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国知识分子的书,袁伟时认为最值得读的是雷蒙·阿隆的《知识分子的鸦片》。他指出,法国一些影响世界的思想家其实很多是带错了路,他们的思想其实给世界产生不好影响,左倾思潮影响了全世界。我想中国人也有这样的问题,但没有人直截了当提出:百年来中国思潮围绕什么缠斗? 老高按:昨天发出每天一篇的网络日志《研究历史,不允许假设吗?》,并准备了今天要发的博客文章。半夜回到万维浏览,突然发现,野石博等网友发出了针对我的严峻质询。 野石博文的标题是:请高伐林回答有关汪精卫的实质问题。 但点进去看看,一头雾水,也不禁有点好笑。 吴言博说:我也有兴趣听老高的答覆。 别说吴言,我也很想听听答覆——我也很想找到答覆。 野石所问的这些问题中,有的我多少知道点皮毛,不是不可以作答。但是为什么野石博要我来回答?应该我来回答他这五个问题吗? 野石博所问的五个问题,十分义正词严: 一,抗战时中国军队叫作“国军”,老高有什么理由证据将中国拼死抗战的国军将士诬为“私家军”? 二,抗战时中国著名知识分子有谁骂过国军为“私家军”?因而成为汪精卫叛国附逆的理由? 三,汪精卫叛国投降,与中国知识分子究竟有什么关系?中国知识分子要为汪精卫的叛国行为负责吗? 四,汪精卫不但成立汪伪政府,建立伪军与特务组织,直接屠杀中国抗日军民,为这样的国贼汉奸翻案的理据何在?动机何在? 五,陈寅恪先生的“阜昌天子”一诗难道真是为汪精卫鸣冤吗?还是痛诋嘲讽汪精卫?你引用这位史学大师的诗句为汪精卫翻案作证据,你看懂了这首诗吗?请老高为我们讲解一下此诗。 显然,野石博站到了道德制高点。问的都是大是大非问题。 但是——这些问题该问我吗? 回顾一下我关心汪精卫问题的契机。2004年,我认识了汪精卫的长女、长婿,随后做了一连串专访。我随后回述了这段经过(均见我的博客文章《转来了汪精卫后人的一封信……》: 作为历史人物的直系后裔,他们对其先辈会有基于血缘和亲情的情感倾向,会有自己特定视野与角度的认识局限,这既难以避免,也无可厚非。但是我作为一个历史真相的探索者,应该有自己清醒的认识。一开始,我就对汪、何两位老人说:对采访者的要求,是尽量客观;对被采访者的请求,是尽量理性。他们对此完全理解和认同。事实上,以他们的人生经历,并不需要谁跟着他们回忆的喜怒哀乐而随声附和,需要的是这样的人:既能与他们一起“重返”历史现场审视蛛丝马迹,又能站到今天的高度来俯瞰来路,条分缕析。我的自我角色定位能被他们高度认同,对我的盘根究底连串质疑,他们也就不以为忤,反而求之不得了。 对于他们所讲的内容,还要去广泛查阅各种史料,相比照、相印证。事实上,这也是采访对象再三的要求,他们多次对我说过:你不能光听我们的,要去查阅更多资料,尤其是原始资料。于是,除了自家图书派上用场,我也成了附近普林斯顿大学图书馆的频频造访者;回国更是到书店和出版社搜求,不辞劳苦搬到美国。 最艰巨的,还在于清理自己的观念。突破官方禁区易,挑战民众思维定势难,而我自己正是民众一员,与所有同胞一样,我自己就有十分坚固的思维定势,对历史事件和人物,早已经被灌输了一脑子“忠奸”“善恶”的预设观念。历届执掌权柄者,为了证明其权力来源的合理合法,遵循“胜者为王败者为寇”的逻辑,妖魔化政敌,垄断了大量的史料,掩盖了大量的史实,对于掩盖不了的也尽量加以简单化的诠释。这就使包括我在内的处在信息缺乏环境中的中国民众,只能将活生生的历史人物,按照京剧脸谱的方式,分门别类,非红即黑。 在数年时间里,通过采访和查找有关资料(汪家后人也提供了若干资料,这些资料,在中国历史档案馆肯定都有,只是我无缘得见),我写了几篇比较长的文章:关于汪精卫的绯闻真伪,关于汪精卫河内遇刺经过,关于汪精卫从容共到清共的言行,关于汪精卫在抗战初期(1932年~1933年)从主战到主和的思想变化,以及汪精卫之死,汪精卫遗嘱真伪,等等。还有几篇比较小的读史札记:汪精卫刺杀摄政王的地点等。 有朋友劝我继续深入追寻,将汪精卫问题更透彻地写出来。我何尝不想如此,列了若干专题。但是人在江湖,从2011年秋天起开始负责两个杂志的编辑,还要对若干老人进行抢救式专访,精力不济,只好搁下了这个我非常感兴趣的课题。虽然搁下,但是我心中没有放弃,在那之后,看到有关汪精卫的资料和论述,不论我同意还是不同意,我都会存下,准备日后仔细思考。有的我也放上了我的博客,希望听听更多人的意见。例如,我转载了《余英时教授称道汪精卫诗词达第一流水平》和台湾叶嘉莹教授的文章《世人欲杀,吾意怜才——再谈汪精卫诗词》,等等。当然,我关注的重点是有罕见史料(虽然不一定准确)、有别致见解的(虽然不一定正确)文章,对于沿袭过去陈说、没有新鲜史料的,满大街都是,就没必要多加注意了。 这次对王裕延先生的文章的节录,也是出于这种目的,做了若干点评后转贴出来。最近我还看到大量对汪精卫的各种评价,我还会陆续转贴出来,供读者进一步思考。 没有想到,贴出去之后,与野石博发生了争论。争论经过,在《对汪精卫从主战到主和转变的一种解释》一文后面都有,无须我再重复。 回头来看野石的这五个问题: 一,抗战时中国军队叫作“国军”,老高有什么理由证据将中国拼死抗战的国军将士诬为“私家军”? 我什么时候,将中国拼死抗战的国军将士诬为“私家军”了? 二,抗战时中国著名知识分子有谁骂过国军为“私家军”?因而成为汪精卫叛国附逆的理由? 我什么时候说过“中国著名知识分子骂国军为‘私家军’?因而成为汪精卫叛国附逆的理由”? 三,汪精卫叛国投降,与中国知识分子究竟有什么关系?中国知识分子要为汪精卫的叛国行为负责吗? 我什么时候说过:“汪精卫叛国投降,与中国知识分子有关系,中国知识分子要为汪精卫的叛国行为负责”? 四,汪精卫不但成立汪伪政府,建立伪军与特务组织,直接屠杀中国抗日军民,为这样的国贼汉奸翻案的理据何在?动机何在? 我什么时候,写下什么文字“为这样的国贼汉奸翻案”? 五,陈寅恪先生的“阜昌天子”一诗难道真是为汪精卫鸣冤吗?还是痛诋嘲讽汪精卫?你引用这位史学大师的诗句为汪精卫翻案作证据,你看懂了这首诗吗?请老高为我们讲解一下此诗。 我什么时候,“引用这位史学大师的诗句为汪精卫翻案作证据”? 前四条,可以说毫无根据。唯一扯得上边的,就是我给我节录的王裕延的文章段落,起了个标题——原文这一段没有标题,我就用了王裕延文章中的一句话:“汪精卫从‘主战’到‘主和’的思想变化,反映了一批中国知识分子对中国被个人控制的私家军的失望”。请注意:这完全是王裕延的观点。如果说我有错,那仅仅是为了缩短字数好在一行能排得下,将“一批”两个字省略了。 野石在我的文章后面的跟帖,开头批评和质疑十分平心静气。但当我说: 感谢野石继续评论!刚才也拜访您的博客,看到您已将此文和跟帖立此存照。谢谢! 希望今后能读到您更深入探讨、批判的文章。因最近《名星》杂志发稿,也是事务繁杂,难以坐下来从容作答。有空当认真思考您提出的几个问题。 这里我要提出一点商榷意见。您在您的博客中,漏掉了我这篇博客的标题:《对汪精卫从主战到主和转变的一种解释》。而您又说:“你在文章里面的大标题是:汪精卫从主战到主和,反映知识分子对私家军失望。这个标题或许是你加上的。” 这就可能误导读者,将两个标题弄混:我的博文的标题,和我节选王文的标题。 这番十分平和的话,不知怎么就触怒了野石,在跟帖中说:“稍加批评你就翻脸”“自轻自贱无理取闹”“恼羞成怒语无伦次”“躲躲藏藏闪烁其词”“甘心为贼翻案”“曲学惊世”“故作惊世高论博取眼球”“东拉西扯”…… 这个时候,我发现,好像确实无法继续讨论下去了。因为你解释清楚了什么,对方接过去另有理解,当成靶子批评的,又并不是我的观点;就算这个问题对方说不出什么了,马上转移话题,另揪一点。 例如我说:“我作为历史爱好者,不仅关心历史人物的行为造成什么样的后果,也关心历史人物为什么会有这样的行为——知其然,还想知其所以然。” 野石却做了自己的发挥,说:“你说要研究历史人物的心理动机,那倒是可以海阔天空任意发挥的领域。我的观点是:要以行为来评价历史人物,而不是以臆测的心理来评价历史人物。” 我马上解释说: 我没有“说要研究历史人物的心理动机”,这恐怕是您的误解,呵呵。即使是心理动机,也並非您误以为的可以“海阔天空任意发挥”。我说的是“不仅关心历史人物的行为造成什么样的后果,也关心历史人物为什么会有这样的行为”。为什么会有这样的行为,有社会根源,有历史根源,有思想认识根源,也有当时主客观的形势因素,甚至还有偶然的机遇,当然,也有性格心理因素。 再例如上述标题的问题,我做了解释,指出我自己的标题是《对汪精卫从主战到主和转变的一种解释》。野石所批的标题,并非我的观点,而是王裕延的观点。但显然野石坚持不这么认为。在这篇《请高伐林回答》中,还特意加粗标出:“老高的标题是:汪精卫从主战到主和,反映知识分子对私家军失望”。 我还说什么呢?再多解释、回答,有用吗? 将鲁迅的话变化一下来形容:写了小偷,就必是小偷,作家写了妓女,就必是妓女。介绍了什么文章,就必是与文章作者穿连裆裤。 我觉得,在网上争论,重要的不是辩论具体问题的是非,而是要厘清思维、讨论的前提,否则,越争越说不清楚。出于这种考虑,我针对野石再三表示的:“如果历史学”“也许这是你的创新吧”,写出了昨天那篇《历史研究,不允许有假设吗》。还打算陆续写出更多的读史札记,不是光针对野石,而是自我厘清思路。野石斥之为:这是“技术问题”,“无关宏旨”,但是在我这个比较拘板的人看来,我所指出的问题,都比对汪精卫的具体评价问题更重要——具体评价问题,尽可见仁见智,我尊重王裕延、沙之舟以及野石本人的观点,对他们关于汪精卫的评价和分析兼听则明;而讨论的基本规范问题更重要,否则讨论如何进行下去?——既然是批驳对方的观点,怎么能将对方的观点随意发挥、甚至自我编造,有的甚至还加上引号,好像真是对方所说的原话,然后再大加挞伐呢? (说到“假设”,我也非常奇怪:在《对汪精卫从主战到主和转变的一种解释》中,我的按语文字中“假设”什么了?回头看去看来,我在全篇按语中没有看到我做了任何“假设”。野石博能否将他认为的我有哪些“假设”摆出来,再来批驳,如何?) 至于野石之问我的第五个问题,也犯了同样的毛病,无中生有,然后无限上纲。我的原话明明说的是:“他(陈寅恪)並沒有简单化地痛骂或者称快,因为他既‘明白是非’,也明白世界上的事与人,是多么复杂。”怎么到了野石的笔下,就成了“引用这位史学大师的诗句为汪精卫翻案作证据”“为汪精卫鸣冤”? 我这篇博文对野石有用吗?我不抱希望。在此借用芦笛的一句话说吧:我是再没精力与时间作那些无谓的口舌之争了。就算我是你说的那种人吧,So what? 今天本来是想转贴我素所敬佩的袁伟时教授的一篇演讲,没想到我自己的文字写了这么多。请诸位读者原谅!我还是转贴如下吧,免得读者点进了我这篇文章,毫无收获。这篇文字,我觉得整理得不好,很空洞,根据我对袁老的了解,他的文字都是很有信息量的。不过,他所提出的几个问题,值得我深思。 中国人欠了一笔思想上的债 袁伟时,腾讯文化 19、20世纪的中国史就是方生之新与未死之旧的缠斗,该生不生,该死未死。为什么问题一再出现?鸦片战争前后是这些问题,整个19世纪不断重复,到20世纪还在重复,为什么?我有一个感慨,中国人欠了一笔债,思想上的债。 【腾讯文化讯】5月4日下午,腾讯希格玛演播厅座无虚席,著名近代史专家袁伟时、章立凡、政治学者吴稼祥做客燕山大讲堂。“19、20世纪的中国史就是方生之新与未死之旧的缠斗,该生不生,该死未死。”近代史专家袁伟时从人的自由、社会稳定、外交因素三方面解读了百年思潮之“缠斗”以下为发言实录: 中国人欠了一笔思想上的债 我想一个文学家、艺术家在写书或者创作自己作品时一定要有激情,没有激情写出来的东西就干巴巴的,不能感动自己,更不能感动他的读者。我自己在写作中也有这个问题,常常看到那些史料就会有一个冲动:这些应该写下来。这些写下来后也有很多问题在心里反复出现,最大的感慨是——为什么问题一再出现?鸦片战争前后是这些问题,整个19世纪不断重复,到20世纪还在重复,为什么?我有一个感慨,中国人欠了一笔债,思想上的债。 法国知识分子有些人对世界影响很大,比如萨特,西蒙·波伏娃,等等,很多中国人都读过,但认为最值得读的是雷蒙·阿隆的《知识分子的鸦片》。法国一些影响世界的思想家其实很多是带错了路,他们的思想其实给世界产生不好影响,左倾思潮影响了全世界。我想中国人也有这样的问题,但没有人正视,直截了当提出:中国人的思维,中国百年来的思潮,反反复复,有些东西是错的,当然有对的,也有错的。这里面思潮的缠斗影响非常巨大,因为人一个最大的特点是一切行动都受思想支配。我还有一本书很快会出来,书名是《思想决定命运》,这是我发自内心的想法。 究竟百年来中国思潮在什么地方、围绕什么东西缠斗?在我看来围绕着三个问题: 人的自由有多大,是决定国家兴衰的重要因素 第一,人究竟是摆在什么位置上?为什么中国百年来发展不起来?因为中国人原本是臣民,是三纲支配下的臣民,是家族、宗族的一部分。整个中国的社会制度、法律就决定了中国人没有独立人格,这在多方面都体现出来了。很明显的,经济上没有自由。我的书中很多地方提到过,清代道光年间乃至整个19世纪都出现一个问题:我们能做生意吗?老百姓有自由吗?有经济上的自由吗?江浙商人提出“我们能到辽宁那边做生意吗?能到直隶做生意吗?”朝廷说不行。当地总督不敢决定,报到朝廷,不批准。这样的事一再重复。我自己的生活中有过这样一件事,七十年代我参加广东佛山地级干部会议,当地一个公社书记提出一个问题:什么时候我们的农民不用生产队长打锣就能开工了?不用去催。那时队长拼命打锣拼命叫,农民就是拖拖拉拉不愿意开工。为什么改革开放解散了公社,不用人叫他就自己开工了?因为他们的自由恢复了,仅仅恢复了一部分,中国人就有了饭吃。但经济上这样的事,自19世纪以来到20世纪经济上都是这样。19世纪七十、八十年代,中国那些先驱们一再提出:一个国家一定要有报纸,一定要有国会,这个东西会影响整个国家的发展。但是,办报的问题,十九世纪一直在缠斗,二十世纪还是在缠斗。什么人能办报,办报要根据什么手续?究竟有多大的空间?这些事表明,人的自由有多大,是决定整个国家兴衰的第一个重要因素。 为什么中国人就不能安安定定生活? 第二,社会要稳定。19世纪时,社会是不稳定的,相砍相杀。除了相砍相杀以外,天灾不断,这样的情况下中国动荡不安,有一亿多中国人死于非命。为什么中国人就不能安安定定生活?到20世纪依然是一亿多中国人死于非命,这又是为什么?究竟怎样才能稳定?好多志士仁人开出自己的药方,有人说改良,有人说拿起刀枪干革命。结果一再革命,社会还是动荡不安,后果相当悲惨。怎么样才能够维持社会稳定?我们非常珍惜的一个安定的、自由自在的生活,为什么就不能得到?知识分子、历史学家是不是应该做出自己的回答? 中国人打着爱国主义,什么时候能够平静下来? 第三,怎样处理与外国的关系。原来我们是天朝大国,一统天下,但整个世界处在全球化过程中,我们的大门关不上了,关上的大门,人家要来冲击,要你打开门和你做生意。人家本来要求通商,但看看林则徐给英国国王的书信,我想大家会哑然失笑,他说,天朝大国无所不有,皇帝因为考虑到你们的困难,你们若没有中国的大黄和茶叶就会影响你们的健康和生活,所以我们的皇帝还是恩准与你们交易。就是这样的指导思想,但这并不是昨天的笑话,后来我们仍一再重演这样的故事。 在融入世界一体化过程中究竟该怎么处理国与国的关系?曾国藩提出:小事不要计较,大的东西要坚持。但大清帝国皇帝坚持的是外国公使不进北京,假如进入要行三跪九叩礼。他们坚持的是这些东西。李鸿章更提出纲领性的意见,19世纪70年代他提出八个字:外须和戎,内需变法。我想,这八个字是不是在现在的中国人生活当中仍然起着作用?中国人动不动就反对帝国主义,和跟日本怎样,钓鱼岛问题出来后,有些人就说要炸平东京。当然这些是情绪话语,但是,中国人打着爱国主义(旗号)的狭隘民族主义什么时候能够平静下来?什么时候既能维护自己国家主权、又能跟外面所有的国家人民平等相处?而且提出这些言论的时候,不再被一些浅薄的知识人说成“汉奸”、“卖国贼”?所以这些,会一再地使我们感到很难过,而且要写出自己的书、自己的文章。我的书就是围绕着这些东西思考。 相关文章: 研究历史,不允许假设吗? 美国历史学家眼中的汪精卫和潘汉年 一句“四川人喜欢吃辣”引来了种种痛斥 转来了汪精卫后人的一封信…… 从“汪伪巨奸”的表白中透视其心路历程 余英时教授称道汪精卫诗词达第一流水平 世人欲杀,吾意怜才——再谈汪精卫诗词 读史札记:汪精卫刺杀摄政王是在银锭桥吗? 读史札记:汪精卫行刺摄政王果然另有地点 汪精卫之死——女儿女婿细述经过 汪精卫政治遗嘱真伪的悬案 中国历史上找不出比汪精卫更有争议的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