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大约二十五年前的秋天, 武汉街头. 我出差在武汉. 那天我从闹市走过, 发现有一小群人在围观. 我凑过前去看个究竟. 原来是一位从河南乡下来的中年汉子, 因为灾荒,流落武汉街头卖艺谋生. 这人精瘦, 接近四十,但显得苍老, 他拿着半截铁皮话筒, 讲一囗河南乡下的普通话,他讲得极快, 听不清他在吆喝什么, 只见他青筋暴跳,口沫四溅. 他没有什么导具,也没表演什么绝活,只是做一些简单的动作, 前腿躬后腿蹦昂起头挺起胸之类的, 可能他觉得这些动作很优默, 表演的高潮就是将一个中间穿孔的旧草帽戴在头上, 象戴上了枷锁, 观众里没人鼓掌, 也没人发笑, 但中年人表演得很认真, 自己几次笑得几乎闭过气去. 我从心里为这位卖艺的男人感到很难堪. 转身离开, 没准备赏他一文钱. 当我转身的时候, 发现不远处有一副简易的担架, 一位残疾的中年妇女半躺在担架上, 旁边有一位六七岁的小女孩,女孩的脸上身上都布满了灰尘, 很明显她们露宿在街头. 只见这位妇人和小孩目不转睛地看着中年人表演, 这是一家人. 母女俩笑得合不扰嘴, 笑容里充满了希望幸福和满足, 无疑这是我见过的非常美丽灿烂纯朴的笑容.我回头再看这表演, 余光里围观的人群成了舞台的背景, 演员演得十分投入, 观众席上的母女俩看得是尽兴而满足. 我不得不重新打量刮目相看这位风餐露宿的中年男子, 不自禁地从包里掏出几元钱放在了妇人的担架边. 不是施舍, 是对一位流浪中能给妻女带来欢笑和希望的男子汉的敬重. 若干年之后,当我看着克林顿总统在电视上为拉练门沉痛道歉的时候, 我没有见到总统先生的妻子和女儿的痛苦表情, 但脑子里却联想到了那位流浪汉的妻子和女儿幸福灿烂的笑容. 有许多尺度去衡量一个人, 地位头衡收入, 仪表风度素质.对很多人来说, 这些词汇既遥远又奢侈, 简单直观一点, 我们身边的笑容,何尚不是一面镜子, 映出了我们的灵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