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思故我在”與“我在故我知”
老幾
“我思故我在”,這句笛卡爾名言,代表了笛卡爾對世界的認知,一直被人們深信不疑。這種笛卡爾的認知,被有些人稱為邏輯系的“是”的方式。
還有一種,被稱為本體和現象系的“在”的方式。海德格爾對世界的認知,就是“在”的方式。了解海德格爾和笛卡爾對世界截然不同的認知的爭論,有助於幫助我們理解不同認知方式的合理性和有限性。
根據《存在與時間》裡的描述,海德格爾認為笛卡爾的世界是“脫皮的”,意思是說,該世界是由現成的的實體集合(實在,the present-at-hand)與人作為主體的意識直接接觸的產物。這個主客接觸的認知後果是,主體意識按接觸順序進入到這樣一個具有可測性的客體世界時,需要對這些客體(實在)進行優先排序,否則順序接觸無法進行。海德格爾認為這樣無形中對(實在)加入了一種人為的“辨析屬性”。
與笛卡爾的世界不同,海德格爾自己的觀點是,人的主體(此在,Dasein)是通過原始接觸認知的,不需要人為意識排序的過程。比如儘管自然界的聲音是由不同頻率的聲波混合而成的,我們最先聽到的,永遠是“轟隆隆響的馬達聲”;是嘈雜的人聲,風聲鳥叫聲,或者是優美的音樂聲等等自然界真實存在的混合,並不是經過人為意識處理過的“純聲音”。相反,如果我們要想聽某個“純聲音”,反而需要濾波等等人為的處理和複雜的過程。
海德格爾通過對聲音這種現象的認知來說明,事實上人的真正主體“此在”,是作為自然存在的一部分,具有直接感知這個世界的能力,並不需要意識的參與,也不需要意識的感覺,來提供一個跳板,從而跨越到所謂的“世界”。其實從生活觀察中,我們知道有不少動物都有預知危險的功能,而沒有跡象表明它們都有意識上的推理功能。
也就是說,對海德格爾來說,是“我在故我知”,而不是“我思故我在”。在海德格爾看來,笛卡爾的“辨析”過程所加入的“辨析屬性”,就像把人全身的皮剝了一樣,使得皮膚表面遍布的神經網絡失去作用,因而這樣的認知是失真和沒有意義的。比如上例中識別構成馬達聲音中的各個聲波本身,對於辨認馬達聲不僅是沒有作用的,而且識別出來的各個聲波本身,恰好掩蓋了其本身組成的意義是馬達聲音這個事實,因為這些聲波本身是完全獨立的存在,與馬達聲沒有必然關聯。
對於海德格爾的批判,笛卡爾的支持者承認,“我思”的過程中,的確加入了判別因素,但是你如何證明,這些“辨析屬性”就不是事物的本來面目?
依賴笛卡爾“我思故我在”的認知,人類創造了科技發達的現代化世界。海德格爾說笛卡爾的科技世界,掩蓋了人生的真正意義,使得人類最終失去自己的家園。究竟誰更有道理?恐怕惟有時間才知道。
附後: 對海德格爾思想的介紹,可參考下面網站:
http://plato.stanford.edu/entries/heidegge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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