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不久, 因為業務上的事, 去了一個很邊遠的小鎮, 要在那裡待一宿. 這小鎮沒有多少人家, 沒有正規的餐館, 也沒有正規的旅店. 鎮上只有唯的一家小店.

名曰小店, 其實更象是一個過了時的富戶人家, 獨立屋, 建築古樸典雅, 周圍的花草修剪得很整潔, 環境清靜, 風景也很優雅。

大概三點多鍾,我在這小店住下來。辦完登記手續, 接待的女士告訴我房間在二摟, 門開着, 不需要鑰匙, 晚餐在五點至九點之間。這女士動作很麻利, 業務熟練,語言簡練, 看上去近六十歲, 衣着端莊得體, 很有修養。  

我去房間, 一邊走一邊觀察。這店有三層樓, 正門朝南, 進大門之後,是一間陳列室, 左邊是娛樂室,有許多體育器材和娛樂設施, 右邊是接待室和辦公室,  從正廳往前走,是一個很正規的餐廳, 餐廳後面是廚房。側面是主人家的臥室。

二樓基本上全是客房, 大概有九間,另外有一個不大的早歺廳和一個會議室。三樓全是儲藏室。整個店冷清清的,沒見到其他的房客。我走進房間, 發現裡面很寬敝, 布置也很舒適典雅, 不亞於星級賓館。 唯一落伍的就是門上沒鎖,客人進房間之後, 可以從里而將門用鐵栓栓上,但不能從外面鎖。 我問服務的女士, 她告訴我這店一直就是這樣, 從來不鎖門, 也從來沒有客人丟失過東西。 

晚上七點多鍾, 忙完了一天的活,收理完畢之後, 我去進晚餐。歺廳接待的還是那位女士. 聽她介紹之後,  我點了一道有當地特色的牛排, 加上沙拉小吃和飲料.她合上菜單, 自言自語地大聲重復了兩遍我點的菜。

這當口, 我見到另外一個人, 在廚房和餐廳之間來回過幾次, 他看上去六十齣頭,穿着很土氣, 走路有點左右搖擺, 面相兇狠, 沒有表情,象個屠夫, 見了人也不會打招乎, 準確說象一樽搖搖晃晃的木頭疙達。不過他動作也還利索, 可能是老闆娘雇用來跑堂幫廚的伙計。

無意中我看到, 這跑堂的木頭疙達從女老闆身邊經過時, 旁若無人, 競然將手在女老闆屁股上放肆地列了一把。這女士也不作任何反抗, 詳裝不知,卻有一臉的滿足和享受。我心想, 他們之間一定有一腿。

外面的天色越來越暗,室內的燈也很暗,想到沒能鎖上的房門, 跑堂屠夫的不良舉動, 店內又沒有其他客人, 靜得讓人發慌的環境, 心頭忽然掠過一縷不祥的預兆。

如果這是一家黑店怎麼辦? 要是只受到騷撓, 三拳兩腳還可以去抵擋一陣子, 要是住進了水滸粱山孫二娘家開的連鎖店, 等不到明兒天亮, 我就變成了人肉包子, 那豈不就怨大了?

越想越覺得問題嚴重。趕緊拿出手機,攝下這作案現場和疑犯的照片, 給太太依妹兒出去, 留下一點線索, 萬一遇上不側, 等孩子們長大了也好給他爹我報仇。

麻利地辦完這一切, 冷靜下來, 細心觀察等待, 等了約有半個時辰,牛排還沒送上來. 我起身攝手攝腳朝廚房去看個究競, 只見裡面輕煙撩繞,濃濃的燒烤香撲鼻而來, 我遠遠地停下來, 伸長脖子朝里望, 仔細傾聽, 聽到一陣陣的糜糜之音, 咚嚓嚓咚嚓嚓, 咚嚓嚓咚嚓嚓,音樂中兩個人正在翩翩起舞, 陶醉在音樂和舞蹈里, 象一幅動態的畫, 在波浪中漂搖, 讓人很受感染。

樂曲換了另一首,這一首我很熟悉, 這是一首園舞曲。 聽說, 不管你流落在世界的哪一個角落, 只要憑着這熟悉的曲調,你就會找到親人和明友。5 1 1 3 5 5 1 2 3 5, 藍色的天空像大海一樣，廣闊的大路上塵土飛揚 , 穿森林過海洋來自各方，千萬個青年人歡聚一堂 ,歡樂的歌聲在迴旋蕩漾，歌頌着我們的幸福時光 ,白鴿在天空中展翅飛翔，青春的花朵在心中開放, 拉起手唱起歌跳起舞來，5 1 1 3 5 5 1 2 3 5.

我神經質地隨着這舞曲抖動起來, 5 1 1 3 5 5 1 2 3 5,  5 1 1 3 6 6 2 2 3 6,  讓我們拉起手唱起歌跳起舞來，嗩哆哆咪嗩嗩哆來咪發嗩.,,,,,咣當一聲, 桌子撞翻了。我慌張地跑回到坐位,佯裝鎮靜。

又過了一會,牛排終於來了。看來這店可能不是黑店。為了以防萬一, 先發制人, 不戰而屈人之兵. 我還是對她稱贊了這酒店一番, 找藉口給她看我上傳過的照片。這女士看我喜歡這酒店, 話匣子大開, 索性將她自己的一份牛排也端上來, 坐在我對面, 邊吃邊講她的店。

這是一對經歷過大場面的夫婦, 厭倦了繁華都市, 到鄉下來安享生活。很早就看中了這小店, 房價頂峰時, 這小店要價九十萬美元, 時下經濟不濟,房價大幅下降, 這對夫婦兩年前以四十萬買下這小店, 非常滿意。

他們有四個孩子, 都在外地,偶有回家探望。這飯店和旅店根本不掙錢,只是鬧着玩兒的。 最大的用處就是節假日接待兒女子孫,還有到此休閒的親朋好友。  

第二天, 我睡到好晚才起來。老闆娘在外面早練還沒回來。木頭疙達過來和我一起吃早飯。 我發現這木頭疙達其實一點兒也不疙達,  他能神侃。 在他話下, 這二次世界大戰好象昨天才結束, 中國的局勢啊,複雜! 紅衛兵正忙着嫖娼, 造反派要改革開放, 文化大革命鬧得正如火如茶。 正是五洲風雲盡在撐控之中, 世俗鎖事遠隔千里之外。

回家的路上,我禁不住想起這對夫婦, 心中好生羨慕, 他們過着自已選擇的生活。但願人們都能選擇自己的生活,熱愛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