骑士文学充斥着历史、传说和古老部族的神话,诗人以神奇的想象和高超的演绎技巧,揉合了魔法、预言、宿命等奇幻笔法,将中世纪的骑士生活,酿化成千古传奇。 骑士的“勇气、荣誉、尊严、忍耐、忠诚、信守承诺,谦逊有礼、浪漫多情”等理想特质,满足了人们对最完美人格的想象和期盼。 骑士文学里最为脍炙人口的当属亚瑟王和圆桌武士的故事。亚瑟王是不列颠的国王,传说,五、六世纪,他率领骑士团击退罗马军人统一不列颠群岛。他的很多传奇如智盗窃猎犬、捕杀公猪、杀死巨人怪兽等,在欧洲广泛流传。 关于历史上有没有亚瑟王,至今没有定论,大多认为,他的历史原型来自三个或多个人物,经过人们的传说演绎,最后被诗人和文学家塑造出来。亚瑟王最初的文学作品里并没有魔法师梅林、王后桂妮薇儿、圆桌武士以及圣杯,之后这些人物和事迹的加入不仅融入了魔幻、爱情、宗教等元素,也让历史脉络前后延伸,大大丰富了骑士文学的社会内容和艺术质感。 亚瑟王故事中,剑是非常重要的一个元素。 剑在中古世纪不仅仅是一件武器,它的十字形状蕴含着基督的神圣,在骑士精神中意味着为上帝而战。 亚瑟王一生拥有两把宝剑,第一把是著名的“石中剑”,这把剑让亚瑟成为不列颠之王。亚瑟是老国王尤瑟的私生子,自小被大能的魔法师梅林抚养,尤瑟王死后,局势动荡,骑士们请求梅林为他们指定一个国王,梅林晓谕,有块神秘的石头,有剑立于其中,这是象征王权的圣剑,能拔出此剑者便是国王。 骑士们争相拔剑,皆无功而返,而年轻的亚瑟轻而易举得拔出石中剑,被拥立为不列颠国王。 亚瑟王后来把这把具有神圣象征意义的剑立定在教会边的石头里。
亚瑟王的另一把剑便是大能的“王者剑”。有一天,梅林领着亚瑟穿越了一片大森林,来到了一个仙雾缭绕的湖边。梅林说,“这个湖的主人是个女神。可将生命和死亡分离。湖的对岸是Avalon岛,生活在Avalon岛的人没有生命也没有死亡,他们拥有超自然的能力”。 这时一阵风吹过,亚瑟看到湖面上一只手臂擎着一把宝剑缓缓升起,一个美丽的女人款款走向亚瑟, 将手中熠熠生辉的剑递给了亚瑟,说“这只剑名为“王者之剑”,它会给你带来胜利和荣耀”。 接着,女神将那个银色的剑鞘递给亚瑟,“这个剑鞘更为重要,它会保护你的生命,无论何种境地,不可离开你的剑鞘”。“王者之剑”伴随亚瑟王一生,经历了各种战斗, 也杀死了无数敌人。 桂妮薇儿的出现,给亚瑟王故事里注入非常重要的两个元素,女性和圆桌武士。 谦逊有礼,温文尔雅,为爱奉献牺牲的绅士风度;圆桌会议(Court)平等和民主概念,都汇涵在骑士高尚的精神境界中。同时,邪恶也映照在人性的镜子里,与良善如影相随。 爱情在纯洁与欲望间痛苦地挣扎,忠诚和背叛徘徊于一念之间,光明和黑暗的较量,生命和死亡的选择,都在刀光剑影中上演。美在荣耀的宝座上召唤失散的性灵, 爱在乐园里静谧地等候良心的欢聚。感情的音乐奏出侠骨柔肠的旋律,而生命的轨迹按着神圣信仰画出奇妙的图案。 桂妮薇儿的出现是在一个美丽的月夜。 一次苏格兰战役后,亚瑟王决定留在一个城堡里庆祝他们的胜利。那天晚上,亚瑟听到了优美的竖琴声, 他看到一个女人孤单地坐在窗台上弹琴,她的美丽是如此的惊人,亚瑟立时爱上了她。这个女子便是桂妮薇儿,苏格兰国王的女儿。亚瑟决定要娶桂妮薇儿为他的王后。梅林预见了悲剧,劝谏亚瑟王不要娶桂妮薇儿,但亚瑟王的爱情如火一样炽烈。 梅林无奈,默然离开。 亚瑟回到他的城堡,对桂妮薇儿的思念让他感到很孤独,这时一个神秘女人来到他的身边,尽管亚瑟非常爱桂妮薇儿,但那个孤独的晚上,他却和这个充满诱惑力的陌生女人在一起。第二天,那个女人不见了,很久之后,他才知道,这个女人是他邪恶的同母异父的妹妹派来的,她给他生的孩子是背板自己的犹大,最终会杀害自己。 亚瑟王和桂妮薇儿婚礼之后,桂妮薇儿的父亲赠与亚瑟一个神秘的圆桌。这个圆桌每个位置都写着骑士名字,只有一个位置没有名字,只写着Pain of death for perfect knight。 这是神圣之座,只有最纯洁的骑士才配得这个位置,当同时它也是“危险之座”,在这个座位的骑士会面临死亡。 圆桌有非常重要的象征意义。和长桌有主次之别不同,圆桌代表骑士们具有平等的权力,即便是亚瑟王,他和其他骑士的权力也是平等的。圆桌代表了早期的民主政治。西方圆桌会议(Court)的传统由此产生。此外,圆形隐含圆满,骑士是兄弟,是一个整体,缺一便不完整。在这个圆桌上,他们设定了骑士准则:
永不暴怒和谋杀 永不背叛 绝不残忍,给于请求宽恕这以宽恕 总是给于女士以援助 永不胁迫女士 永不因为爱或言辞之利卷入争吵而战斗 圆桌武士给亚瑟王的故事带来了全新的价值体系。很多骑士精神都相继引入,比如礼貌的举止,仁慈的心肠,高尚的情操,和浪漫的爱情。骑士不仅仅是战场上的勇士,杀敌的能手,他们也具有优雅的风度。礼敬妇女是一个全新的概念,男人和女人的关系也因此改变。 女人是弱者,但她们是爱和美的象征,爱和美是有力量的,男人在这种力量面前表现的谦逊有礼,更显男人作为这个世界强者的风范。
圆桌第一骑士兰斯洛得是法兰西人,极其英俊,女人们都很爱他。他是一个伟大的骑士,但也一个不完美的骑士。 兰斯洛得的出现有很强的戏剧色彩。有一天, 亚瑟王的一个骑士受了重伤,无人可以医治。他说世间只有一个骑士可以治愈他。这时一个神秘女人带来一个年轻人,她告诉亚瑟,“他叫兰斯洛得,是梅林在他还是男孩子的时候交给我抚养,梅林交代我,让我把他好好培养,他将成为您最勇敢的骑士”。于是,亚瑟将“王者剑”轻轻搭在兰斯洛德肩上,使他正式得到亚瑟王的骑士封号。兰斯洛德随即治愈了那位将死的骑士。 在其后的一段日子里,亚瑟,桂妮薇儿,兰斯洛德形影不离,成为最好的伙伴。 可是,突然有一天,兰斯洛德神秘地消失了,因为他爱上了不该爱的女人,王后桂妮薇儿。这完全违背了骑士的道义和原则。兰斯洛得羞愧难当,逃离了亚瑟城堡。 离开亚瑟城堡最初的几个月,兰斯洛德毫无目的的四处流浪,最后来到一个城堡Corbenic,这个城堡一直有一条龙肆虐,无人可以征服它。兰斯洛德以他的勇气和无敌的剑术将这条龙杀死,国王非常高兴,将自己的女儿伊兰许配给兰斯洛德,不久,他们便有了。一个儿子,加拉哈德。兰斯洛德很喜欢伊兰,因为她总让他想起他真正爱的女人桂妮薇儿。伊兰非常爱她的丈夫,可这让兰斯洛德更加苦恼,他和一个爱自己的女人在一起,心里爱恋的却是他人。终于有一天,他对自己的不忠和谎言再也不能忍受,又逃出了那个城堡。 多年之后,兰斯洛德重新出现在亚瑟的城堡里,他变得消瘦沧桑,他向骑士们缓缓地讲述了他的故事。便在此时,有人匆匆来告,河边发现了一个巨大的盒子,骑士们赶到河边,打开盒子,一个女人躺在那里,已经死了。 兰斯洛德悲伤的告诉大家,她正是他的妻子,伊兰。 兰斯洛德回来带来了一个更为惊人的消息。原来,在他岳父的城堡里,老国王曾向他展示了一件从未向人展示的圣物:基督最后的晚餐用过的圣杯。 这里讲一点历史背景, 自公元一世纪基督教兴起,到公元四世纪米兰敕令颁布,基督教成为罗马帝国国教,整个地中海地区和中东一些地区都在罗马帝国(包括后来的东罗马帝国)势力范围,基督教在这些地区占据绝对优势。7世纪,伊斯兰教在阿拉伯半岛兴起,之后迅速向北向西蔓延,638年,圣城耶路撒冷沦陷,到了8世纪,阿拉伯人甚至占领西班牙(直到15世纪,摩尔人才被赶出伊利比亚半岛)。伊斯兰教的扩张,使得东罗马帝国处于岌岌可危地位,他们向罗马教皇发出求救,请求教廷派军队夺回圣地。从十一世纪到十二世纪,西欧封建领主和骑士对伊斯兰国家进行了四次近200年的十字军东征,至今,从罗马到圣城耶路撒冷沿途可见骑士堡的遗迹。 寻找圣杯便是在这样一个背景中引入亚瑟王的故事中,基督教失去圣地,而圣杯在西方被发现,是一种宗教情感上的慰籍。 宗教情操是骑士精神里非常核心的价值,对圣城的朝拜,和圣者遗物的寻求,都是骑士们荣耀的舍我其谁的责任。 所以,当兰斯洛德带来圣杯的消息,亚瑟的圆桌武士们纷纷出去寻求圣杯,但很多骑士付出了生命的代价依然无果。 有一天,他们召开圆桌会议,一位老人领来了一个年轻人,他是兰斯洛德的儿子加拉哈德。 他被引入那个危险之座。当他们掀开一直盖在座位上的布,看到座位上俨然写着: “这是加拉哈德的位置,他是最完美的骑士”。当亚瑟王加封加拉哈德为骑士时,一个圣杯形象光彩熠熠地出现在上空。老人说:“只有加拉哈德有资格成为寻找圣杯的人, 因为他纯洁而高尚,是圆桌最完美无暇的骑士。”。(兰斯洛德尽管见过圣杯但因为他的不忠诚无法面对圣杯。) 加拉哈德和另外两个骑士鲍斯和玻西瓦耳经过几个月艰苦的旅行,终于来到Corbenic城堡。 老国王对加拉哈德说,“我是你的外祖父,伊兰是你的母亲,我的女儿”,他从他的后座里拿出一把断成三节的剑放在手上,很神奇,这把断剑立时合为一体,同时,奇异的光彩照亮整个城堡,有三个女人手捧三个圣物出现,一个银杯,一个是灯台,上面是七根蜡烛,还有一只沾满鲜血的圣杯。当圣杯被交给加拉哈德,耶稣基督的圣象出现在上空,三位骑士最终见证了神的奇迹。加拉哈德看到圣杯和耶稣基督圣象不久,便微笑着死去,他选择死亡来维护他一生的纯洁,到主那里去安息。
加拉哈德死后,兰斯洛德重新成为亚瑟王最重要的骑士。 他尽力躲避王后桂妮薇儿,桂妮薇儿非常生气,她赶走了兰斯洛德。 很多年过去了,亚瑟王的私生子莫德雷德成为圆桌武士一员。有一天,莫德雷德告诉亚瑟王,他发现兰斯洛德就生活在离城堡不远的地方,并且,兰斯洛德和桂妮薇儿常常私会。莫德雷德怂恿亚瑟王设下陷阱捉拿他们,亚瑟王勉强答应了。第二天桂妮薇儿如平时一样,说要去森林散步,莫德雷德等12个骑士尾随其后,到了他们约会的地方,果然看到兰斯洛德,一场战斗不可避免。最后,桂妮薇儿被抓,而兰斯洛德却逃脱了。圆桌Court以不忠的名义宣判桂妮薇儿有罪,她被绑在火柱上接受火刑。当火被点燃时,兰斯洛德赶到,救出了桂妮薇儿,带着她骑马飞奔而去。 接下来的几个月,这一对恋人住在威尔士的一个城堡里,亚瑟王和圆桌武士们不能容忍这样的背叛,他们在威尔士和兰斯洛德的骑士们又经历一次殊死战斗,双方都死亡惨重,亚瑟王失去了很多优秀的骑士。最后双方达成停战协定。兰斯洛德被驱逐出不列颠岛,流放法国,而桂妮薇儿被带回亚瑟王的城堡。 亚瑟王和圆桌武士们对兰斯洛德的愤怒并未减轻,他们决定远征法兰西,和兰斯洛德再次较量,而不列颠则留给莫德雷德管理。在远征途中,亚瑟王听到一个可怕的消息,莫德雷德散布谣言,说亚瑟王已经战死,他已自立为王,并要迎娶桂妮薇儿。亚瑟王急忙返回不列颠来拯救他的王国。在梦中他得到晓谕,不要立刻攻打莫德雷德,他给莫德雷德发出和谈的邀约,而当双方相遇时,一条蛇悄悄爬到一位莫德雷德的骑士身上,这个骑士抽出剑杀死蛇,同时剑光闪烁却如同发出了开战的信号,于是,亚瑟王一生中最后一场战役开始了。这是一场最为惨烈的厮杀,双方几乎都是全军覆没,亚瑟王的所有骑士全部死亡,包括最伟大骑士高文。 唯一幸存的只有贝德维尔。莫德雷德还活着,亚瑟王怒视着他邪恶的儿子,提着他的王者之剑奔向莫德雷德,不幸,他护命的剑鞘脱离了马鞍,掉在了地上。 亚瑟王一剑刺中他的儿子,而莫德雷德在垂死之际奋力刺向他的父亲,之后摔下马死了。亚瑟也受了重伤。 忠诚的贝德维尔背负垂死的亚瑟王来到了那个湖边,按亚瑟王的请求,将他的王者之剑扔进湖中,湖中女神伸出她的手臂接住了剑,缓缓收回湖中。一条船从Avalon岛驶来,船上下来了几个面带黑纱的女人,她们把亚瑟搬到船上,向Avalon岛驶去。自此,世上再也不见亚瑟的踪影,但不列颠人都知道,亚瑟,他们永远的国王,不是死去,而只是消遁。在他们最需要他的时候,会再次回来拯救他的不列颠王国。 亚瑟王和圆桌武士的故事是不断被丰富充满的,每个武士都有他们自己的传奇故事。其中与兰斯洛德武力相当的高文最具骑士精神,他高大英俊,风度翩翩,他对女性礼敬有加,“白马王子”一词便出自于他。他充满仁慈,忠诚可信赖,他也是最具宽容精神的圆桌武士。他曾劝阻骑士们捉奸,也反对对桂妮薇儿实行火刑。但兰斯洛德为救桂妮薇儿误杀了他最喜欢的两个弟弟之后,他对兰斯洛德充满敌意,从此一直支持亚瑟王对兰斯洛德的复仇。 最后死于和莫德雷德的战斗中。 临死前,他原谅了兰斯洛德,对自己的行为做了忏悔,还请求亚瑟王宽恕兰斯洛德。 兰斯洛德是最勇敢的骑士,但他与王后的奸情导致圆桌武士彻底的分裂。当兰斯洛德得知亚瑟王死亡的消息,忏悔他的罪过做了僧侣。 加拉哈德是最圣洁的骑士, 他完美地体现了骑士高尚的宗教情操。 每个民族的古老历史都有一些拥有所有美好品质的英雄,他们形成的某种精神实质成为这个民族文化的核心。 而骑士精神的道德规范对欧洲民族性格的塑造起着极大的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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