灞柳言:学我所师,师我所学。
旬子言:非吾非者,师也!
网上与高贤谈礼论道,何其乐哉!
孟子言:独乐乐不如众乐乐。
下面huixiang在未来的留言,颇得礼之三味。单独列出,与同好共赏。
老几,蜉蝣:
你们在这个题目上走的有点远了。
不管礼还是仪,其上者,都是因时,地,人而变的,是或然的,不必然,就难以仿效。上礼,在于处在那个时地人能够循道而行,而不失之。周公的礼,只能以这个标准衡量;从这个角度,才能一窥他的道,得到所谓“礼之精神”的启示。
礼之道,在于大通及远,不在于小用,斤斤计较小节则失之。这个通,纵向通于人性,横向通于人情,没有我之人性,亦不能通于他人的人情。礼是社会性的,就需要知道社会的层次。钱穆曾将社会分成几个层次,城市,乡镇,山林,江湖。城市是文明的中心,而江湖则离文明最远而往往是“反”文明的。只有贯通这四个层次的礼,才是礼的生机,才有道于其内;而每下愈况,礼能够通行山林江湖,才算及远,“礼失而求诸野”的意味也就包含其中了。
举几个例子:
庙堂
太祖(赵匡胤)初即位,朝太庙,见其所陈笾豆篮簋,则曰:“此何等物也?”侍臣以礼器为对。帝曰:“我之祖宗宁曾识此!”命彻去。亟令进常膳,亲享毕,顾近臣曰:“却令设向来礼器,俾儒士辈行事。”至今太庙先进牙盘,后行礼。康节先生常曰:“太祖皇帝其于礼也,可谓达古今之宜矣。”《邵氏闻见前录》
山林
钱文僖公惟演生贵家,而文雅乐善出天性。晚年以使相留守西京,时通判谢绛、掌书记尹洙、留府推官欧阳修,皆一时文士,游宴吟咏,未尝不同。洛下多水竹奇花,凡园囿之胜,无不到者。有郭延卿者,居水南,少与张文定公、吕文穆公游,累举不第,以文行称于乡闾。张、吕相继作相,更荐之,得职官,然延卿亦未尝出仕,葺幽亭,艺花卉,足迹不及城市,至是年八十余矣。一日,文僖率僚属往游,去其居一里外,即屏骑从,腰舆张盖而访之,不告以名氏。洛下士族多,过客众,延卿未始出,盖莫知其何人也。但欣然相接,道服对谈而已。数公疏爽闿明,天下之选,延卿笑曰:“陋居罕有过从,而平日所接之人,亦无若数君者。老夫甚惬,愿少留,对花小酌也。”于是以陶樽果蔌而进,文僖爱其野逸,为引满不辞。既而吏报申牌,府史牙兵列庭中,延卿徐曰:“公等何官而从吏之多也?”尹洙指而告曰:“留守相公也。”延卿笑曰:“不图相国肯顾野人。”遂相与大笑。又曰:“尚能饮否?”文僖欣然从之,又数杯。延卿之礼数杯盘,无少加于前,而谈笑自若。日入辞去,延卿送之门,顾曰:“老病不能造谢,希勿讶也。”文僖登车,茫然自失。翌日,语僚属曰:“此真隐者也,彼视富贵为何等物耶?”叹息累日不止。《东轩笔录》
江湖
张齐贤(宋相)为布衣时,倜傥有大度,孤贫落魄,常舍道上逆旅。有群盗十余人,饮食于逆旅之间,居人皆惶恐窜匿;齐贤径前揖之,曰:“贱子贫困,欲就诸大夫求一醉饱,可乎?”盗喜曰:“秀才乃肯自屈,何不可者?顾吾辈粗疏,恐为秀才笑耳。”即延之坐。齐贤曰:“盗者,非龌龊儿所能为也,皆世之英雄耳。仆亦慷慨士,诸君又何间焉?”乃取大碗,满酌饮之,一举而尽,如是者三。又取豚肩,以指分为数段而啖之,势若狼虎。群盗视之愕眙,皆咨嗟曰:“真宰相器也。不然,何能不拘小节如此也!他日宰制天下,当念吾曹皆不得已而为盗耳,愿早自结纳。”竟以金帛遗之。齐贤皆受不让,重负而返。《涑水记闻》
城市
举个现代隐于市的例子。某君回国,与朋友在闹市,偶然将食物包装纸掉在地上,习惯性俯身拾之,地面固早有垃圾在焉。一友说:“看,这就是文明”。旁观众人瞩目。某君从容说:“怕罚款”。另一友嗤之:“哪有人管这个”。众人意解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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