茉莉花香和國人的秉性

       余不潔

茉莉花能否在中國盛開，對此一些學者持懷疑態度，認為眼下客觀條件還不完全具備。然而，在剛過去的星期天裡的一場小實驗，卻顯示出了其中的弔詭之處。與相當多精英們的認知相反，當局對此反而沒有絲毫的懷疑和輕慢，甚至是如臨大敵。單憑這一點也足以說明一些精英的判斷並不完全符合實際，因為在信息完全不對稱的國度里，當局掌握的情報遠遠多於民間的精英。

官家對於星期天茉莉花行動的反應，確實是不尷不尬，總想着淡化處理，模糊過去，因此，居然將此驚天大案說成是年輕人的玩笑。對於這個不惜代價武裝到牙齒的監控體系而言，如果哪個人膽敢網上散布不利於政府的消息，大約要不了24小時就能被抓獲，這樣的例子已經公布過多次了。甚至某人鬧出地震消息被抓，還有某人異地散布“謠言”被抓，如何這一次鬧出如此大的動靜，反而沒有抓住肇事者嚴懲，豈不令人費解、令人懷疑。當局宣稱是某年輕人鬧着玩，實在是一種不高明的自我解嘲。

前些年國內爆發了多次令人震撼的民眾反抗事件，如甕安事件等等，其觸發點都是很小的個人事件，參與反抗的數萬民眾中的絕大多數與其並無直接關係，如果單從各種直接厲害關係去判斷民眾是否會參加抗議活動，顯然不符合國內的現實，大多數的民眾平時是敢怒而不敢言，民眾一旦突破恐懼門坎，一定會爆發出驚人的力量。上述抗議活動只是由於缺乏足夠的信息交流和民間組織，才未能形成全國性的事件。對比而言，突尼斯事變的起因與國內的情況極為相似，區別是突尼斯事先存在一個網絡上的反抗組織。

面對非洲各國的抗議浪潮和國內的平淡反映，有人說到中國人的劣根性，此話有一定的道理，但是，如果只看到百姓們的劣根性而看不到統治集團內部的劣根性，那實際上是對普通百姓的不敬和對社會輿論的誤導。難道統治集團那些人果真是特殊材料製作的，他們的秉性高於普通中國人嗎？答案是否定的，甚至還可以說，在他們身上最完整、最突出的顯示出了中國人的劣根性。

64血腥鎮壓之後，在很短的時間內，統治集團內部便有人開始推辭這一殊榮，一些人說是被他人誤導，另一些人則謙辭自身缺乏決策能力，整個集團更是妄想大事化小、小事化了，那種縮頭藏尾、不敢擔當，那一點比普通百姓強呢。其實，構成統治基礎的絕大多數的普通官僚的劣根性更是不會比普通民眾少一點，我們有什麼理由去批判民眾的劣根性呢。如果以此忽悠平民百姓長久忍耐下去，恐怕更是不會有效果的。

儘管國人的人性遭到多年的蹂躪和扭曲，這個世界上依然很少有人能夠懷疑國人的素質低於非洲國家的民眾，面對非洲國家今天的局勢演變，當今社會中國民眾缺乏的顯然是自己的組織體系而不是其他因素。同理，統治集團的唯一優勢僅僅是掌握着完整的組織資源。但是，由於統制集團內部的腐敗和墮落，這個組織體系很有可能掌握在一些低能和無知的人的手上，由此導致這個體系的低效和無力。

可以這麼講，真正為了民主制度捨生取義的勇士也許不多，但是，在當今社會，鐵杆捍衛這個獨裁政權的人恐怕更是少的可憐，絕大多數的人不過是混口飯吃而已。如果一旦出現大廈將傾的局面，可以相信，不會有誰會與此同歸於盡。89事件就是一個明證，運動期間，幾乎整個統治集團都在觀望，只有極個別的封疆大吏試探着採取了一些行動。當時如果有有名望的民意領袖敢於挺身而出，最終局面如何很難預料，鄧小平並無絕對的勝算。二十多年過去了，統治集團內部更加腐敗，很多人都留有後路，如果局面出現逆轉的苗頭，會有大批官僚棄職出走，迅速出現多米諾骨牌效應，獨裁政權很可能一夜之間就崩潰了。

再者，統治集團內部可能好人有限，但是明白人一定不少，有誰會甘願留下千古罵名、累及後代子孫？公允的講，64之夜，放手參與大屠殺的軍人還是很有限的，許多軍人還是有底線的，否則的話，死亡的人數可能會空前驚人。二十多年過去了，隨着資訊不斷發達，民眾越來越了解真相，軍隊也不是生活在真空當中，況且軍隊中絕大多數的官兵還是來自民間，了解民間的疾苦，難道他們都會為了升官發財而喪盡天良去屠殺青年、屠殺百姓？

當前，社會上到處瀰漫着怨氣、怒氣，不要說壓在社會最底層的平民百姓，就是那些既得利益者何嘗不是被怒氣怨氣充斥呢，在這個逆向淘汰的社會，必然是大草包管着小草包，大貪官整肅小貪官，如此社會怎麼能太平呢？中國的基尼數早就超出了安全線，位居世界前列，埃及怕是都難和我們比肩。今天的中國可以說是到處是乾柴，星星之火，或許都會導致燎原之勢。

但願茉莉花能在我們的國家平靜的開放，讓她的清香沁人心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