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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忆是一件很奇怪的事, 往往旧日的一些非常熟稔的事物会象云烟一样散逝的无影无踪, 却突然在多年以后的异乡异土于不经意间飘然而至,使人顿生清远怡悦之感.?xml:namespace>
五月间的一个傍晚, 我沿着林边的小径散步, 轻柔和缓的暖风吹得人临梦般的舒适, 我的心思有一种微倦时的迷惘. 恍惚间, 一阵似乎非常熟悉却又记忆遥远的香味飘来, 在我脑中回旋, 心思中的那点倦意散了, 我驻足抬头, 并下意识的闭起眼睛, 凝神搜寻这片失散的记忆, 几次深度的呼吸, “ 槐香” 两个字凝烟一样飘了过来…. 我睁开眼睛, 不远处, 一株巨大的槐树正殷勤地向我点头, 那椭圆形的叶子携着手跳着轻快的舞蹈, 将夕阳的碎影投在我的身上; 那些细小的白花簇拥着恣情地唱着欢快的歌, 将那轻扬的槐香抚摩我的面庞, 那午后的秋千还仿佛轻摇在她的身上.她宽大的浓荫下似乎还看见孩子们在尽情的戏嘻玩耍, 用她的柔枝辩织草帽, 偷尝她花蕊的芬芳…
槐花, 这个在我脑子藏匿了三十年的字, 她那渐渐流溢的清香, 将我童年玫瑰色的记忆唤醒. 少年人的旧事虽然遥远, 可毕竟是人生第一次的经验,有一种先入为主的强悍和霸道. 它们一经牵引, 便纷至沓来. 让人应接不暇.小时侯玩的物什一件件的跳了出来, 象校园里晓钟的脆响, 敲打着我麻木的神经; 又象山谷里夜莺的啼啭,在我空寂的脑海里回旋. 打弹弓, 偷鸟蛋,沾知了的顽皮; 捅马蜂窝, 上脚手架的勇敢;抓蝈蝈, 斗蛐蛐的无聊把戏; 跳皮筋,踢踺子,掷沙袋的活泼身影; 摘桑果,做香袋, 带栀子花的欢愉, 莲蓬子,枇杷, 杨梅的新鲜, 看蚕宝宝蚕食桑叶,吐丝结茧的稀奇; 数天上繁星的认真, 追地上流萤的笑声….. 这些伴随着我们度过了那寂寞童年的往事,将我带入一片神奇的意境, 它象山谷中的一流清泉, 洗涤着尘世里沾染的俗念;它象在沉寂的旷野里传来的一曲妙乐清音, 慰籍着倦劳的躯体和重负的心灵; 它象浊气充斥的老屋里吹进的一股带着树馨花香的凉风, 将清新爽洁的思想吹进烦闷昏沉的思域; 它象灰暗的天空突然开启的一片艳阳, 给寂蓼消沉的情绪带来希望的欢愉.
亦真亦幻的童年旧迹如梦里的迷香,充满不尽的温存, 使人无许的感恋, 诱人沉醉不愿醒来.那些富有象征意味的物什如宿云微阳中的凝烟, 让人收拢不来, 把握不住, 却又真切如江中明月,明彻如一泻清辉. 那些无忧无虑, 却百无聊赖的岁月;那些无畏无惧, 却毫无意义的作为, 那干干净净,却无知无识的心灵, 已成袅袅的余韵, 落蕊的残红,沁人心脾的留香, 追思不尽的梦痕, 它能给我们留下什么呢?不过是一时的慰安, 和可望不可及的怅惘罢了.
那天晚上,我拨通了越洋电话, 给我一位久未联系的童年旧友, 象是要转告一个希有的奇逢,给她的第一句话是”还记得小时侯我们一起尝过的槐花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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