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幕 

地点：刘冰家  场景依旧

（小杨和小卢上场，敲门）

刘冰：来啦。（前去开门）快进来吧。就你们两个，别人呢？

小杨：小张出差去了，小虹在楼下等他的男朋友，别人过会儿就来。

刘冰：小虹的男朋友也被拉来了，人不少啊。

小卢：我们商量好了，我们读书会的名字叫中华崛起读书会。

刘冰：（表情复杂）啊，你们的读书会已经开始运作了？

小杨：就是在一起酝酿了几次。

刘冰：你们行动得够快的啊。

（蔡小伟和小虹上场，敲门）

小杨：小虹、蔡小伟他们来了，我去开门。（蔡小伟和小虹进来）

蔡小伟：刘老师，您好。

小虹：刘老师。

刘冰：蔡小伟，你选女朋友的眼光可比选课高不少啊。

蔡小伟：（一本正经）这是缘份，不是我的选择，是上苍的安排。

刘冰：（调侃）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几天不见，你的水平真是见涨。快坐快坐吧。

小虹：刘老师，您也坐吧。我去泡茶。（转去厨房）

刘冰：行啊。别烫着。（叮嘱）记着，冲茶水温不能太高，8、90度就可以了。

蔡小伟：刘老师，过年了，您这家里一点儿变化也没有啊。

小杨：刘老师平时和过年都一样。

刘冰：你说变哪儿？家具旧了点，也还能用，总不能仍出去吧。电视小点儿，还能看，也用不着买新的吧。不过，我书架上添了不少新书。你可能没有注意到。

蔡小伟：我现在除了外语之外，什么书也不看了。

（小虹用茶盘托着几个茶杯出来，递给刘冰一杯）

小杨：你打算出国留学？去哪个国家？你们一块儿去？

小虹：（略带些羞涩）去美国。

小卢：那得不少钱吧。

蔡小伟：（大咧咧的）申请奖学金呗。

刘冰：以你们的学习成绩，应该没有问题。年轻人都该出去看看。

小卢：听说，现在好多人都是自费留学。

刘冰：可不是，有钱的人多了，自费留学平常得很了。（看了看蔡小伟）你们读书会怎么拉来了一个不读书的人？

小虹：小卢愿意让讨论的人多些。

刘冰：小庞今天还来吗？

小虹：他肯定来。就是你做的三鲜面，也得把他给馋来。到处打零工，在这儿吃顿饱饭，把他高兴坏了。

（小庞匆忙上场）

（敲门声）

小虹：说曹操曹操到，准是他来了。（起身开门）

小庞：我来晚了，来晚了。老板非让加会儿班，没有办法。

小卢：给加班费吗？

小庞：我还敢要加班费，工资能正常给我就想给老板磕头。嘿，咱们中国人就是命贱，给这么点钱，干这么多活，还屁颠屁颠的。人家阿拉伯人是有血性。你们相信吗，穆巴拉克完了，下一个该着卡扎菲了。

刘冰：你们先聊着，我去煮面条。闻见香味儿了吗，我用砂锅炖了一下午，里边放了好多香菇、肉桂，保管好吃。

（刘冰走进厨房）

小杨：其实，咱们国家的问题比那几个阿拉伯国家严重多了。贪官污吏比人家利害多了，老百姓比人家穷多了。

小卢：好像网上有人号召大家到商业街去一起散步，我们是不是也响应一下？至少，也在网上响应一下。

小庞：那天是礼拜天，咱们家里没事的都去看看。

小杨：我们是应该去散散步。

小卢：蔡小伟，你去不去？

蔡小伟：这几天我比较忙，正在联系学校，以后我再去吧。

小杨：别逼人家，蔡小伟是党的人。

蔡小伟：（不满）我知道，他们是非常腐败，可是我爸爸是好人。

小虹：是啊，哪儿都是好人多。

小庞：（用鼻子吸了一下）我闻见厨房里的味了，真香。

小卢：你就光想着吃。

小虹：刘老师自己吃饭那么简单，倒总给我们做这么好吃的。

小杨：不强制别人用自己的标准生活，这就叫包容。

蔡小伟：（打断小杨的话）吃个饭，没这么复杂。

小庞：好像校领导不太喜欢刘老师。

小杨：那是因为刘老师不爱拍马屁。

蔡小伟：刘老师这样的现在真是不多了。

（刘冰从厨房端着一个大沙锅出来）

小庞：光顾说话了，我去支桌子。（说着把桌子支好）

刘冰：你们在背后议论我，我都听见了。（把砂锅放在桌子上）

小庞：主要是您炖的菜太香，馋得大家颠三倒四的，都不知道说什么了。

刘冰：那就赶快吃吧，自己去厨房拿碗盛面条，使劲吃啊，煮了一大锅。

（几个人都起身到厨房去盛面条）

（刘冰随手拿起茶几上的一个笔记本翻看，稍微一愣）

（学生们端着盛满面条的碗出来围着餐桌坐下）

刘冰：（扫了大家一眼）你们这个读书会搞得还挺正式，还有会议记录。

小庞：这样日后能看出我们学习的效果和进步。

刘冰：大家随便说说，谈谈感受就行了，没有必要这么费事。

蔡小伟：是啊，何必这么费事。

小杨：我们准备联系农村的现实，探讨一下改变现状的策略。我还给郑君老师发过几封EMAIL，郑君老师说他正打算写篇文章谈这个话题。我们也想请您给给指导指导。

小虹：是啊，刘老师，你给我们看看。

小卢：对啊，刘老师，你给我们看看。

刘冰：（很认真的口气）我比较忙，在这方面也没有下过功夫，还是给你们提供一点儿后勤支持吧。

小庞：刘会长，您不能不管，我们都指望你给指导呢。

刘冰：（不满）我什么时候成了会长了？

小虹：我们一致推举您做我们敬爱的会长。你可不能推辞。这已经正式写进我们的决议里去了。

刘冰：（一愣）你们还有决议？

小杨：（颇自豪）完全是一个正式的非政府组织，决议章程一应俱全。

刘冰：（极为严肃地看着大家）你们几个都坐好，我得认真地说几句话。按理说，你们自己高兴办个读书会没有什么，但是，你们要记住，我们是在什么地方？这是在中国！所以，你们这么干就变成了很危险的事情。稍有不慎，就可能触犯国家权威。说白一点，就可能犯罪了。

小杨：（不以为然）在一起吃喝嫖赌不算犯罪，在一起读书讨论就算犯罪，这算什么道理。

小庞：我们又没有干坏事，就是在一起看看书，讨论讨论。

刘冰：（对学生们的不知深浅着急）你们是没有干坏事，没有犯罪，但是，正式地聚在一起就是大罪。过去的历史，你们懂得少，我不能等你们被抓起来了再告诉你们。你们什么也不要再说了，吃饱饭，就赶紧回家。把所有的文字东西都留下，我看一下。我必须对你们的安全负责。

小卢：（吃惊和不解）刘老师，事儿没那么严重吧？

刘冰：你们都是一家人的希望，父母辛辛苦苦供你们读大学不容易，我是你们的老师，我得负责任。你们太年轻，不知道政治的险恶，稍不慎就可能把你们一家人都毁了。

  静场

（几个学生默默吃饭）

（电话铃声，刘冰拿起电话）

刘冰：郑君啊，有什么事？......啊，啊，可以可以，11点，我在家。......那准备点什么呢？好好，那就二两香片，茉莉花的。......好，明天，你通知那边，好。你们可要准时。对，对，这是大事，没问题，我一定积极主动。

（放下电话）

（所有学生都站了起来）

小庞：刘老师，我们吃饱了。

小虹：我来刷碗。

刘冰：不要了，时间不早了，你们先回去吧，过会儿我慢慢刷。

小卢：那我们就回去了。

刘冰：蔡小伟，你可要把小虹送回宿舍，路上不安全。

蔡小伟：那是一定的。谢谢，刘老师。再见。

所有学生：刘老师再见。

刘冰：好，那改日再来。我不下楼送了。

（看同学们都下去，刘冰无力的瘫坐在沙发上）

落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