拦面叟,武林兵器也。名字文雅,听起来也颇觉神秘,其实就是一柄大烟袋,长可三尺,多为全金属制作,或铁或铜,或铁身铜锅儿。就其形制,应算是威猛灵巧兼备的兵器,当然,烟量如山者也可拿来吸烟。
拦面叟出尽风头的地方是在一部名为《十二金钱镖》的武侠小说里。书看过多年了,若记忆不错的话,大致情节应该如下:
镖师俞剑平以拳、剑、镖而称三绝,那镖乃十二枚铜钱,掷无虚发,最慑人胆。江湖大侠飞天豹子因江湖闲隙,久欲与之一比高下。碰巧,金盆洗手多年的俞剑平经不住朋友央求,把当年的镖旗借给他走镖。飞天豹子一见,正好把镖劫了逼俞出面。这飞天豹子暗练苦功多年,练成的独门兵器,就是一柄铁烟袋,是专门来对付金钱镖的。果然,俞剑平知遇劲敌,十二枚铜钱一时尽出,再难防御的。孰料飞天豹子大烟袋一挥,铿锵十二声过后,铜钱尽入烟袋锅儿内。最可气的是,他点燃烟袋一通狂吸,再把烟锅儿往青石上一磕,一个铜坨哐当落地...
故事似未离武侠俗套,但全书倒序写来,横生悬想,而故事情节又以白描手法反映了社会的真实,道尽人情冷暖。评者曰:小说虽描述武侠,也在描述社会。
辛亥革命后,人们从封建桎梏里解脱出来,各种思想流派涌入神州,报业、出版业得到繁荣,文学艺术更得以发展,其中,武侠小说也异军突起,它以武侠们的肝胆来抒发对社会的不平。当时最有名的武侠小说家便有所谓的北派四大家:还珠楼主、白羽、郑证因和王度庐。其中这位白羽,正是《十二金钱镖》的作者。
白羽的小说被圈里人称为社会武侠小说,其内容在武侠与社会生活方面结合得十分紧密。在写武侠们的可敬可爱的同时,也描述了他们在现实社会中的悲壮、感概与无奈。
白羽原名宫白羽,原籍山东东阿,1899年生于天津,1913年迁居北京,仅上过中学,为谋生做过邮递员。受“五四”运动洗礼,常写些评点社会时事的文章见诸报刊。在此期间,他曾多次拜访鲁迅先生,有书信往来。1928年,他从北京回到天津在报社当记者、编辑。1937年,抗日战争爆发后,为生计,宫白羽开始写武侠小说,谁知一发便不可止,成了在20世纪二三十年代的天津乃至中国北方各地的老少皆知的著名人物。在下幼年即闻其人,后读其书,也是这个原因。
在下选读武侠小说,通常循文学,历史和社会的原则。诗文好的有梁羽生,史上有据的有金庸,反映社会的有宫白羽,王度庐。选看武侠连续剧则循演员,情节的原则。演员来自武林的可看,情节不离谱的可看。只要看到人能飞到半空往地上发火箭者,坚决不看。
小说的魅力在于高于生活但不脱离生活,武侠小说亦是如此。拦面叟作为《十二金钱镖》的书胆,颇惹读者之眼,它在今日的武林世界里也还时常亮相。北京戳脚翻子拳大师刘学勃擅多种兵器,犹以其独门兵器大烟袋二十三趟令人称奇。已故的国术宗师吴斌楼也是擅拦面叟的名人,其传人亦常在武林盛会中一显其技。
以《十二金钱镖》情节拍出的电影,在下迄今只看过一部,乃邵氏出品。当年看时,颇为鼓舞,叹为观止。今日再看,总觉得不过瘾,可能是今日电影技术的进步,使之相形见绌了。真的希望能有人拍一部电视连续剧,必远强过人人脑后晃着猪尾巴的清宫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