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舍里就我一个南方人,刚来时,看到她们一个个字正腔圆的,好不羡慕。我整天为用zh 还是z, c 还是ch, l 还是 n, 加g还是不加 g 搞的晕头转向的,尤其是那个l 还是 n, 我觉得我既听不出有什么不一样的,更没法说出不一样来。
宝儿本是个非常崇尚中国文字的人,实在是看不得也听不得俺这le, ne,一通乱搞。 宝儿是不仅幽默,还好为人师。 所以她当仁不让地当起了我的老师。 她非常耐心的给我讲解l和n发音上的区别。从理论到实践讲解的明明白白。“‘老’应该是舌头伸出来,‘脑’是舌头压在上颚底下,来,说一下”,我发挥鹦鹉学舌的精神,调动起所有的口腔肌肉,一遍遍的发出‘老’和‘脑‘。 估计鹦鹉也没我这么用功。 我们两为“老”还是“脑”忙了一上午,终于,我觉得我可以出师了’。等其他几位教官回来后, 宝儿开始考我,然后我憋足了劲,把“老”和“脑”说的既不在里也不在外,既不像老,也不像脑,整个儿一十三不靠,把宝儿气的完全忘了幽默了。其他教官还批评宝儿:“你是怎么教的,一上午,把我们芹泥整得更迷糊了。 这下好了, 以前还有碰对了的时候,现在可好,完全错误,永远错误”, 对我这个学生,她们和颜悦色多了,“没事,芹泥, 反正,大多数情况,根据上下文我们还是知道你在说什么, 就将就吧”。我如释重负,心里有点不服气,不就是把“脑子疼”说成“老子痛”,也没啥大不了。
宝儿看看大伙儿,又看看我,既惭愧,又气恼,我觉得不好意思,安慰宝儿,“没关系哈,宝儿,其实你教导得挺尽责的,只是咱这舌头不是不听话吗?不是你的错哈”。 宝儿很有些感激地点着头,但她后来想想,觉得有点不对劲,怎么着也不应该是她的错,是吧,后来我们就这个问题讨论良久,达成共识,既不是我的错,也不是她的错,是谁的错有待研究。
像我这种“老”和“脑”随意使用的,大多数是木啥问题的, 少部分情况就比较麻烦。比如,我们年级有姓刘的,和一姓牛的。 当时我们宿舍的童鞋大多就称呼一姓, 比如“朱”, 大老远的吼过去,“朱”, 那边答的还挺欢, “唉”, 很响亮,一点不含糊。 可这俩刘/牛就费事了不是。 我觉得就俩人,不是他就是她, 何必这么费事,可咱宿舍的个个都特认真, 尤其是宝儿。 她提议:“不行就编号吧”,于是就有了刘一,牛二。可问题又来了,咱宿舍,有方向感差的,还有一对数字不敏感的,老是忘了当初规定谁是一,谁是二,常常弄混。 非常糟的是,这种混乱还会传染,开始是一个人忘,最后,几乎所有人都忘了当初到底是把谁设置成一,把谁设置成二。于是,大家开会,决定换策略。 宝儿又提议:“用男刘,女牛”。 没想到,这更是添乱,因为,这四个字分开来念对我都有一定难度,别说放在一起,八种组合呀,兰刘,男刘,吕刘,女刘,兰牛,男牛,吕牛,女牛,难煞我也。
还好这两都不是我们班的,讨论他们的事宜还是比较少。有一段时间赶上世界杯足球赛(1982),我们宿舍也赶赶时髦, 什么巴西队,意大利队等等说的头头是道。场上比赛有穿蓝色服(意大利),绿色服(巴西),大多数人其实也不是很懂得,有时搞不清楚哪个队, 就说蓝队,绿队。(当然,将军除外,她可是组建了我校第一支女足队)。 这下好了, 在我这里蓝队有时变男队,绿队变女队。 本来他们在讨论一些事非常流畅,什么罗西,济科,苏格拉底,法尔考,鲁梅尼格等等如数家珍, 我进来这么兰男绿女一搅合,她们就被我带着乱跑。最后,我被无情的排斥到讨论会之外,不许出声。宝儿看我“脑脑”实实 的可怜样,既有些同情,又有点“恨铁不成钢”。于是痛定思痛,决定重新开课,但俺这舌头长得特殊,就是搞不定这le,ne, 宝儿常常非常有挫败感地看着我, 像是看着外星人,琢磨了半天,觉得好像也不是俺故意捣乱,俺正无辜地张着嘴很努力地不让她失望了,可俺就是学不会不是。 我们经历了一遍遍上课,考试,失败的历程。 最终,宝儿终于认识到,我是朽木不可雕也,放弃了。
宝儿的父母是学俄文的,她也会一些。 她老说我运气不错,生在中国,如生在俄国,就惨了。 她说俄文说起来舌头要在口腔里打转,还说了几句,听起来真得象滚地雷似得,让我极其敬佩,同时也很同情俄国人民整天要做这么难的口腔体操。
室友宝儿(1)一脸稀巴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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