崩溃还是不崩溃，这是一问题（上） 余不洁 随着中国经济的持续减速，关于未来前景的争议再次浮上水面。有人预测中国将会崩溃，也有人信誓旦旦地说绝对不会崩溃。究竟如何，还是应该分清条理、就事论事，单凭主观意愿肯定是不行的。 判断一个政权是否面临崩溃，前人已经有许多研究。Randall Collins 等归纳了如下四个导致政权覆灭的因素：没获得正当性，国家财政紧张，内部精英冲突，民众造反。这项研究明显不适用于真正实现了政治透明、尊重民意的国家，因为那里不存在正当性问题，也不存在民众造反的可能。当然，也不适合极端封闭的独裁政权，因为那里的百姓根本不会质疑政权的合法性，比如毛泽东和金家王朝。这个研究似乎更适合相对开放的、然而缺乏正当性的某些专制政权。一般而言，如果在上述四个方面同时出现危机，这类政权可能就会面临崩溃。那么，我们可以按照这四个方面简要地分析一下当今的中国形势。 文革结束后，国门打开，统治正当性问题一直就是当局的心病，为此不知耗费了多少国帑和人力、物力。89年的一场大屠杀，终于扯掉了当局的最后一块遮羞布。对于这一点，百姓们虽然哑口不言，但内心都有数。就是当今高校的学生，能有几个对当年的大屠杀一无所知呢。这个问题当局根本无法克服，所以，只能通过发展经济来换取统治的合法性。但是，这完全是个权宜之计，不可能从根本上解决问题。一旦经济形势不好，危机立刻来临。对于这一点，当局显然比很多民间吹鼓手们更加明白、更加恐惧，甚至已经到了草木皆兵的状态。这些年来对律师、记者、NGO组织的大规模抓捕就是一个明证。当前这种情况，除了中共立国之初，只在文革大乱后的一打三反时期出现过。无论如何，这显然不是一个好兆头。从这一点看，导致政权崩溃的第一个因素已经产生重大影响。 至于政府财政是否紧张，这一点当局要比百姓清楚得多。随着经济增速的放缓，财政状况肯定会迅速恶化。特别是地方政府，大多依赖土地财政，还有一些地方早先就是举债建设，房地产的泡沫一旦被捅破，相当多的地方政府都应该破产。当然，中国的情况例外，政府不会破产，最终无非是用百姓们的血汗钱去填窟窿，将危机转嫁给百姓，从而引发更大的危机。 关于房地产的危局，当局一直遮遮掩掩。地产大亨任志强最近谈到，房地产库存近7亿平米，难消化只有炸掉。其实，任志强太过含蓄了，房地产库存何止7亿平米，已经有国内学者估计至少是87亿平米。如果87平米可以安置一个三口之家的话，那么，这些住房可以容纳3亿人口，几乎可以把整个美国都接纳进来。网上还有一个更加令人恐惧的数字：库存可能高达140亿平方米。按照任志强的逻辑，7亿平米都无法消化、只有炸掉，这140亿平米得需要多少炸药？如果有明白人，下一个可以发财的产业应该不难找到了。 当然，有人会说，中国的经济整体水平还是不错的，就算是6%的增长率，也是许多国家望尘莫及的。单说数字，自然有一定道理。但是，不要忘了这是中国特色的经济增长率，它和正常的国家是没有可比性的。由于政治因素和决策失误，中国存在大量的面子工程，浪费了资源而毫无效益。同样的经济增长速度，效果却和一些正常国家大不相同。中国最大的问题就是有增长而无发展，甚至是毁灭，底层民众的绝对贫困、以及国人面临的环境灾难就是无可辩驳的事实。 关于经济高速发展的另一个参数，可以看看钢铁和煤炭等相关产业的恶性扩张。不过十几年时间，全国粗钢的产能从一亿吨膨胀到今天的大约为8亿吨，或者已经超过这个数字。在二次大战中，美国作为民主国家的兵工厂，生产了上百艘航母，上千艘舰船，数十万架飞机、数以百万计的汽车、坦克和火炮，以及难以计数的弹药。可是，整个大战期间，美国累积生产的钢也只有4亿多吨，仅仅相当于中国目前年生产能力的一半。苏联全盛时期，那么辽阔的国土，那么庞大的军队，它的钢产量也不过一亿多吨。这年产8亿吨的规模，不要说中国承担不起，就是这个地球也承担不起，可以断定，绝大部分钢厂只能炸掉。如果一亿吨的产能需要投资2000亿的话，恐怕上万亿资金要变成垃圾。而且，清除这些场地，还不知要耗费多少财力。这一建、一炸自然都会统计在GDP的增长当中，像这样的增长不仅带不来真正的效益，反而是一场灾难。 从房地产、钢铁等这些荒谬的数字中我们也可以看到，中共根本没有完成从革命党到执政党的转型，主要的精力还是用在政治斗争上，用在对百姓的打击上，他们对经济的掌控实在是太粗疏、太笼统、太荒唐了。某些方面，快和“三不知”的狗头将军张宗昌有一比了。 随着经济的下滑，自然会有大量的工人和农民工失业，还会有更多的大学生无法就业，社会的动荡在所难免。可以推断，维稳费一定会大幅度上升。由于财政收入的减少，和政府开支的增大，政府财政的恶化在所难免，政权崩溃的第二个条件正在满足。 当然，因为经济困难而推断中国会崩溃的人，自然是天真的，至少缺乏对当代中国历史的了解和洞察。当年大跃进，经济下滑的程度比今天严重得多，大约四千万百姓成为饿殍，中国也没有发生大的社会动荡。所以，判断这个政权是否崩溃还需要考虑其他的因素。下一篇，我们再分析上层的精英和下层群众的状态。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