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频2009年夏离开多维后,好几个月闭口不谈多维,但当事人不谈,局外人乱谈,好友和舆论也逼迫他讲。终于他在次年春天对我建议:你来写从我怎么创办到怎么离开多维的长东西,如何?我原原本本地跟你讲内情,同时你去采访更多人、搜集更广泛资料,给读者也给历史一个真实交代 老高按:最近在网上不知何故冒出好几篇议论八年前何频离开多维的文章,而且有人将八年前的一些分析和猜测多维变局的旧帖又翻出来。我想起来,2010年,我曾经写过好几万字的深度报道,追述多维创办经过和多维运作内情,连载在那年创刊的《外參》月刊,记得好像从创刊号开始连载了七八期。 写这篇长东西的起因是这样的: 何频2009年夏天离开多维后,好几个月闭口不谈多维的事,几次远遁欧洲,但当事人不谈,局外人乱谈。而且好友和舆论也逼迫何频讲。终于,他在次年春天对我建议:你来写一个从我怎么创办多维到我怎么离开多维的长东西,如何?我一定原原本本地跟你讲内情,同时你去采访更多的人、搜集更广泛的资料,给读者、也给历史一个真实的交代。 我同意了。于是何频与我有了若干次长谈,我对其他相关人士也做了若干采访,而且拟订了采访更多人的方案。这篇东西从何频离开多维、与多维同仁的告别宴写起,作为引子(但这个引子就长达万字,涉及当时对多维的各种议论、谣言和臆测),然后从头讲起。总题目本来叫《多维十年》,想一直写到多维易手、何频离开。但连载了几期之后,何频改了主意(那时已经到了2010年的下半年,明镜集团已经创刊了更多杂志和出版了更多书籍),说索性将怎么离开多维到怎么重启明镜的经过都写出来,于是这就变成了一个更大的写作计划,应何频的要求,总标题也就改为《从多维回到明镜》。 原计划至少写20万字,但我采写未及一半,情况就发生许多变化。文中写到的一些人士出于各种考虑,希望这些往事再尘封一段时间,不要继续连载;而当时何频本人与我也各有许多事要忙,都顾不上这一篇东西了。于是还远远没有写到何频为何离开多维的内幕,《从多维回到明镜》就成了一个烂尾工程。 这篇东西只在《外參》杂志上连载,几次有意上网(毕竟是明镜集团的杂志首发的,还是要由他们来发上明镜网),但阴差阳错,迄今都没有上网。我昨天翻出来看看,似乎还有点史料价值。对何频打了个招呼,他没有异议,我就分成几篇在我的博客连载了。因为此文还根本没有写到明镜,为贴切起见,我就恢复原总标题《多维十年》。 导言 多维创办人告别多维(上)
《多维十年》连载之一 高伐林 2009年7月28日,是个星期二。 这天,位于长岛大颈镇的多维媒体公司总部和位于曼哈顿办公室的员工,都接到了通知:公司董事长和CEO晚上请大家吃饭。 虽然正值三伏天,纽约这天倒是不温不火,微风拂面。员工们有点奇怪,七嘴八舌:今天是什么黄道吉日?不过年,不过节,甚至也不是周末啊?有人猜:CEO很快要去加拿大,何频也要动身去瑞士参加会议,就定在今天了。但想想,还是不对劲:通知到人,“一个也不能少”,这么郑重其事,有点不同寻常啊!有人问何频:碰到什么喜事了? 何频笑而不语。 告别宴上的故事 20多名员工到齐了,席开三桌。跟过去聚餐一样,随意就坐,率性谈笑,热热闹闹。直到餐后甜点送上来,何频说,我给你们讲个故事吧。 何频的秘书吕小姐大声招呼道:“老板要讲话啦!”闹哄哄的筵席安静下来。何频说: 很久很久以前,有个傻小子到各地去采访,每次坐火车都是坐硬卧。他很想试一下软卧是什么滋味,但按他的级别,又不够资格坐,软卧很贵啊!他有记者证,就去跟乘务员磨,终于有了机会进了软卧车厢。车厢里有一位老头儿,他跟傻小子聊起来,讲了段往事: 早年间,家里办了个工厂,效益还不错,能养家糊口。有天家里来了个流亡学生,说自己是学经济的,希望工厂收留打一份工。看小伙子样子很诚恳,专业知识也不错,老板就留下他做会计。干了一段,小伙子说,老板,我能不能当个股东?这样你的公司就有发展的机会。他自我介绍:我实际上是大家族的孩子,手上也有一笔钱。他掏出来,老板一看,其实也没有多少,投在工厂上也起不到多大作用。但他很恳切,说遇到你是我一辈子最大的福气,我愿意一直跟着你经营这个工厂。这样会计也就入了股当了股东。 企业后来有所发展时,来了解放军。刚开始保证“什么都不变”,一起建设社会主义;可后来变了,要搞公私合营,要求所有的私人企业都跟公家合并。老头不干:我干嘛要公私合营?突然有天来人通知他去开会,不去不行。去了一看,台上坐的就是自己的会计——会计成了公私合营的资方代表。他很奇怪:他怎么能当代表?他只是我们公司的小股东啊!别人告诉他,会计不是小股东,是大股东——他“潜伏”得很深,现在他才公开出来,别人一看数字,他的股份确实比老板还大。公私合营之后,他成了市里的副局长,原来的老板成了技术员。 没想到过了几年,爆发“文化大革命”,红卫兵把副局长抓起来,说他是资本家,一顿暴打,他被打得快要死时交代:我其实不是大股东,只是将在账本上我的数字加了几个零。红卫兵逼问:你不是说是“大家族后代”吗,钱从哪里来的?他说,我是流亡学生,骗来的几个钱。 红卫兵这才不理他了,过了几个月,他就死了。 又过了十几年,世道又翻过来了,共产党到处找“民营企业家”,恢复民建、工商联,就找到那个技术员,要他当工商联和民建副主委,享受副局级待遇——他就有资格坐软卧了! 讲到这里,列车员喊了一声:“首长,吃面条啦!”老头对我(讲到这里,何频不小心变成了第一人称——高注)说,小伙子,你这辈子要记住啊:第一不要当“首长”,第二不要被别人把你当“老板”。我混上一个“首长”,但我几十年一事无成! 我听明白了,心想这一辈子我有两件事不会做:第一当官,第二经商。 我从年轻时就一直做新闻,但没想到,一不小心,“炒股炒成股东,炒房炒成房东”,在美国成了个“老板”!刚开始创立多维,没人叫我“老板”,都是“何频”“何频”地叫。不知从何时开始,就叫起“老板”了。我很害羞——过去在大陆,这不是个好头衔。我还想,如果有一天我不当老板了,你们怎么叫我呢? 今天我请大家来吃饭,就是告诉大家,从此时此刻起,我不再是公司的老板了。 故事有点无厘头,听故事的人一时摸不着头脑。何频绕了这么大一个圈子,最后讲出这句话!此言一出,席上先是短暂寂静,大家猝不及防,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何频不再是多维的老板了?这是什么意思? 片刻之后,好几个员工争先恐后开言:“老板,你又逗我们!”“你又在开玩笑!”何频常常说反话,此前在公司员工聚餐时还客串过相声演员。但看看他的神色,这次好像不是逗大家。员工一迭声地问:“你要去哪里?”“老板为什么要离开多维?”好几个人情绪控制不住了,哽咽落泪,泣不成声,餐厅里乱了套。 过了一会儿,何频才继续说:“CEO也会跟我一起离开。” 从饯行我的新闻理念上讲,多维刚刚在起步——或者说,刚刚“要”起步;在报导中国事务上,我们奠定了毫无疑问的基础,建立了毫无疑问的权威,多维几乎每天都播发很重要的独家新闻。尽管这样,多维的新闻品质离我的理想还差得很远。这是我在离开多维之际,最遗憾的一件事。 第二个遗憾是,海外媒体很辛苦,我们员工的待遇都不高。当然,大家知道,多维员工的待遇与海外中文媒体相比并不差,甚至还高过不少媒体;但是媒体工作者的收入总体来说还是很低,与大家多年来作出的贡献相比,公司给大家的回报却并不够,几年来一直想提高员工的工资,但可惜,一直没实现。即使这样,大家都一直很理解公司,同舟共济——我们就像一个大家庭一样彼此尊重,互相信任,不论是总编、总监,还是记者、技术员、财务;不论从台湾来、大陆来、香港来了;不论文化背景多么不同,经济状况多么不同,出身修养多么不同……可以一起彼此毫无顾忌地开玩笑。 我们有了这样共同打拼的经历,将来在机场、在马路、在超市碰到,各位不是转身就走,我就很高兴啦——这就是缘分!有开始,就会有结束,虽然对我来说比较遗憾,但是它发生了。 更多人忍不住哭了,《多维时报》副社长、《今周刊》总编XXX等几位女士,起身跑到门外去拭泪。 何频随后向大家介绍了将接手多维的新老板:“于品海是香港人,过去我与他就认识。他做媒体是有经验的,以前从金庸手里买下《明报》,后来又创办传讯电视,他还有唱片公司。后来他在商业上发展得很成功,现在在中国大陆有几千员工,在香港还有几个上市公司。他也投资电影,最近的电影《孔子》,就是他投资的。新老板资金雄厚,相信今后多维的发展空间会更大。接管公司的代理CEO杨蓓薇,也是我过去的熟人,这两天已经来过公司。” 何频说:于品海已经许诺:第一他不会裁员;第二他正考虑多维如何做大做强,还会招聘更多的人才。我相信他会按照新闻的标准,将多维这个品牌做得更好。当然,过渡期总是会出现一些困难,希望各位安心工作,加强沟通,共同努力,平顺地度过这一段。 何频还说,对新领导和多维未来的发展方向,不应由他来多说了,以免给大家误导,大家在今后的岁月中自己体会。 多维的女CEO开口了。过去她给大家的印象是十分理性、坚强、处理事务很有条理的,但此刻她的情绪也不能自抑: 我跟何频是一起开始的,也要一起结束……其实我早就挺想离开多维,这十年压力太大了:环境,市场,资源——当然更有我自己的能力问题,多维经过风风雨雨,有很多坚持不下去的时刻,多次想过要离开……(哽咽)这十年,我们还是经历了很多喜事。有人得到了爱情,有人生了孩子——生了四个猴儿(多维员工在猴年有四人添丁进口)……但毕竟,我与大家一起走过来了,我们相处得非常好!我们公司的收入,这一年已经度过了最困难的阶段,比起前几年,没有下降,略有升高。…… CEO讲到最后,语气平静下来:一件事,做得好,做得不好,哪怕做了十年,也只是一生中的一段经历而已,回过头看,不是那么重要。跟诸位这样一群很专业、有才干、有爱心的人共事,是我十年坚持下来的动力之一。希望今后与各位还能有合作的机会! 何频接上去说:我们的经营状况,由于她的杰出领导,由于我们大家的节省,在遇到全球金融海啸的关头,损失微乎其微,在我们上百万美元的储备资金中,不过几万块钱而已,比很多企业和个人损失百分四、五十,要好很多。我们的营运状况,已经开始好转,按照现有的态势,明年就能度过难关,继续发展下去。现有资金的流量,够我们维持几年,没有任何问题。“我们俩,再加上今天没在场的总主笔,我们三人离开,不是因为资金问题,也不是因为政治原因——是为了让大家有一个更大的发展空间。” 以上情况,是多维最重要的骨干之一XX女士向我追述的。她是位有心人,将这个餐会还录下音来。 聚餐结束后,许多人久久围住何频不愿散去,七嘴八舌。有的依依惜别,表示“你们永远是我们的老板”;有的打听何频有什么新打算,他们表示还愿跟随;有人议论说,“多维最重要的是建立了何频的品牌:独立、客观,敢于批评时政、批评中国和美国的当权者,也敢于批评异议人士,他也有自己的人脉资源,能得到许多独家消息。员工感到这都是无法替代的,所以惶惑啊:新的老板,是不是有独特的资源?是不是有这样的胆量?如果没有,多维还有什么价值呢?” 第二天,7月29日,何频和CEO两人来到新泽西,宴请在这里工作的《多维时报》《今周刊》和多维网的十来位员工,我住在新泽西,也应邀参加。头天晚上的情景,又重复了一遍,不过这一天,面对十年来打拼的同事,CEO比较冷静,倒是何频说“这些年来,没有照顾好大家”,讲着讲着,控制不住感情,泪流满面,四五位女士也热泪夺眶而出。 《多维时报》新泽西州总经理XX,在多维转手之后担任美东总监,她对笔者回忆说:何频再三劝说我们留下来好好干,还告诉我们“于品海和杨蓓薇都是能够沟通、能够合作的,你们的发展前途更大,度过困难时期,确保平顺接班”。 何频后来说:多维变局中最先离开的,主要只有董事长、CEO、总主笔三人——“这些人是老多维高层的象征,离开可以避免干扰新接手的主管。其实对保证多维运转来说,XXX、XX她们处在枢纽位置上,具体指挥干活。几天没有董事长、CEO,多维照样运转;但要没有她们,就立马要停摆!所以我劝她们安心工作。” 有人在席上问:你俩退出,多维转手,肯定会满城风雨,各种各样的说法、猜测,怎么跟人解释? 何频说:啊,那是免不了的,你们不用解释。 何频远遁欧洲,流言抛到身后 2009年7月28日、29日的“告别宴”之后,何频连续到欧洲开会和游历,在阿尔卑斯山间、在莱茵河畔、在卢浮宫内外、查尔斯桥上下倘佯,远离了江湖风波,寓情于湖光林涛。 何频之所以走得远远的,主要的是听一些员工说要“跟着何老板走”,而他短时间内没有再创办新闻事业的打算,打算好好休整一段,不愿让他们将希望寄托在他身上、心绪不宁,影响过渡。
何频在退出多维后两度到欧洲遨游。 何频不主动给多维的人打电话。他告诉笔者,过了好长时间,去多维公司办公室收拾自己的东西,“杨蓓薇看到了跑过来拉着我不让我走,说于品海和她都希望我留下,继续合作。不过我决心已经下定,后来我再也没有回公司,半年后我才开口,请多维的老同事将我的私人东西拿回家。” 多维的员工颇有默契,对外闭口不谈何频在宴会上宣布的消息。“告别宴”近一个月,外界一无所知。《多维时报》照样每星期五出报,多维网站照样每天在更新,只是细心的读者,慢慢察觉有些变化的蛛丝马迹。 某网站2009年8月24日“独家首发”署名为“知情媒体人”的文章:“据可靠消息,多维的老板何频走人了!多维被于品海接管。以前被派来和何频拍档的杨鸣镝,一位中共中级干部子弟,也一并走人了!” 文章还说:何频并非真正“老板”,因为多维“近几年以来影响力持续下降”,所以北京决定换人:何下,于上。 此文说法过于雷人,人们难以置信。 博客和论坛上滚起了雪球,更多的猜测纷至沓来: 多维是发生了“内部政变”,还是遭受了“外来侵略”?是股东们串联造反,将何频革出教门?还是何频与股东们翻脸,愤而离“家”出走?是“强龙赶走地头蛇”,还是“一山不容二虎”? 股东们又为什么与何频水火不容呢?“君子喻于义,小人喻于利”,谁是君子,谁是小人,是出于理念,还是出于利益? 如果是出于理念,多维换马,是投资人认为何频太“亲共”了,还是正好相反,认为他太“反共”了? 如果是出于利益,多维换马,是投资人为了钱而抛弃何频,还是正好相反,是何频为了钱而抛弃多维? 又有更多“高人”出马分析,俨然更具宽阔视野和独到眼光:多维的易手,要放到中共高层在全球推行软实力的战略背景和高度来看,难道这不是中共收购海外中立媒体、将之改造成自己隐形喉舌的一个重要个案吗? 自由亚洲电台网站2009年9月22日刊出署名未普的新闻评述《海外中文媒体的渐变和突变》,描绘了多维易手之后的变化—— 多维新闻网站曾经是我读中文新闻的首选。因为它快捷、中立,也因为它的声音多元化,它的角度多元化,它的色彩多元化。多元是它的发明人何频先生创立多维的初衷,也是我喜欢读多维的主要原因。在一个多元的世界,我们读这个世界的信息怎能不多元呢?可是后来,多维的多元化渐渐发生了变化,再后来,多维突然被收购。多维的突变,令人担心,换了主人的多维还能以它的特立独行继续走下去吗? 两三年前,我曾经向一位曾是中共的资深顾问,现在是中共的资深批评者谈到多维。我说,多维越来越像新华社了。他说,不能这么看,多维不过是试图更多元化而已。但我还是相信我的观察和体会是准确的。这倒不是因为多维新闻中来源于新华社和中通社的报道越来越多,也不是因为五毛党在多维如鱼得水、越来越猖狂,而是因为多维在敏感问题的自律倾向越来越明显,在一些重要问题的报道越来越单一。我想,经常读多维的人,想必有不少和我一样,有同样的感觉。 海外中文媒体的自律倾向,在自由世界里,是一件悲哀的事。海外中文媒体的变色,更是一件悲哀的事。当然,这种变色有主动变的,也有被动变的。当年陈水扁上台,就主动取消了台湾主办的北美“世界电视”节目,把中文电视的广大市场,拱手让给了中共。后来,那个每星期五晚上都要对着镜头侃侃而谈的孟玄评论,就被中共出资的、报道重大政治问题照本宣科、与CCTV并无二致的“中文电视”取代了。自那以后,黄金时段里不需额外付费的中文电视领域,就只剩下一个声音了。 和陈水扁主动放弃“世界电视”不同,多维的变色,应当是被动变的。我相信,坚持多元的何频先生如果不是难以为继,不是有特别难以言传的苦衷,绝不会轻易放弃多维这块多元阵地。我也相信,多维被收购,与中共加紧出口意识形态有关。 我曾经写过一篇“中共加紧出口意识形态”的评论。文中说的就是,中共主导了中国大陆的舆论,还要主导海外舆论。为了争夺国际话语权,中共改变了策略。如果说过去中共对海外媒体的策略是悄悄地渗透、收买和利诱,那么现在他们的策略就变成公开地、无所忌惮地、大手笔地强行收购。 多维从渐变到突变,恐怕就能证实中共抢夺海外话语权策略的演变。在海外华文媒体中,多维的点击率恐怕排老大。这早已成为中共垂涎欲滴的一块肥肉,必欲得之而后快。如今,有大陆背景的香港商人把多维收入囊中,会如何改变多维呢? 眼下正逢中共十七届四中全会和建政六十周年,香港的亲共报刊和新华社、中通社、人民日报等中共官方铺天盖地、歌功颂德的文章差不多成了多维的主旋律。这就很说明问题了。此外,多维网友们说,新老板有可能把多维网的技术支持迁到大陆,并删除自由登录的博客网页。怪不得看惯了多维的人说,他们再也不来看这个新闻网了,因为它已成了党的喉舌了。好在在自由世界里,人们还有其它的选择。 多维的突变,毫无疑问是文明世界的倒退,是一个公然反对普世价值的专制体制,向遵从普世价值的自由世界的挑战。今天这样的事情发生在多维,明天就可能发生在别的海外中文网站。 多维突变向所有享受海外自由空气的读者们和博客们,敲起了警钟。中共正在向这块自由天地不断蚕食,我们该做些什么呢? “多维的变色,应当是被动变的。我相信,坚持多元的何频先生如果不是难以为继,不是有特别难以言传的苦衷,绝不会轻易放弃多维这块多元阵地。”未普这个断言博得了很多人颔首认同。未普所说“今天这样的事情发生在多维,明天就可能发生在别的海外中文网站”,也说出了很多人的担心。 总部在美国的某网站2009年11月16日,播发了《北京中宣部讨论如何处理多维现象时意见出现分歧》,标明是“记者北京五道口报导”,着意带有“披露内幕”色彩。自此,“披露内幕”成为后来各家媒体对多维报导的基调。 这篇文章以权威口吻,否定了前述那篇最早的“知情媒体人”的“爆料”: 据××记者确切的消息,早前纷纷扬扬传说,北京拿钱购买多维新闻网站,目的是为了改变其一贯公正的新闻立场的说法并不正确。北京的一位官员对××记者说,北京确实拿钱在海外收购媒体,包括互联网媒体,但说多维是北京收购的,就冤枉北京了。他说,多维是著名的出版人兼新闻人何频经营,一直以来都是比较坚守新闻底线的,并没有多少触怒北京的地方。这次姓于的商人使用商业的手法突然购买多维,是否得到北京某些人士的支持并不清楚,但从中宣部大的政策上来说,没有支持他购买。否则,就不会出现日前对如何处理多维新闻网的争议了。 争议主要来自是否接受于姓商人拿多维新闻网作为大礼献给北京当局这件事。购买多维后,姓于的商人已经改变了经营方式,也完全改变了网站的新闻指导原则,目前基本上都是刊登北京其他网站能够刊登的新闻,有些甚至比北京还左。 “内幕”引出“内幕” 众说纷纭,已经让人眼花缭乱了,在香港出版的《多维月刊》2010年1月号,突然刊出一篇署名为“陈国军”的文章《美国多维网被收购内幕》——又是一篇“内幕”!而且还出自多维旗下的杂志!难道不是更权威吗?此文顿时在网上被密集转载,更使多维易手显得扑朔迷离。 这期杂志封面上另有一行标题:《于品海犯罪记录大起底》。该刊的“内幕”,重点是新老板于品海的“前世今生”。文章用了很大篇幅挖于品海的老底,说于品海1992年从金庸手里接过鼎盛时期《明报》的控股权,要开始筹建他的传媒帝国,花巨资创建了《现代日报》和传讯电视,但都很不顺畅,最后均以失败告终。更致命的一击是,1994年10月10日,《香港经济日报》记者独家揭露于品海曾于1979年在加拿大读书期间冒用他人支票及信用卡,并且非法藏有枪械,被判入狱4个月。而于品海没有按照香港上市公司有关条例要求,申报早年的犯罪记录,涉嫌瞒报。《多维月刊》的文章,还挖出了当年于品海与《明报》编辑层的冲突,于品海后来不得不将《明报》出售给马来西亚巨商张晓卿。 陈国军写道:于品海“并没有放弃他从事传媒,构建传媒王国的理想,一有机会,就想卷土重来。这一次,终于在全球金融海啸对全球经济,尤其是对美国经济的严重冲击下,看准美国华文的多维媒体公司,其旗下公司在经过一段时间的谈判之后,成了这家支撑了十年的中文媒体的控股股东”。不过,他“没有收购全部的股份,只是拥有控股地位”,原多维的不少股东,至今还持有部分原先的股权。 陈国军的文章称,多维易手后,“部分铁杆粉丝和博客声明搬家”,不但原来的忠实读者不再看多维网,连何频对多维网“也看得极少”。据美国多维媒体一位不愿透露姓名的人士说,美国多维网的地址虽然还在纽约长岛的大颈镇(Great Neck),“但原来旧班底不少重要的编采人员都已经离开”,“编辑大本营已经转到北京”,“总部在京,养了几十个采编”。 《多维月刊》这篇报导出来后,人们更加迷惑:《多维月刊》和多维新闻网不是“姊妹刊物”吗?为何会“大水冲了龙王庙”,登载这一针对新老板于品海的负面内幕报导? 《星岛日报》爆料说:《多维月刊》与多维网,并不是一回事:“有知情者解释,于品海确实从何频手中拿走了多维网,但《多维月刊》却因为有几名创始股东认为有关交涉不符法律程序(根据《公司法》,作为创始股东拥有优先收购权)而胎死腹中。目前,《多维月刊》仍在港独立运作,由几名‘老多维人’坚守。” “内幕”的高潮,是《凤凰周刊》2010年第9期。这期杂志,封面正中最抢眼的两行黑字是: 美国多维新闻网 被收购内幕 上面还有一行小一点的红字: 著名“反动网站”变局 这篇足有八千多字的“内幕”,署名为“《凤凰周刊》记者:周宇、段宇宏,特约撰稿员:李雪”。文章介绍说:(未完待续) 近期图文: 造访纳粹德国集中营的样板——达豪 刚通过的中国民法总则混入了一条恶法 一个“红色接班人”的另类义工贡献 为何文革中普通人会自愿参与集体杀戮? 所谓1950年中苏“特别协定”是伪造的 毛泽东为何对革命文人比对反动文人更狠 文革:秦始皇的一面和马克思的一面 历史研究就像一桩陈年旧案交给你重审 新年来临,评点去年读书的收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