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於The United States Navy SEAL teams美國海軍海空陸特種兵隊(簡稱SEALs海豹),特別自從2011年5月2日突擊獵殺本∙拉登成功以來,成為媒體和公眾的關注寵兒,中文媒體也廣為喧譁。但是,除了SEALs官方網站的宣傳、主流媒體的神秘性報道、幾部虛虛實實的電影以及個別經歷者的透露外,我們很難了解它的運作。在目前的美國軍事預算大為裁減的背景下,只有特種兵和網絡兵不減反增,更值得關注其戰略/政策性使用。幸好,我們現在可以讀到一本比較全面、通俗的介紹。本文以此書為材料,簡單回顧SEALs的戰略問題。
在二戰中誕生的SEALs前生Underwater
Demolition Teams水下爆破隊目的簡單,相當於Marines海戰軍團的工兵,但1962年元旦正式成立的兩支SEAL隊(隸屬於太平洋艦隊和大西洋艦隊)一開始主要是被開發來執行非常規戰爭、反游擊戰以及秘密行動,正好遇上越南戰爭。1963年他們被派遣越南時聽令於當時主導當地全局的中央情報局,實際上在湄公河三角洲與只有二戰時繳獲的簡陋步槍的南越共產黨游擊隊作戰。雖然SEALs的隊員們證明了他們的忠誠、勇氣、兇悍與犧牲,以世界第一超級大國的最精銳尖兵的炮艇加上武裝直升機和炮兵的支援,SEALs的戰略戰績實在談不上什麼光彩,更多的是積累在註定失敗的戰爭war中打贏戰鬥battle的戰術經驗。從戰略上看,成本高昂的SEALs根本就不應該被投入到越南,而應該讓低廉的南越本國軍隊去干—如果他們不能、不願在自己的後方戰鬥,說明美國根本就不該介入該地區。由此可以看出,SEALs一成立就面臨着戰略使用是否得當的問題。
美軍自從越南戰爭以後所進行的第一個重大行動是1983年10月25日對英聯邦一部分的格林納達的入侵。SEALs除了搶占電台等軍事行動外,政治上的行動是在25日早上6點15分把22個隊員從直升機上由繩索空降到英國女王任命的格林納達總督Governor
General Paul Scoon爵士的官邸,解除僅有的一個守衛(監視)警察的武裝,等到第二天7點30分海戰軍團的到來,才於下午4點0分迫使總督簽署了要求美國干涉的文件。入侵遭到包括英國、加拿大在內的幾乎全世界的抗議,英國首相撒切爾夫人也致電美國總統里根,抗議美國對一個獨立小國的干涉。如果總督有足夠的兵力和抵抗意志的話,SEALs可能會把自身和美國的形象從世界警察變成世界儈子手。
1985年10月,美國情報得知綁架意大利Achille Lauro號船隻的巴勒斯坦解放組織PLO成員從亞歷山大乘埃及航班逃走,在地中海派戰機強迫埃及飛機降落在意大利的美國海軍基地,SEALs被運輸機送去檢查埃及飛機。但沒有得到事先通告的意大利軍方包圍了SEALs,重武裝起來的雙方差一點幹了起來。1989年12月17日SEALs參與捉拿巴拿馬“國家元首”Noriege將軍的行動,負責癱瘓他的飛機,付出不必要的傷亡。最後美國說服梵蒂岡交出逃進教皇領地的Noriege,由美國藥物執法局Drug Enforcement Agency出面把他抓回美國判刑。即便在得到聯合國第678號決議“用所有必要手段”趕走伊拉克軍隊的1991年解放科威特的戰爭中,從事船隻檢查的SEALs唯一一次開火的情景是因為一艘滿載兩百名反戰人士的船隻試圖突破禁運封鎖線。這些事例說明SEALs越來越多地面臨國際政治的複雜局面,超出了SEALs自身能夠及時獨立判斷處理的單純軍事功能。
小布什發動的“反恐”戰爭把SEALs推倒了巔峰,但2003年3月26日SEALs對伊拉克Al-Qadisiyah研究中心的突襲沒有找到大規模殺傷武器WMD,沒法得到美國政府最想得到的開戰理由證據,因為伊拉克確實沒有WMD。被投入到一場政策性犯罪/錯誤的戰爭,還有什麼榮耀可言?SEALs最優秀的神槍手Christopher
Kyle(槍斃160或255個敵人)在伊拉克戰場第一次扣動扳機對準的是一名企圖用手榴彈襲擊海戰軍團士兵的伊拉克婦女。維基百科中文(但英文條目沒有)提到:2012年7月SEALs以伊斯蘭女人頭像當作戰靶,被美國伊斯蘭關係委員會Council
on American–Islamic Relations抗議,幾小時後美國海軍宣布撤除這類型引發爭議的戰靶圖像。我們沒有讀到操作手冊之類的文件,也不能確認這個消息是否屬實,但它引發了SEALs在訓練過程中為了克服軍人的心理抵抗而灌輸敵人意識的道德倫理憂慮。
獵殺本∙拉登的成功似乎證明了SEALs的存在價值。不過,這次成功除了腐敗無能的巴基斯坦政府和軍方的默認,也離不開情報的收集,而一個新的手段—無人機—正開始扮演越來越重要的情報收集兼目標攻擊的功能。與網絡戰一樣,SEALs和無人機的戰略使用都面臨新的國際法規範、道德倫理的挑戰。這就是為什麼國際社會不能只好奇SEALs的裝備、戰鬥技巧和戰術展開,更要關注美國和美國以外的國家的SEALs等特殊行動部隊的戰略/外交/政治使用,讓它們在國內服從透明、民主的統制,在國際上納入公開的軍控公約。
[趙京,中日美比較政策研究所,2014年8月1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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