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是辛亥革命百年，也是在辛亥革命中起了决定性作用的袁世凯逝世95周年，中国大陆学界的讨论空前热闹，超过共和国建国60周年，超过改革开放30周年。旅居加拿大的袁世凯曾孙、年届古稀的画家原始（原名袁缉燕）接受我的专访，坦率地为其曾祖父辩护澄清
◆高伐林
辛亥革命百年（1911～2011），是总结、反思一个世纪以来中国发展道路的大好时机。中国大陆学界空前热闹，超过了共和国建国六十周年，超过了改革开放三十周年，观点之激烈对立的程度，更是辛亥革命九十年时，即十年前的2001年不可想象的。几乎所有我所熟知的学者，都写了文章或者接受采访，讨论的热度和深度，远远超过了台湾——要知道，对台湾来讲，这可是中华民国建国一百周年的大日子啊，却远没有大陆学者那么热衷。
辛亥革命中起了举足轻重作用的袁世凯，重新进入人们的视野。关于他的功过，成为人们热烈争辩的话题之一，观点也空前对立。
两天多前，一位我早年的好友来信，告诉我他在中国网站的论坛上写了一篇文章，我去看了，文中说：
眼看中国就像明治维新后的日本一样，一条巨龙将在东方崛起，但窃国大盗袁世凯不高兴了。……出身小农民的他，从行伍出身，扛枪打仗，四处征伐，最后升到高官，他已很满足了。后来光绪想搞政变杀老佛爷，并许诺事成后给他升官进爵。他思忖再三，觉得风险太大。不仅不上贼船，还出卖了有名无实的小皇上。后来当上中华民国总统，就是以前的皇帝，这是他做梦没想到的。……没老子，有中华民国吗？于是他废除全部法规，把所有权力集中在手中，并实行终身制。这样就与过去的康熙帝乾隆帝没两样了。但共和制总统不能世袭。他觉得兴犹未尽，干脆他娘的一不做二不休，废除共和，建立中华帝国。过一把皇帝瘾。……
我看后，给他回信说：材料和观点似乎照搬了陈伯达《窃国大盗袁世凯》那套说辞？
另外一位朋友则写了一篇稿，文中盛赞袁世凯：“结束满清帝制的真正功臣，不是孙中山，而是手握重兵、控制北洋六镇的袁世凯。没有袁世凯的逼宫和清室优待条例，清室不可能和平退位。辛亥革命之成功，不在于推翻满清，而在于和平结束帝制。1911年满清的退位，是当时中国政治家——袁世凯、孙中山、立宪派和满清贵族---合作促成的一个经典杰作，它是中国版的光荣革命，满清是中国历史第一个光荣退休的王朝。”
观点之对立，一至于斯！ 关于辛亥革命、关于袁世凯和孙中山功过与遗产的大讨论已经越出了国界，据我有限的了解，这个周末的纽约，这个月底的哈佛，明年年初的维也纳……都举行了或者将要举行关于辛亥百年的研讨会。中国著名晚清史权威学者、中山大学退休教授袁伟时在给我的信中预计：“辛亥百年的文章，直到明年初，仍然是人们关注的热点。”
在嘈杂的声浪中，现旅居加拿大的袁世凯曾孙、年届古稀的画家原始（本名袁缉燕）接受了我以《新史記》记者的名义所作的专访，他的观点非常鲜明：“历数中国5000年历史，哪一次改朝换代不是尸横遍野、血流成河，数以百万、千万计的民众被屠杀、被灭绝？而先公（袁世凯）能兵不血刃、以和平手段改朝换代，充分展现了他的大智大勇。”
原始，系袁世凯的长子袁克定之孙。他介绍了今年端午节他们家族几代亲友、袁世凯故乡民众，首次在袁世凯的安葬地——河南安阳的袁公陵举行集体祭拜的经过，他代表袁氏后人，在仪式上宣读了“祭先公文”（全文附后）；还介绍了辛亥革命和袁世凯学术研讨会和原始油画作品展义卖的情况。
袁世凯曾孙、画家原始（袁缉燕）在袁世凯陵前宣读“祭先公文”。
针对袁世凯最为国民党和共产党兩朝当局和正统史学界诟病的几个问题，像“戊戌变法时向清廷告密”“与日本签订灭亡中国的21条”“称帝”等，原始先生也阐述了自己的看法，澄清有关历史真相，强调用历史的、辩证的观点，客观公正地认识袁世凯在上个世纪之初为中国的转型、进步立下的巨大功勋，以及他受到的时代局限，写下的人生败笔。
原始指出，现在在学界，对袁世凯的功過，已经有了趨於公正的评价，得到史料支持，但是民间，由于受到近百年两个执政政党的误导，对袁世凯的评价还是负面居多。
怎么突破这一症结呢？原始认为，“我看办法很简单，就是公开辛亥革命前后的历史档案。让国民看到历史真相，是谁，在中国建立了现代陆军、现代警察，兴办了工业、铁路、贸易银行，废除了科举，兴办了新学、女子学堂，是谁，运用掌管的军事力量，迫使清王朝退位，並且史无前例地没有杀戮皇室，和平改朝换代？”
不过，原始也估计到，让国民了解辛亥年间的历史真相，将引发连锁反应，几十年来不允许谈论的诸多真相，将浮出水面。这些都是当局不愿面对、不敢面对的。
这次专访的详细内容，将刊登于《新史記》杂志的第四期，即将出版。这期杂志还刊登了海外和国内几次关于辛亥百年、关于袁世凯、孙中山功过的研讨会发言纪要，以及分析辛亥革命后袁世凯决策前因后果的文章。
河南安阳的袁世凯墓。
附：项城袁氏家族联谊会祭先公文
95年前的今天，先大总统袁公世凯逝世。今天，端午节，也是中华民族祭奠的日子。现在我们袁氏家族后人聚集在先公墓前，追思先公不平凡的一生，心情难以平静。
先大总统袁公世凯，字慰亭，号容庵，河南项城人，生于1859年9月16日，1916年6月6日病逝。是中国近代史上重要的政治家。
先大总统祖上以勤俭、耕作创业，清道光年间开始兴盛，从叔祖父袁甲三曾署理漕运总督，是淮军重要将领，对先大总统的思想体系形成有深刻的影响。
先大总统自幼过继保庆公为嗣子，少年时随嗣父先后到济南、南京等地读书。保庆公故后，复随甲三子、户部侍郎保恒公至北京就读。
光绪二年（1876年）秋，17岁的先大总统与太夫人于氏结婚。第二年初春，又回到北京。此时保恒公刚刚调任刑部侍郎，公务繁忙，先大总统一边读书，一边帮堂叔保恒公办事，学得不少官场本领。堂叔夸奖他“办事机敏”，是“中上美材”。时华北大旱成灾，保恒公奉命到开封帮办赈务，带先大总统同行，遇有重要事项，均派他查办、参佐一切。1878年，保恒公染病去世，先大总统返回项城。
1876年（光绪二年）至1879年，先公弃文就武。1881年5月，至山东登州，投靠保庆公的结拜兄弟吴长庆，任“庆军”营务处会办。吴长庆为淮军统领，统率庆军六营驻防登州，督办山东防务。吴长庆和保庆公“订兄弟之好”。保庆公去世时，吴长庆渡江视敛，“扶棺痛哭”，帮助料理丧事。因此，当先公来到登州时，吴长庆不仅乐意收留，备加照抚，而且随后又提拔重用。
1882年，先公被派驻藩属国朝鲜，协助朝鲜训练新军并控制税务，时年23岁。
1884年，朝鲜发生军队哗变，先公亲率清军行动，战斗中，先公带兵冲锋在前，兵变很快平定。吴长庆在给清廷的呈报中称先公“治军严肃，调度有方，争先攻剿，尤为奋勇”，报以首功。先公时年25岁。
甲午战争后，先公被李鸿章举荐到小站编练新军，掌握了一支7000多人的武装力量。从此，为清廷所倚重， 逐渐成为清末政治舞台上一个重要人物。从戊戌变法、义和团运动、晚清新政到辛亥革命，都与先公有密切联系，尤其在推翻满清封建王朝建立共和的历史进程中，先公的政治智慧和人道思想发挥的淋漓尽致，堪称世界楷模。历数中国5000年历史，哪一次改朝换代不是尸横遍野、血流成河，数以百万、千万计的民众被屠杀、被灭绝？而先公能兵不血刃、以和平手段改朝换代，充分展现了他的大智大勇。
辛亥革命后，先公成为中华民国首任民选正式大总统，在位期间积极推动宪政，发展实业，统一币制，创立现代司法、教育制度，鼓励民间资本，主张建强国、创建有力的中央政府等，使得民国经济迅速恢复，边疆稳定、国土平安。惜于当时错综复杂的国内、国际环境，先公晚年用人失察、误判形势，意欲实行君主立宪而救国，虽不久即废帝制而复共和，但已结下恶果，先公亦忧虑忡忡以致病入膏肓，至1916年6月6日，58岁的先公终告不治，撒手人寰。
95年来，是是非非不绝于耳，历史史实几经篡改，以至于殃及家族子孙后代几十年！今年是辛亥百年，抚今追昔，我们袁氏家族后人要铭记先公对国家、对民族、对人类所作出的巨大贡献，也要以史为鉴，珍惜和平，努力工作，勤奋学习，教育子孙后代爱国家、爱民族、爱科学、爱民主，尽心、尽力，报效祖国，为中华民族的复兴作出应有的贡献，以告慰先公在天之灵！
 袁世凯后人在其陵前低头默哀。  袁氏家族联谊会第三次会议部分代表合影。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