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家庭电影院
我梦里的旧屋有好几处,有一处很特别,它地面只有一层,再加上一个地下室。地面上的屋子不大,好像只有一间,像现在的客厅,但很陈旧,墙上的漆已经很斑驳了,墙角处甚至有黑色的霉点和油渍,我每次梦到它都在想,怎么又忘了要重新粉刷一下。 客厅里有一套旧沙发,沙发上总是高朋满座。 昨日梦到它的时候,赶上我的一些大学同学来访,不是我很熟悉的同学,而是别的专业的。现实生活中,我们好像交往并不多。 我们在客厅很愉悦地交谈,然后我想起,这个房子已经租给了一家意大利人,是个大家族,我和同学聊兴正浓时,他们家的一个老太太进来了,煞风景地把我们赶走了。 地下室很大,从窄小幽暗的楼梯下去,直接面对的是一个不大的屋子,在左手边有一个门,打开后居然是一个小电影院,那些一排排的椅子像阶梯教室一样,前面是一个巨大的红色帷幕,从未梦见有人来看电影。我好像都是一个人来到地下室,想着应该招一些朋友来看电影,但下次来的时候,还是从未有人来过,仍然作同样的设想。 回想这个电影院,有些像小时候学校的礼堂,我三、四岁间在那个礼堂里看过好些电影,其中有一部,我只记得一句台词,“沙霍同志”,后来无比执着地想知道这是什么东东,最后还是我姐姐翻遍她所有的记忆,说可能是《伟大的公民》。姐姐说我总是记得一些犄角旮旯的东西,而且还影影绰绰的,想搞清楚其真面目,实在是费劲。现在好了,有Search Engine,什么捕风捉影的东东,一通click,保证水落石出。另一部电影,我的脑子里除了插曲“不忘阶级苦”的旋律,就是我看这部片子被“苦”得一直哭。 刚刚去网上查询,方知这部片子叫《收租院》,是老共捏造的四川乡绅刘文彩的故事。刘文彩其实是个大善人,被丑化为十恶不赦的恶霸。 我中学一个同学是刘文彩的侄孙,后在清华任教。说起来蛮好笑,林彪的侄孙也是我们校友,奇怪,怎么牛鬼蛇神的侄孙们都欢聚到我们学校来了。:) (二)幽深的长廊 梦里另一处旧屋有一个狭长的走廊,走廊两边有很多的房间,左边第二个房间,摆满了各种古董,有画,花瓶,屏风,还有一个古色古香的梳妆台。 这个梳妆台直到我出国时还在使用,它是母亲从老家带来。红木,其上很多雕饰,有一个椭圆形的镜子,镜子呈暗黄色,照镜子时只现模模糊糊的影子,让人想起旧戏中闺阁小姐对镜梳妆顾盼生姿的倩影。后来家人把它换成新的玻璃镜,整个梳妆台便显得有些突兀。也许是古韵在鲜亮明镜的印衬下很不自在吧,它竟然不动声色地消散了。 想来古韵终是经不住一点新鲜的装扮和明色的干扰的 ,朴旧毕竟是它的本质。 梳妆台上面四个小小的抽屉,左边两个,右边两个,应该是用于放化妆饰品的。下面是一排四个大一点的抽屉。后来开禁看一些港澳的古装片,常常看到类似的梳妆台。 记得小时候,母亲用于放针线。父亲曾把一些印章石刻也放在里面,有一次,他找不到他最喜欢的一枚印章,还大发脾气。 从不记得有母亲对镜梳妆的镜头,小时候日子过得粗糙,那个梳妆台只作储物之用,哪里有晨桩对镜的闲情逸致。 屏风只流连在梦里,应该是在记事之前刻印在脑海深处的。因为文革开始时经历了抄家,所有老物件都被风卷残云般洗劫一空。后和妈妈聊天中,我描绘了梦中的屏风,竟然全是现实中真实的存在。有时不得不佩服人类思维的奇妙,我们是无法完全漠视已经“过去”的却隐藏在记忆深处的存在的。 这个旧屋走廊中间处有一道门,打开后,连着另一个走廊,进去后右边有一个很大的厨房,厨房虽然老旧,但却是新式风格,有烤箱,炉灶有四个电炉,炉子上面有很多橱柜,边上挂着各式炊具。我们似乎从未使用这个厨房,说是前一任住户留下的。 厨房没有门,直接连着走廊。 正对厨房的一边有一个很大的浴室 第二个走廊尽头有一扇门,打开后却通向一个医院的走廊。穿过医院的走廊,才可以走到屋外,外面总是阳光明媚的,四下一看,是一个很大的四合院落的天井。我每次出门都必须要经过这个医院走廊,每次都很紧张,担心碰到病得很重的病人,或者解剖室里推出来的死人。有一次不知为何,医院的走廊变得曲曲折折,我误入一间病房,直接吓醒。 这个旧屋奇怪的也是地下室,居然是个室内游泳池,黑洞一般,阴森可怕,它老让我联想到小时候听到的“刘文彩故事”里的地下水牢。 说起来这个旧屋也有一个可爱的去处,那便是二楼露天的晒台, 晒台上非常多的盆花,它们总是快快乐乐地挤在一起,绽放着五彩缤纷的花朵,也将我的心情点缀的烂漫起来。 一直很奇怪,为什么梦里出现的老屋总是这两处现实生活中从未有的存在。可又来,清醒世界的事都纷纷淆淆的,让人如雾里看花般茫然无解,又枉论梦里的经纬呢? 相关文章 空谷拾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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