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6年,著名的邮包炸弹手终于落网,是被他弟弟举报的。此人寄出16个邮包,炸死3人,炸伤23人。毕福剑被人告密,扯出文革中张红兵告密杀母之事(主犯似乎是他父亲)。联想到笔者在文革中被人告密两次,按耐不住,想写点东西。条理有些杂乱,请读者见谅。
我的第一次被告密,是在文革中一次庆祝“最高指示”发表的游行中。在朋友和同学中,我是属于被欺负的,文革中家庭遇难,被欺负的频率就更高了。那次游行中,我又被人欺负了。那次很幸运,在我据理力争之后,对方倒也停下来。在这时候,一件意想不到的事发生了。
爸爸(那时已去世)教研组有个(女)老师,是我们邻居,她儿子也在游行队伍,这时只见他跟对方咬了一阵子耳朵,对方立时“卷土从来”。最笨的人也马上可以明白,他说了些什么。他妈妈在文革中贴过爸爸大字报,我从来没有觉得有可以责怪之处。妈妈学校有个老师就是不贴妈妈大字报,我们非常尊敬。但对贴的人,除了捏造事实,运用想象力无限上纲上线,我都觉得可以理解。现在这小子这番“告密”,已远远超出了这个范围。这场已经平息的争吵,对他没有任何威胁,他连张红兵可能的“自保”动机都谈不上。这其实是“人之初,性本恶”的一次体现。以凌辱他人作为一种乐趣,是人类心灵深处的一种邪恶,想不到在这个人身上这时会体现出来。
多年以后回国探亲,姐姐一次谈起此人,我谈起此事。姐姐责怪我这么多年还记着这点小事,并说了句那时他才几岁。我说,他才几岁,居然就如此邪恶,年纪再大些,那还了得。如果文革再持续几年,谁知道他会干出什么坏事。
另一次被告密是在黑龙江农村。有一次,村里的军宣队把我叫去,问我收工以后干些什么。我说下棋,聊天等等。他单刀直入,说有人举报你唱黄色歌曲。这下我懵了,我这“音盲”,由于记性极佳,红色歌曲大部分倒背如流,但这黄色歌曲,别说场了,听都没听过。他叫我回去想。谢天谢地,以后再未问我。大概这山高皇帝远的偏僻农村,阶级斗争这根弦绷得没那么紧吧。
以后又一次,我在哼《马兰花开》。这是一首3/4拍的圆舞曲,文革前极为流行。我自己也不知道这“音盲”是什么时候学会的。边上有人告诉我,上次军宣队找我去,黄色歌曲指的就是它。至今我还不知道谁是告密者。
这件事和毕的告密者有些类似之处。这歌是否“黄色”,即使在那时,也是颇有疑问的。它不会对任何人造成伤害。甚至连看小电影后的可能的性冲动都不可能有。在毕案,“老毛把老百姓坑苦了”,除了极少数毛左和毛少将,大概大多数人会同意其中有合理成分,只是百分比会因人而异。但是你告密后,对被告者会造成伤害是毫无疑问的。我总算最后没事,是否写进档案,我就不知道了。希望老毕不要有大事,小事看来是免不了的,或已经有了。
有人将张红兵的告密和FBI的线人反恐告密扯在一起,真是太有想象力。在后者,借用老毛的话,“千百万人头就会落地”。在张的情况,除了她妈妈的人头落地,不告密什么事都不会有。什么二遍苦,二茬罪,根本是没影子的事。当然,张还小,或许不懂这么多,他爸爸实在是十恶不赦。
从马黑的博文,我知道了在美国和许多西方国家的法律中,有“亲属拒证权”,谢谢。在邮包炸弹手的情形,他弟弟如不举报,哥哥会继续杀人,这才是真正的大义灭亲。而张的举报,只能属于在特殊社会条件下的人性泯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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