你们去死啊?可是这些事情可不是我们自己能决定的!” 对于母亲可能病亡的恐惧占据了我幼小的心灵。小山哥被叔叔阿姨们夸奖真是一个董事的孩子,调皮捣蛋,让母亲生气的事情决不去作,只要母亲高兴或者稍显健康,就是我最大的快慰。 直到我27岁那年,在我完全意想不到的时候,母亲突然与世长辞。那时我已经在高校任教,送葬的路上撕人心肺的绝望和哀痛使我昏厥。为母亲送葬后我返回工作岗位,白天照常上班,可夜晚无法入睡,伴随揪心的苦痛,眼泪无声地浸湿了厚厚的枕头。。。为了保证身体康健,平时节俭的山哥几乎每天都去餐馆加餐,而且是邀请狐朋狗友一起。心里就一个念头,我的身体决不能垮掉,一定要好好干,让母亲含笑九泉! 在我负笈西洋,成为一名生命科学的职业研究者的同时,不知不觉,死亡也开始降临到我们同龄人身上。癌症,车祸,自杀等等,开始吞噬我熟悉的朋友。。。我开始正视死亡的威胁,更多地思考生命的价值和人生的意义。 其实早在大学期间,我就阅读过一位美国学者写的社会生物学科普读物。书中写道:死亡被人类认为极为负面。可是如果没有死亡,这个世界就充满了老弱病残,新的生命哪有降生和成长的空间和机会? 中国文化的巨人孔夫子教导我们说:“不知生,焉知死?”意即人生短暂,生的事情都考虑不过来,哪有闲工夫去探求死亡的事情呢?孔子的思想,奠定了中国2500年来文明的基石。国人在这种务实精神的熏陶之下,或低俗如“人为财死,鸟为食亡”,或高尚如“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总之祖祖辈辈,忙忙碌碌,也建立了一个令世人不可轻视的世俗文明。身为中国人,虽有不少无奈,却也有许多的福分。 如今我穿过死荫幽谷,在造物主的引领下,躺卧在青草地上,可安歇的水边,我的灵魂开始苏醒: 千年以后,谁还会去翻阅山哥那几篇论文和这些博客呢?我在这个星球上几十年的劳苦愁烦,到底有什么意义呢? 死亡,难道真的是一了百了吗? 那位来自高天的耶稣基督,降生在马槽里,在世33年,没有片刻去享受恋爱,婚姻,美食等等凡夫俗子的人生,而是忙碌于传播福音和治病救人,最后死在十字架上,为救赎全人类的罪孽,让信他的人与造物主重归于好付出了宝贵地代价。由于他是真神,他死后第三天便复活了,也给所有必死的人们带来了复活的盼望。 生命其实就是我们与造物主,永恒神和谐共存的关系,死亡则是与至高者永远的背离和隔绝。因此,的的确确,有些人活着,他(她)已经死了,有些人死了,他(她)还活着! 认识了这样的死亡与生命的真谛,来自于尘土又归于尘土的肉体死亡,还会那么恐怖吗?当我们在这个有限的地上结束客居,为后来者腾地让位时,我们不是可以进入一个无限永恒的更美好的天国定居吗? 既知死,更知生。 我们理当怀着感恩赞美奉献的心,永远与神同在,去拥抱一个丰盛,平安,喜乐的永恒生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