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儿早已翅膀硬了,嫁为人妻,闯荡江湖,云游四海,职业、爱好、志趣均与为父者甚有差异,唯独在一点上,女儿与父母迄今甚为相得,那就是:读书。交换读书感想,彼此推荐觉得对对方有益处的书目,也成为各自精神生活一大乐事
元旦在家,女儿来电话拜年。“知父莫若女”,她深知如何挠到老爹的痒处,上来就“汇报”去年一年读书的情况,果然还没讲几句话,就让老爹心情大好,深感开年见喜! 女儿早已翅膀硬了,嫁为人妻,闯荡江湖,云游四海,职业、爱好、志趣均与为父者甚有差异,幸亏还不是对立——我常常讶异同代人中那么多人深陷儿女青春期逆反心理的困扰,而我似乎一点儿没有享受到女儿反叛的待遇,或许这要归功于她“外圆内方”的脾性?抑或归功于我“目送飞鸿”的达观(或许还加上点儿无奈)? 唯独在一点上,女儿与父母迄今甚为相得,那就是读书——我说的读书,是与谋生无关、与应对考试考核无关、与面对日常生活中各种大难题小难题无关的读书。她读的具体书目当然与我不一样,但大体还是相近,多是思想、文史类。不过,我只有读中文书才感到是享受,读英文书则未必;而她毕竟是在美国长大,左右逢源,读中文和英文书都能体会到不同的妙处;两代人读书方式也大不一样,据她说,一半左右是读电子书,不过,读电子书的享受,还是不如读纸本书那样浓郁。 我因为已经在2016年末选出了这一年“收获最大的十本书”,正打算在博客上貼出来,随口便问她:你是否选出了你“年度读书十佳”之类?但她告诉我,没有评选“读书十佳”,但是多年来在一个名叫“Goodreads”(可译为“好好学习”?)网站上记载自己的读书经历,年底总结,已经实现了自己年初时定下的2016年读完40本书的计划——她订的40本书,有一定內容和质量上的标准,必须是自己“真正想读”的书,而不是那种可以两三个小时翻完的纯属消遣、杀时间的推理、惊险小说之类快餐读物。在这个网站上,她要给所读的书打分,写评语、读后感,网站也会自动地检索到该书的封面和提要等资料,同时呈现。女儿告诉我,这个网站已经被亚马逊收购,读书人与卖书网站就更为贴近了! 两三年前女儿曾经告诉过我这个网站,极力夸奖了一通它对激发读书欲望的好处。但当时我登录看了一下,见其没有中文,对我来说似乎用处不大,只好作罢,希望有什么人能建一个类似的中文网站,造福中文读书人。但现在这个Goodreads网站归到亚马逊旗下,应该是有中文书和中文评论了,或许今年我也会成为其成员。 几年前女儿在华盛顿工作时,创办了一个读书俱乐部,以书会友,挑选《纽约时报》每年推荐的值得注意的百本著作中的书来阅读、讨论,当时办得似乎挺红火。到女儿工作一年后离开首都时,发展到一百多个成员,交给其他爱书的同道操办;待到三四年后,女儿又来到首都工作,重新主持这个读书俱乐部,它已经有七百多人了;刚才我去这个俱乐部的网站,看到已经有1121人——这让我对美国人的读书风气很有印象! 这个圣诞节之前,女儿在微信上对我说,某国圣诞有个好风俗是赠书(不必是新书),然后家人亲友静静读书,度过佳节。此议大获我心!当即与妻子找出家中十来本中文旧书,包括我觉得有一定参考价值的译著,在去她家过圣诞时带去给她作圣诞礼物;她也将她觉得特别不错的几本英文旧书,赠送给正是美国大学新鲜人的表弟。我想,今后我和她的有生之年,可望都保持这样一个赠书的好家风了! 正因为有了女儿电话上谈及读书的长篇大论,我觉得不好意思只將我的“收获最大的十本书”书名放上博客了。这里先推荐一篇我的武大中文系77级校友圈里转发的读书笔记。据介绍,作者是一位武大校友。在影视、社交媒体充斥日常生活之际,能这样无时无刻、见缝插针地读书,实为难得。在此也与网友博友诸君共勉!
附:经年多少事 却留一行书——2016年读书笔记
寂寞听花开,新浪博客
在过去的若干个年末,我一般是这样过的:坐在办公室里,梳理一年无比芜杂的心绪,然后,告诉自己“不论怎样,明天又是新的一天了”,才能温暖又落寞地感到,一年又过去了。 就像张爱玲在《半生缘》里开篇写道:“……唯有到了过年过节的时候,大约也因为这种时候她不免有一种身世之感”。 每年的这个时候,这种身世之感,或者仪式之感总是萦绕在我的心间。 此刻,我在整理我2016年的阅读笔记,也是一种仪式感的体现吧。 2016年,我读的最后一本书是木心口述、陈丹青整理的《文学回忆录》。2016年的圣诞节,我从武汉飞海口,在飞机上开始阅读此书。这本书我是在亚马逊上购买的。当时一起买的还有《查令十字街84号》。第一次读木心的书是他的诗集《云雀叫了一整天》,这本诗集我是在一个雨夜,在汉口江边的武汉天地那个叫德芭与彩虹书店购买的,木心最有名的诗《从前慢》就收录在这本诗集里。而第一次知道本心这个名字是在陈丹青的文字里。八十年代末,木心客居纽约时期,亦自他恢复写作、持续出书以来,纽约地面的大陆和台湾同行在异国谋饭之中,居然促成木心开讲“世界文学史”,忽忽长达五年的一场“文学的远征”——从1989年1月15日开课,到1994年1月9日最后一课,每位听课人轮流提供自家客厅,在座者有画家、舞蹈家、史家、雕刻家等等。 此书仍未读完,此书应该也是我2017年阅读的第一本书。 《建筑家安藤忠雄》这是2016年我读的唯一一本与建筑有点关系的书,也是2016年我读的唯一一本人物自传。 骆以军的《西夏旅馆》是在苏州诚品书店买的。在国内,我已很少看到有诚品书店了。同时买的还有《荒人手记》。这本书曾跟随我游历了欧洲三国和大半个中国。 读《云物如故乡》的时候,秋阳正好。我在各地机场、车站辗转,也因着它,让旅途变得温暖了一些。 很多年以前,曾写过一首诗,诗名为“流浪的世纪”。读着郝景芳的《流浪苍穹》,总让我想起这首诗,或许是小说中的人物内心氛围与我当时的心境相似吧。 此外,还读过她的《北京折叠》、《生于一九八四》。 在深圳好日子酒店看完了《查令十字街84号》。读这本书的时候,总想起上世纪八十年代末武汉胭脂路上的那家旧书店。看完《查令十字街84号》,我特意到二十多年前常去的胭脂路上的那家旧书店,看它还在不在。同样的,它也没有逃脱书店凋敝的宿命,最终关门变成了一个小小的中餐馆。 《在宇宙间不易被风吹散》,则是在南京禄口机场大厅候机闲逛时买的,同时买的还有贾平凹的《自在独行》。那天,我从南京飞深圳,我在机场等了五个小时,飞机还在深圳没有起飞。于是果断退票,去他娘的深圳!第二天坐高铁到天津去了。 毛姆,一个出生于法国的英国人,他是以戏剧成名的小说家,也是一个拥有博士学位的骑士,他在20世纪初,风靡了整个世纪和世界。《月亮和六便士》是毛姆的三大长篇力作之一,完成于1919年。 曾经无意中看到了一篇介绍日本平安时代的书《枕草子》的文章,便喜欢上了《枕草子》的淡雅清新的文字。 平安时代是日本史上一个风雅的时代。 读《无比芜杂的心绪》的时候,我的心绪也是无比芜杂的,在旅途中断断续续看完了这本书。 读马世芳的《昨日书》时,我在北京、上海、苏州之间来回穿梭。一本关于台湾电台音乐的散文随笔。马世芳在《昨日书》中说:乡愁不是地理的距离,而是心理的距离。 520的晚上,我在北京西海的一叶小舟上,对月小酌,听歌女在月光下浅唱低吟,将《月落乌啼》唱得婉转缠绵。微醺中,回到酒店,一边看本书的代序《给未来的自己》,一边将罗大佑的歌听了一首又一首。 《幸福的建筑》这是我读的第四本阿兰·德波顿的书,另外三本是:《爱情笔记》、《爱上浪漫》、《旅行的艺术》。 看完《草色连云》,觉得这会是一本长久存在的书,在读者的阅读之中,“只剩下几个幸存者星星点点的记忆”也将会永久地保留,直至每个人心中都有一座受难纪念碑。 在一个下雨的早晨,读完了高尔泰的《草色连云》。雨打窗台,不远处的湖烟波浩渺,湖岸,草色逶迤延伸,有连云之感。又到草色连云时。 看《城邦暴力团》,是因为看《四喜忧国》之后,张大春的介绍里,提到了《城邦暴力团》是他小说的扛鼎之作。而看《四喜忧国》之前,我并不知道张大春,也没读过他的任何作品。 钱德勒的推理小说《漫长的告别》,我曾拿起来读过,但没有读完,没有读完的原因是什么呢?我也忘了。后来读到村上春树对这本书的介绍,忽然想起那本没有读完的书。村上说这本书“百读不腻”,倒勾起了我对这书的好奇。于是,找了个时间重读此书,没读出村上春树说的那种感觉,或许是我对这类推理小说没感觉的缘故吧。 杨显惠的《夹边沟记事》,读得很抑郁。 南非纳丁·戈迪默的书《在希望和历史之间》读得也很沉闷。 武汉入冬的第一个大风之夜,我在书房里读《文人的闲话》,又到了听窗外风声的季节了,但室内温暖。 这个冬夜,我记起了许多事。 在北京至苏州的高铁上读完了葛剑雄的《统一与分裂》。 看完了王这么的《大好河山可骑驴》,一看就是网络作家的文风,似乎还不如安意如。林语堂说:有丰富的心灵才有悠闲的生活。于是我决定骑驴游大好河山。 读冰心的《斯人独憔悴》时,感觉五四小说文风的清新和稚嫩。还是喜欢读她的散文。 读格非的《望春风》,读到描写南京明城墙的那一页,我正好在南京,正从那个颓圮的明城墙下来。 读贾平凹的《自在独行》时,我在贵阳和重庆之间穿行。与冰心相反,贾平凹的散文没有小说写得好。 《月下清荷檐下猫》是季羡林先生的一本散文集,绝大多数文章写于1949之后。在这本散文集中,季老先生努力写出平常生活中的小诗意、小欢喜。但这些小诗意、小欢喜中,却透着一丝小心翼翼,远没有《留德十年》文字那么清新、流畅,那么心底无事。 韩少功的《山南水北:八溪峒笔记》读得很匆忙。对于城市人的怀旧总是感到很可疑,譬如刘亮程,这回是韩少功。乡居生活已经成为逝去的背影,无论怎样追怀,也只能是伪乡村话语。山水文章,山民自己不写,隐居者的书写,仅为廉价的怀旧而已 在厦门机场候机的时候,在一个角落开始读《影武者》。据说德川家康在关原之战时意外战死,此后的十六年,就是这个德川家康的替身建立了二百年的德川幕府。 因为庆山的书《得未曾有》,喜欢上了叶名佩先生,就找来她的古琴听。她的琴声细腻、雅致,透着人生的宁静和淡泊。 一个雨夜,重读史铁生的《病隙碎笔》。世间,苦难的人很多,坚强的人也很多。 在青岛流亭机场候机室的一个角落读《陈寅恪诗笺释》。陈诗引用了大量的典故,如不了解诗作的背景,读来还是很吃力,难怪陈诗要专门释义。那天早晨在中山大学闲走,再一次走到了陈寅恪故居,这一次忽然想起陈寅恪的诗:同入兴亡烦恼梦,霜红一枕已沧桑。大师写这两句诗时内心的悲苦无人可诉。 清晨的故居,无人走过。只有大师寂寞独坐门前。 风很轻,雨也很小,在北京的一家酒店里,翻开《阅微草堂笔记》,静读一下午。 有一段时间,深夜,在喜玛拉雅上,在各地酒店的房间里听蒋勋讲完了《红楼梦》。他讲到贾环因为嫉妒而故意烫伤贾宝玉时,说的一句话,我印象深刻:卑微者的报复有时候是很可怕的。 张爱玲在《小团圆》中写道:雨声潺潺,像住在溪边,宁愿天天下雨,以为你是因为下雨不来。——将恋爱中的人那份期盼、那份失落刻画得淋漓尽致。 胡兰成在武汉只生活了9个月,却写了近50万字的《武汉记》。他将武汉的风景描写得清朗无比,如:“汉水本来碧清,与长江会合,好像女子投奔男人”;“窗外长江接天,一片光明空阔”;“店堂外汉阳石板铺的街道,满是太阳,店堂里即阴凉疏朗。” 将世俗描写得如此妩媚,也只有胡兰成了。 杜君立的《历史的慰藉》是从武大图书馆借的。但读完,还是没有明白历史的慰藉是什么。 在上海,早春阳光很好,在虹桥丽笙酒店的一个房间里,读《四喜忧国》。 读李娟的《走夜路,请放声歌唱》,总让我想起她的另一本书《阿勒泰的角落》,还有刘亮程的《一个人的村庄》。 看完季羡林的《留德十年》有一段时间了,一直对他的诗句:“万里投荒第二人”不解。 后读苏曼殊的文字,才知此诗应该是从“白马投荒第二人”演化而来。削发为僧的苏曼殊一心想做第二个玄奘,1907年,在日本与章太炎送波罗罕回印度,便生访问佛教圣地印度之心,而作《白马投荒图》。1908年,苏曼殊从日本长崎将画寄给刘三,刘三为画赠诗:“早岁躭禅见性真,江山故宅独怆神。担经忽作图南计,白马投荒第二人。” 季羡林去德时的心情似与苏曼殊的心情相同,故想到这句诗,因白马是指唐僧所骑的白马,而季羡林非僧人,故用“万里”取代了“白马”。 春节之后送女儿到美国求学,忽然又想起这句诗来。女儿此行,也有点万里投荒的意味吧。 何炳棣在《读史阅世六十年》中形容上世纪三十年代清华的大礼堂,用了“洵美且都”一词。此词出自《诗经》:有女同车,颜如舜华。将翱将翔,佩玉琼琚。彼美孟姜,洵美且都。有女同行,颜如舜英。将翱将翔,佩玉将将。彼美孟姜,德音不忘。 这让我想起民国有一美男子叫:邵洵美。 《爱与痛俱成往事》写各时代女子的故事和各种书评、电影评论放在一本书里,风格似乎有点不搭,有拼凑成书之感。 在北京到上海的高铁上读完了阿城的《闲话闲说》。 《明清词举要》也是在武大图书馆借的。对这首诗感慨良久:良聚不堪良夜短,寸愁能许寸心知。离群久是飘萍惯,书箧凭谁检旧诗。 还有一些书,读过即忘,不记也罢。 是为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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