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说潘书在发掘、利用和披露俄国重要机密档案方面还差得很远呢?潘书虽然说明至少利用到俄罗斯国家社会和政治历史档案馆大约25个卷宗的档案资料,但全书2000多条引文注释,直接引自该馆者仅120条左右。即使加上书中注明引自季塔连科主编,已经出版并广为学者利用的《联共(布)、共产国际与中国:档案》的70余条同样出自该档案馆的史料,都还比不上作者书中引用施拉姆主编的英文“毛泽东集”(Mao’s Road to Power Revolutionary Writings)的条目多。 而且,这120余条注释引文,不少还是重复引自同一文献的。如引自萧三关于毛泽东青少年时期的回忆文章(大陆早已出版),就有十五六次之多。还有不少虽注明引自该档案馆藏档,实际上早经前人发表或早有人利用过了。如马林1922年7月给共产国际的报告,季诺维也夫1922年年初在远东大会上的报告,青年共产国际代表达林1924年给维经斯基的信,斯大林1925年5月在东方大学的讲演,以及1926年关于国民党要求加入共产国际的资料等。真正首次为作者所利用或由作者首度披露于此书中者(有些未注明出处),数量十分有限。直接与毛泽东有关者,除了被英文本编者删去的几件外,更值得重视的是20世纪30年代前中期共产国际就毛泽东问题与中共中央之间的数封来往电报,1937年11月11日季米特洛夫日记摘录的斯大林谈话和前文提到的1940年前后共产国际执委会干部部备忘录等。但这些资料除备忘录外,若干年前都已经陆续刊布并译成中文了。 由此或不难了解,过于强调潘书的特色或价值在于作者大量发掘、利用和披露了俄国机密档案,很可能会令熟悉毛生平思想史的读者失望。在这一点上,笔者更倾向于认为潘书英文本的做法是适当的。因为,压缩世人熟知的内容并删除大量冗长的档案引文,只会使潘书的特色和贡献展现得更清楚。这样做不仅不会降低潘书的学术价值,反而有助于提升其质量,突出其在研究视角与历史解读上的特色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