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人对古董车的兴趣之大，常常让我惊诧不已。用“antique car”、“classic car”或者“vintage car”在网上搜索一番，你会发现，就在我们这个小小的新泽西州，每年从5月下旬的国殇节到9月上旬的劳工节，几乎每个周末都有某个城镇举行古董车展。
我对车本就外行，对古董车就更是外行，节庆观礼，见过由二三十辆古董车组成的车队，也曾听友人告诉我，在她父母居住的Somerville的镇中心，差不多每年的5月下旬，马路旁就停满了古董车，任人参观品评，听来令人神往。
上个周末，误打误撞，我在新泽西中部的North Plainfield和北部的Sparta，这两个相距近30英里的镇，居然邂逅两场古董车展。每一个都有至少近两百辆的规模，正好也带了相机，痛痛快快地一通拍。
两场古董车展，都有很浓的民间色彩，都远超本镇级别，而是“全州”“州际”甚至“全国”的档次——看车牌，除了新泽西的，还有纽约、马里兰、德拉瓦、宾夕法尼亚，甚至还有得克萨斯和佛罗里达千里迢迢前来参展的。刚开始可能是一辆挨一辆排得整整齐齐、满满当当，但我去的时候，中间就有了不少空档，有的“展品”已经离去；也有的空档过一会儿被另一辆古董车开进来填满，车主下车来，搬出把折叠椅，就与周围车主打成一片。
内行看门道，外行看热闹，面对这些上个世纪50、60、70年代出厂，却分外色彩艳丽的老爷车，我只觉得仿佛见到一群浓妆艳抹、珠光宝气、穿着他们年轻时代最时髦奢华的长裙披肩的龙钟老妇，随着绅士们出场亮相。
古董车当然很有个性——即使当年是成批开下装配线的，然而时光荏苒，命运各异，同伴们早已天各一方，甚至报废回炉，能开到这古董车展上来，已经是硕果仅存。不同年代、不同车厂、不同品牌、不同等级，聚到一起时，都争奇炫怪，独树一帜，有的尽显雍容华贵，有的真是古色古香，我心里悄悄笑道：就像洛可可风格和包豪斯风格到一起了居然相得益彰。
文人写散文，说什么“拥有一辆古董车，就是在保存一个历史的片段”，“驾驶一辆古董车，就是驾驶一座可以行走的美丽雕塑”。但眼前这些老爷车的车主们，看上去好像都不是那么艺术感觉细腻、历史思绪悠远的人，都仿佛是些动手能力极强、抄起什么家伙都能干得似模似样的人。
我向人请教，才知道收藏古董车不但不像收藏名人字画那样是能指望它升值的营生，反而是吸金的黑洞，能养一辆古董车就所费不菲，能养得起三辆五辆古董车的人就更少。有文章告诫：保养这些车，需要不断投入时间、精力和金钱。古董车最好要通风的大车库存放，还要有足够维修空间。每月最好要挑阳光明媚的日子，在平整路段让车“散散步”，车程最好在5至10公里，不能太短也不能太长。每年则至少要有一次100至200英里的长途远足。轮胎、电池即使不用，也要定期更换，油箱要保持常满……这不但不能生钱，而是要不停花钱，转手卖掉时，卖价能与买价打个平手就不错，卖价高于买价，只能算是意外之财。
说到底，拥有古董车最大的回报，就是隔三岔五把自己的车开上这样的民间古董车展，或者参加巡游，“以车会友”，收获人们艳羡好奇的注视和一堆“Great！”“Wonderful！”“Unbelieverble！”的赞叹。
古董车展上，至少一半以上的车都将前盖掀开，袒露五脏六腑。
古董车看起来个个漂漂亮亮，但一旦“走两步”，有的引擎发出震天价巨响，有的甚至怎么也发不动了，像这辆车要挪窝，主人就只能邀朋友来动手了。
这辆吉普的牌子上写着：“1950年8月送到”，也就是说，已经63岁高龄了。
汽车杂志封面，模型……都摆出来，显示这辆车大有来头。
车内竖起的牌子上写着：“请观看、请梦想、请享受这美国历史的一部分！但是——请别碰！”
车主们聊起车来一见如故。
车前面支起的车与人的青春岁月图片，令观众遐想。
展品们来去自由。
这辆车的车主很有幽默感。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