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真是人民选择了共产党?
余不洁 面对越来越严重的合法性危机,党的喉舌不得不搬出打天下的光荣历史,以此来证明坐天下的正当性。其中最拿得出手的理由就是如果不是人民的选择,抗战后共产党如何能迅速打败强大的国民党,夺取全国政权?
抗战后期,原本就散碎的国民党内部已经是混乱不堪了,这一点国民党从来不曾掩饰,连蒋介石都怀疑这样的军队和行政机构能否撑到日本完蛋,陈诚回忆录中对于这些腐败和混乱的记述今天读起来依然令人触目惊心。然而,天天面临生死关头,国民党根本无暇也无能力彻底整顿,蒋介石就是凭着这么一点本钱,在这样艰难的条件下与日本对抗。可以这样说,无论从物质上还是精神上,八年抗战,实际上已经耗尽了原本就先天不足的国民党的元气。而抗战胜利的突然来临,让早已精疲力竭的国民政府立刻接管大片沦丧的国土,自然是一塌糊涂。
相反,八年抗战,共产党获得了根本性的发展,建立了完整的军政干部体系,奠定了共产党胜利的基础。可以说,共产党的军事力量,完全是在抗战期间崛起的。倭寇蹂躏华北八年,共产党拥兵百万,却没有对日进行过一次大规模的战役。在中华民族最危险的关头,毛主席却把大批高级将领召回延安整治,树立个人威信。以至于听说日本投降,竟然冒险用一架美军飞机一次性将林彪刘伯承陈毅邓小平滕代远薄一波肖劲光等二十几名军事干将送往前线,其中的翻译是伍修权将军,邓小平时代军队的重要人物。倘若此次发生坠机事故,中国的历史肯定会被改写。
抗战期间,日本人主要占领城市和交通线,广大农村地区基本上是攻而不占,留下大片空白,被共产党利用。许多县城,根本没有一个日本兵,更不要说广大的乡村地区,那里原本就没有过任何政权体系的深入。在日本人的屏蔽下,共产党以政教合一、党军合一的方式从容的建立了完整的地方组织和政权,每一级政权都有暴力支撑,从村里的民兵到县大队到专区的地方部队,初步形成了极权统治的雏形。从苏共派生出的中共高度重视基层组织的建设,对社会的掌控非常严密,这是任何一个普通政党都无法比拟的,国民党这个松散的社团联盟就更不是对手了。在这种局面下,受胁迫的普通百姓根本无从选择。胁迫不是强迫,而是创造或制造一个局面,使当事人不得不为之。淮海战役60万人推小车支援前线,文革后几百万天不怕地不怕的知青上山下乡,都体现了党的胁迫艺术。
在抗战结束后,国民党对自身和社会的控制力已经不行了,对大片沦丧国土的仓皇接受让人大失所望,以至于民怨鼎沸。因此,如果在这种混乱和腐败的接受之后开始全国性选举的话,国民党也可能会下台,但是,上台的却不一定是八年抗战少有作为的共产党,而有可能是人才济济的第三力量,如民盟等政党。不幸的是,中国人民没有等到这样的日子来临。
关于追究是谁挑起了第二次国共内战,实在是毫无意义。因为,就是在红军换上国军的制服后,也从来没有真正停止过与国军的战斗。直到今天还广为人知的黄桥决战,就是新四军抗战八年期间发起的最大规模的歼灭战,一次性消灭上万中国军队和两名少将,并由此引发了皖南事变,至于在华北和山东农村地区,除了日本人,就是八路军的一统天下,其他的中国军队大多都被日本和八路消灭。
有人说共产党的土改赢得了农民的支持,其实不然。国共内战的时间实际上只有不到两年时间,共产党仅仅在有限的地区开展了土改,土改的重要性显然被故意夸大了。共产党军队的膨胀是在抗日战争期间,那个时候,根本没有土改。以林彪的东北野战军为例,里边除了内地输出的十万八路军骨干外,还包含了数万朝鲜人,日本人,还有大量的原满洲国的军队,这里边和土改的功劳毫无关系。真正起作用的恰恰是新式整军,通过对新人的洗脑,唤起了对国民党的仇恨,这个法宝好像被故意淡化了。等林彪的军队发展到百万的时候,里边至少得有一半是俘虏兵,这些人根本没有选择。
内战开始,国民党为了筹集军费,滥发钞票,放任通货膨胀,搞的怨声载道,知识分子的待遇每况愈下,知识分子、学生和市民当然对政府不满,相反,共产党灭一个地主、乡绅,可以一下子没收他们几代人的全部积蓄,筹集军费要容易得多。另外,共产党不对任何人负责,随时征粮,随时撤退,老百姓完全是听天由命,遇上还乡团,算你倒霉,百姓只有给共产党完粮纳税的义务,没有要求子弟兵保护的权力。在江西苏区如此,二次内战时苏北、山东还是如此。共产党毫无道义,对谁都是利用,用完了就卸磨杀驴,抗战中利用地主,内战中利用知识分子第三党,文革中利用学生,共产党从来没有真正的朋友。
国民党完蛋的另外一种重要的因素是所谓的第三党,包括现存的几个民主党派,他们在不恰当的时间,不恰当的地点,提出了不恰当的政治主张,制造了思想混乱。第三党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对于国民党政权尤其如此,例如诱导傅作义留在北平自立门户的一些人。
当然,共产党的天堂梦想确吸收了大量的理想主义者,不承认这一点,无法解释那么多有钱有地位的人冒险加入中共。共产党早期的重要人物刘伯坚(北伐时曾经任冯玉祥的政治部主任,邓小平任副主任)牺牲后,他二十九岁的妻子王淑振和四个年幼的孩子相依为命。红军撤离苏区时,保卫局为了保密要杀她灭口。她申辩无效后,服从了。为革命的利益去死,这是她唯一的安慰,她提出的要求是临死前喊一句“共产党万岁”。(材料来自 “两个局外人的对谈录”)除了无限的同情和惋惜,我们有什么理由去谴责这样的共产党人?当然,党的历史理想主义者们并不知道。
当年兵圣孙武只杀了两个人,就能让一支宫女成为战士,而共产党的“肃反”屠杀了十万人,绝大多数有思想有文化的人都被除掉了,由此可知,剩下的红军焉能不成为死心塌地的勇士,这样铁血的军队一旦积蓄到足够的力量,焉能不无敌于天下。事实上,共产党的胜利完全是军事胜利,甚至是一种军事征服,这和历代的异族入侵并无多大区别,没有人会说蒙古铁蹄战胜大宋,满清八旗兵打败大明是人民的选择。如果是人民的选择,那如何解释要屠杀掉两百万乡绅、近百万社会贤达、民间领袖,要知道,包括倭寇在内,任何异族入侵都未曾如此大规模屠杀过汉族的精英。
有人说国民党和共产党是一根藤上的两个瓜,这只看到了两党之间的相似之处,忽略了其中的关键差别。国民党充其量不过是将中国的帮会和苏联的政党嫁接的产物,而共产党则完全是移植到中国的苏联式的现代化政党。
共产党的胜利确实统一了自清亡后四分五裂的中国,消灭了一切外在的社会力量,消灭了一切异端思想,从表面上看确实是空前强大,然而,他的代价是整个民族的创造力被扼杀了。不可否认,九十年来,共产党干了许多的事情,有好事,也有坏事。平心而论,共产党干成的好事,其他人也能干成,而共产党干成的坏事,则是无人能够比拟的,也只有共产党才会干得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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