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9年4月25日我第一次出席Intuitive Surgical/直覺外科公司的股東年會，代表股東Young宣讀她的股東提案第5號，獲得多數股東贊同[1]。會議之後，股東們參觀Intuitive公司的唯一產品：外科手術機器da Vinci/ㄉㄚㄨㄧㄣㄑㄧ/達芬奇系統，給我留下深刻印象。雖然股票已經偏高，考慮到產品ㄉㄚㄨㄧㄣㄑㄧ的獨特技術和領先地位以及便於訪問的硅谷所在地，我戰略性地購入了一點股份，足以3、4年後提交提案。

2024年10月17日，我向Intuitive發出第一次股東提案：

Stockholder Proposal to Improve Executive Compensation Program

改進高管薪酬方案的股東提案

Resolved: stockholders recommend that Intuitive Surgical, Inc. (our Company) improve the executive compensation program to include the CEO pay ratio factor. 決議：股東們建議Intuitive Surgical公司（我們的公司）改進高管薪酬程序，將首席執行長薪酬比率的因素納入其中。

Supporting Statement支持聲明

The Economic Policy Institute found that “from 1978–2023, top CEO compensation shot up 1,085%, compared with a 24% increase in a typical worker’s compensation.”[2] America’s ballooning executive compensation is not sustainable for the economy, and there is no rational methodology to decide the executive compensation, particularly because there is no consideration of the CEO pay ratio.  The increase of disparity of income has a direct negative impact on American social order. The CEO pay ratios of big Japanese and European companies are much less than of big American companies. 經濟政策研究所發現：“從1978年到2023年，最高的首席執行官的薪酬猛增了1,085%，而一個典型工人的薪酬僅增長了24%。”美國不斷膨脹的高管薪酬對經濟來說是不可持續的，而且沒有合理的方法論來決定高管薪酬，特別是因為沒有考慮首席執行長薪酬（對中位員工收入）的比率。收入差距的擴大對美國社會混亂產生了直接的負面影響。日本和歐洲大公司的首席執行長薪酬比率遠遠低於美國大公司的首席執行長薪酬比率。

The American corporate boards and executives have become a class of oligarchy, as defined by Aristotle, according to his _Politics_. In this great classic, Aristotle demonstrated that in a stable community (polis), the ratio of the rich citizen’s land to the poor citizen’s land should not be over 5 to 1.  Our Company’s CEO pay ratio was 111: 1 in 2023 (Notice of the 2024 Annual Meeting of Stockholders and Proxy Statement p.59), jumped from 81:1 in 2022 (Notice of the 2023 Annual Meeting of Stockholders and Proxy Statement p.60).  This is against the trend: shareholders in JPMorgan Chase & Co., Intel, Netflix, Salesforce and other big companies rejected sky-high executive pay packages in 2022, 2023, and 2024. 美國公司董事會和高管們已成為一個寡頭階層，正如ㄚㄌㄧㄙㄊㄛㄊㄝㄌㄝ-ㄙ/亞里士多德在其《政治學》中所定義的那樣。在這部偉大的經典著作中，ㄚㄌㄧㄙㄊㄛㄊㄝㄌㄝ-ㄙ證明：在一個穩定的社區（ㄆㄛㄌㄧㄙ/城邦）中，最富有的公民擁有的土地與最貧窮的公民擁有的土地之比不應超過 5:1。我們公司的CEO薪酬比率從2022年的81：1（2023年股東會議聲明第60頁）跳到2023年的111:1（2024年股東會議聲明第59頁）。這是違背目前趨勢的：摩根大通、英特爾、Netflix、Salesforce等大公司的股東們在2022年、2023年和2024年拒絕了高管們的天價薪酬方案。

Adam Smith said:  “Wealth, as Mr Hobbes says, is power.”  As a social contract, the American public gives the corporate board the power to run the corporate business without organized unions in most companies, without employee representation in the board; and the board is nominated and elected without any competition (the number of candidates is the same number of board seats).  To increase the executive wealth (compensation) irrationally is to abuse the power. ㄚㄉㄚㄇ/亞當·ㄙㄇㄧㄙ/斯密說：“正如ㄏㄛㄅㄨㄙ/霍布斯先生所說，財富就是權力。”作為一項社會契約，美國公眾賦予公司董事會權力和信任，讓他們放手經營公司業務而無需員工代表進入董事會、董事會的提名和選舉沒有任何競爭（候選人數量與董事會席位數量相同）。不合理地增加高管財富（薪酬）就是濫用權力。

Human nature has not changed so much since Aristotle.  The Company has the flexibility to reform the Compensation Committee to improve the executive compensation program, such as to include the CEO pay ratio factor. ㄚㄌㄧㄙㄊㄛㄊㄝㄌㄝ-ㄙ以來，人性並沒有發生太大變化。公司可以靈活地改革薪酬委員會以改善高管薪酬程序，例如，將首席執行長薪酬比率因素納入其中。

10月30日，我接到公司的秘書長長達32頁的電郵/快件，說我的股份證明不合規範。我當日回復解釋，並重新提交股份證明。

12月24日我在中國期間，接到以前打過交道的大律師行Sidley Austin LLP署名12月23日的信函，代表Intuitive Surgical向美國證券交易委員會SEC致函，以所謂“impermissibly vague and indefinite so as to be inherently misleading/無法容忍的含糊不清以及本質上的不明確因而帶有誤導性”的理由排除我的提案。第二天25日，我致函SEC反駁Sidley律師行的這個編號為#613111的信函荒唐理由：“My proposal is almost the same of my other voted proposals such as at Apple 2021, Visa 2021, Netflix 2021, eBay 2021, Applied Materials 2022 & 2023, AT&T 2022, Bank of America, The Travelers, Charles Schwab (2024).In all these voted proposals, there is no complain from shareholders about “vague“ or “indefinite” misleading contents. In fact, some shareholders wrote very good comments about my  proposals.In general, it's a bad practice to outsource corporate governance to outside lawfirms. The board shouldn't give up its own judgement to buy outside arbitrary interpretations of our shareholders intelligence./我的提案與我其他被付諸表決的投票提案，例如Apple、Visa、Netflix、eBay在2021年、Applied Materials在2022和 2023年、AT&T在2022、美洲銀行、The Travelers、Charles Schwab在2024年股東年會上的提案幾乎相同。在所有這些投票提案中，沒有股東抱怨“模糊”或“不確定”的誤導性內容。事實上，一些股東對我的提案寫來非常好的評論。總的來說，將公司治理外包給外部律師事務行是一種壞的做法。董事會不應該放棄自己的判斷力，去購買外部對我們股東們的智能的隨意解釋。”SEC回復表示接受了並為我的回覆編號。

2025年1月23日，我從中國回來後，接到公司的秘書長Cory要求會談的電郵，約定2月3日舉行視頻會談。今天，我與Cory和另外兩位公司官員Lamm、Loeb會談。他們顯然沒有認真研究我的提案，說不理解我為什麼這樣提案。我就從頭介紹我在中國和日本的核物理與社會學專業學習和政治社會活動經歷，以及中日美比較政策研究所的工作（出版了獨特內容的30本書）和20年多來通過股東提案推動美國大公司企業治理的經驗和教訓，指出我近十年來向不少公司提交了改善高層報酬的提案，因為正如剛退職的美國總統Biden/ㄅㄞㄉㄣ/拜登所警告的，寡頭集團正在興起，威脅着美國的民主制度，而近十年來高層報酬的不斷攀升推動了寡頭集團的形成，成為整個社會動盪不安的源頭之一。

一個官員毫不掩飾他的無知，說從來沒有讀到過類似我的提案，公司的CEO報酬按照主流的benchmark/基準方式算出，否則招不到優秀的人來領導公司，而且CEO報酬比率不高，甚至抱怨說這次會議浪費他們三人的時間！我嚴肅地指出公司決定高層報酬的方法論有本質的缺欠，所謂按照主流基準的方法，幾十年來把高層報酬的氣球越算越高，已經違背了人性，應該停止這種方法，如果你們願意的話，我願意用我的社會學方法論博士專長免費幫助公司改進；應該考慮比較歐洲、日本、甚至中國的高層報酬；你們今天第一次從我的提案學習到新的知識，是從任何別處都經歷不到的難得機會，而你們用公司的錢僱傭報酬諮詢公司只說你們想聽的話，毫無獨立性可言；你們僱傭高價律師行找出的排除我的提案的理由，連一位90多歲Charles Schwab老奶奶股東的常識和邏輯還不如[3]，才真是浪費公司的寶貴資源！時代在變化，連聯邦政府很多部門都在被撤銷縮減，我們公司也應該取消報酬委員會，既為公司節省大筆浪費，也大為消除美國寡頭階層的財務基礎，在2022年81：1的CEO薪酬比率基準上，邀請員工代表和外部專家顧問們參與，逐步減少CEO薪酬比率。

一個官員很坦率地說：我們知道你有強烈的哲學和政治經濟學原則，但你的提案即使付諸表決也不會通過的，股東提案浪費了你的獨特經歷，你應該把精力投入到別的領域。我已經沒有時間介紹在美國發表我的政策研究的艱辛歷程，只表示正是因為我關心我們公司真正的長期的利益，才付出金錢、時間和獨特的知識幫助公司的企業治理，而把提案付諸表決不是目的，目的是改善企業治理，如果董事會學習有些公司較好的做法，為了虛心地了解股東們的意見，不發表反對聲明誤導股東們而採取中立立場，我的提案會得到多數股東贊同的。Cory在會談結束之際表示感謝我對公司治理的貢獻，他們將匯報給董事會，在5月初股東年會之前轉告董事會對我的提案的反對聲明。

遺憾的是：美國的學術界和政界隨着寡頭集團的興起變得越來越封閉、狹隘，至今為止，股東提案是我唯一可以並成功地向美國公眾直接推廣政策研究成果的途徑，但這個途徑越來越狹小。美國的ancien regime/舊制度已經崩潰，過去行之有效的兩黨交替體制已經無法正常運行。ㄅㄞㄉㄣ作為總統推卻了自己助長寡頭階層興起的責任，例如，ㄅㄞㄉㄣ任命的剛獲得博士學位的印裔女新秀Federal Trade Commission (FTC)主席高調“反壟斷”，嚇倒了一些大公司，但沒有實際成果，浪費了公共資源；而在ㄅㄞㄉㄣ執政期間違反一系列聯邦法規爆發為世界第一富豪的Musk卻在“保衛絕對言論自由”的幌子下把世界上最具政治影響力的publicly traded/在市場上公開交易（因而受到SEC等機構管制）的移動媒體平台Twitter公司[4]完全私有化僅供他一人隨意支配！這是最明確的金錢購買政治影響力（權力）、寡頭支配美國乃至世界的信號，深謀老算的ㄅㄞㄉㄣ大權在握卻對此危害視而不見。再例如，涉及上千萬人的大量的學生時期貸款債務越來越成為一個社會問題，而這個問題的根本解決在於通過擴大就業、減少貧富差距，提升因學生借款債務掙扎的家庭的財務能力，但ㄅㄞㄉㄣ強行發動免除學生貸款的行政權力，違背了更普遍的社會契約精神，出賣了那些誠實、辛苦交完學費的家庭。

沒有自由的平等是奴役，沒有平等的自由是野蠻。要Rebuild American Great Society/重建美國偉大社會，必須重新高舉Liberty, Equality, Fraternity/自由平等博愛的三色旗，而改善美國企業治理正是重建美國偉大社會的當務之急，任重道遠。

 [趙京，中日美比較政策研究所，2025年2月3日]

[1] 趙京，Intuitive Surgical/直覺外科公司2019年股東會議提案，2019年4月25日。

[2]By Josh Bivens, Elise Gould, and Jori Kandra, September 19, 2024.

[3]她專門寫電郵感謝我的提案對美國民主制度的意義（趙京，Charles Schwab/嘉信公司2024年股東會議改進高層報酬提案，2024年5月30日）。

[4] Twitter是全世界政治家、明星們最愛用的平台，例如，世界上最多人口的國家總理在這個平台有上億個追隨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