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會犯錯誤,報紙也一樣,即使是享有很高聲譽的南方報系的幾家媒體,也時有差錯。最讓我跌破眼鏡的,就是2005年《南方都市報》刊登一篇對所謂在抗日戰爭的中條山戰役中“團長走了我接任團長,軍長走了我接任軍長”的馬兆麟的專訪,通篇造假,數年中不肯更正,直到2009年才派出該報首席記者重新調查進行澄清
“人非聖賢,孰能無過”。報紙也一樣。 中國大陸的報刊中,南方報系的幾家媒體,享有很高的聲譽。尤其是《南方都市報》,是我很愛看的一份報紙。為傳播真實信息、滿足讀者的知情權,為開拓中國的言論空間,在迭遭打壓中堅忍前行,許多故事讓我肅然起敬。 但就是像這樣享有盛譽的媒體,也常常出現匪夷所思的失誤。例如,《南方都市報》在報導八十年代宣傳張海迪經過的《 張海迪怎樣成為改革開放後頭號全國典型》中,就出現過幾處差錯(該報記者當時採訪過我,後來我也向他指出了這些差錯);再如,昨天我貼出的《南都周刊》報導旅德華人學者、作家關愚謙的長篇通訊《 “叛國者”歸來》,讀者也指出,中間有好幾處不準確之處。
犯錯不要緊,但要儘量避免犯低級錯誤;一旦犯了,經人指出,就要趕快認錯。 讓我最跌破眼鏡的一件事,卻是:《南方都市報》五年半前犯了一個十分明顯的低級錯誤,而且在長達數年中,堅持不肯認錯。 2005年抗日戰爭60周年前後,《南方都市報》刊出圖文並茂的長篇報導《中條山戰役17軍代軍長馬兆麟:團長走了我接任團長,軍長走了我接任軍長》。由於標題聳動,被中國各大網站到處轉載,南方網不用說了,其它如新浪網、騰訊網、央視網、鳳凰網、北方網……無不高懸在顯赫位置。我料想,事過多年,今天一提起來,讀者們多還會有印象吧?一直到2009年初秋,在谷歌上一鍵入“馬兆麟”,還可以看到網上鋪天蓋地呢。 這卻是一篇通篇忽悠的假報導。 自該文刊出並上網後,許多讀者、網友就不斷指出其荒唐之處。有當事人的後代,鍥而不捨地調查,通過電話、電子郵件,與該報聯繫,卻一直未獲該報積極回應,更得不到澄清和更正。湊巧他們認識我,也希望我助一臂之力。於是我也請在美國的學者朋友,將反映材料,轉彎抹角地遞交給該報編輯部門主管…… 事過四年多,該報才終於刊登了首席記者韓福東的再調查,澄清此前的謊言報導,確認此人在中條山抵抗日本鬼子時,只是個連長!(“中條山抗戰”與抗日戰史中特稱的1941年的“中條山戰役”,並非一回事,馬兆麟並沒有參加中條山戰役。另外,必須說明,馬兆麟參加過抗日,這是應該肯定的) 就是這篇“再調查”,儘管澄清了部分史實,該報卻仍然咬緊牙關,通篇沒有說一句“我們錯了”,更沒有藉此機會檢討反思何以會出現這樣的重大失誤,是哪個環節出現了漏洞,為什麼數年間接到讀者反映仍然無動於衷;今後如何改進事實把關,避免失實。 這,讓我實在感到費解: 一家這樣優秀的媒體,義正詞嚴地批評過那麼多的機構、那麼多的人和事,為什麼自我批評就那麼難? 也可能報社內部有過檢討?“內外有別”,對外不公布,我們不得而知? 這個“造假—拒絕澄清更正—終於再調查卻拒不道歉”的經過,正巧我了解全過程(當然只是從外邊了解),這裡做一介紹。事情比較曲折,相關文章都比較長,我們還是分篇介紹。這裡先刊登那一篇造假專訪。
抗戰老兵馬兆麟:中條山戰役我軍死傷慘烈 ——訪中條山戰役17軍代軍長馬兆麟
特派記者:王鵬,《南方都市報》2005年8月9日
“抗戰史最大之恥辱”
中條山戰役(又稱晉南會戰,日方稱之為“中原會戰”)是抗日戰爭進入相持階段後,正面戰場國民黨軍隊在山西範圍內的惟一大規模對日作戰。 百團大戰之後,日軍更加認定深入其後方的八路軍是華北治安肅正的最大癌症,必須集中全力予以剿滅。但是中條山地區近20萬國民黨軍隊的存在,牽制着日軍三個師團,如果首先將其消滅,日軍即可自由行動,那時候就可以全力對付共產黨的八路軍,因而決定發動中條山會戰。 中條山位於山西省南部,緊靠晉、豫、陝三省邊界地區和黃河大轉彎處北岸,東西約170公里,南北約50公里,是華北淪陷後中國正面戰場在黃河以北所保有的惟一較大而突出的陣地,東至太行山、太岳山、西接呂梁山,向西屏障潼關,西安、向南護洛陽,向北接同蒲路,是華北、中原和西北的戰略樞紐地帶。 中方守軍16個師,約15萬人。日軍6個師團,近4個混成旅,3個飛機飛行團,總兵力約10萬人。 中國守軍有利條件還是很多。中條山附近一直是雙方自內戰爆發之後的前沿地區,在戰役爆發前的3年之中,互相對峙。但是中國軍隊一直沒有修築較好的防禦工事,到戰役爆發時,才倉促應戰。1941年5月7日,中條山外圍日軍在航空兵的支持下,由東、北、西三個方向開始全面進攻。 從整個戰役來看,“中國守軍處處被動挨打,毫無積極主動精神可言,有利條件蕩然無存,甚至沒有還手之力”。 道路崎嶇,交通困難,兵力機動和補給運輸均感不便,各部隊均無糧食儲備,正式開戰僅4日,第14集團軍總司令劉茂恩就致電蔣介石,說“大軍已絕食3日,四周皆有強敵,官兵空腹血戰,狀至可憫,若不急籌辦法,恐有潰散之虞。” 武器裝備落後,炮兵極度缺乏,日軍擁有75毫米以上口徑火炮500門,而中國守軍平均每師只有1門,根本無力封鎖山口道路,更別談打破日軍封鎖。 日軍空軍威脅極大,交通線、通訊聯絡經常被切斷,作戰第一天,師以上司令部多數被襲擊。日軍進攻中大量使用毒氣彈,使中國守軍無法堅守,難以長時間與敵周旋。另外,守軍各部隊待遇不一致,嚴重影響了部隊團結合作。 還有,晉南中條山因為屢挫進犯之敵,每謂中條山有金湯之固,有恃無恐,思想鬆散,警戒疏忽。 據日方統計,中國軍隊被俘虜3.5萬人,遺棄屍體4.2萬具,日軍僅戰死673人,負傷2292人。日軍稱“達到了消滅敵軍主力的目的,收到事變以來罕見的戰果”。 蔣介石說中條山戰役是“抗戰史最大之恥辱”。
團長走了我接任團長,軍長走了我接任軍長
“我是廣州黃埔軍校第六期學生,後來擔任過國民黨軍長職務。” “從營長到代軍長,整個變化發生在對日作戰的中條山一役中。” 2005年7月,甘肅省白銀市平川區,91歲的馬兆麟語出驚人。 抗日戰爭開始之前,馬兆麟還只是國民革命軍第4集團軍96軍177師1058團2營營長,而中條山戰役,成就了馬兆麟,他從營長到團長,再一躍而成代理軍長。
西安事變時,馬兆麟營還歸楊虎城領導,在西安城外30里駐紮,曾親眼看着張學良護送蔣介石的車隊經過。之後不久,部隊向河北開進,中途轉回山西晉南地區。1941年3月至6月,當時擔任17軍營長的馬兆麟在中條山地區和日本人持久對攻。 馬兆麟營是在傍晚時分開進山西陵井縣縣城的,當時這裡已經是與日軍對接的前沿陣地,馬兆麟將指揮部安頓在城裡。城外布置了5連,並緊急命令其修築防禦工事、防守戰壕。 剛吃完飯不久,天空亮起了日本人的照明彈,照得陵井縣城的天空一片透亮。馬兆麟帶了一個傳令兵到城牆上向外望,5連的陣地上有十幾條火舌——這是敵人釋放燃燒彈強攻5連陣地。燃燒彈一碰到人就會着火,不斷有士兵被燒傷,哭喊聲一片。 這時候,勤務兵跑來報告說團部打來電話,馬兆麟小跑到營部的臨時指揮部,匯報了各連隊的兵力部署情況,團長說:“要堅決把敵人打跑!” 日本兵兵力強過2營,從5連報告給馬兆麟的傷亡數字看,3排趙排長已經陣亡,整連的士兵死了好幾十人,幾乎人人受傷,燒傷嚴重。馬兆麟一陣心痛,他馬上打電話給團部,說敵人兵力太強,他們營可能抵擋不住,讓團長決定是死守還是撤離。 團長決定部隊馬上撤離。一陣急行軍之後,馬兆麟回頭看了看,已經遠去的陵井縣縣城火光沖天,敵人還在燃放照明彈。 部隊連夜撤到薊縣,敵人沒有追擊。 乘着雙方整休的空當,團長請了假,之後再沒有回來,馬兆麟隨後被任命為該團團長。 當上團長的第一仗是在聞喜縣打的。 部隊占領了聞喜縣城,在城外挖了戰壕,為了躲避日本人的炮彈和射手,挖的掩體比人高。 從偵察兵得到的情報分析,天一黑敵人就有可能到達馬兆麟團所在陣地,吃完飯之後,整個團都在戰壕里等待日本人的進攻。天氣異常冷清,馬兆麟既高興又擔心,這可是他當上團長的第一仗,也是一次相對獨立的單兵團作戰——只有靠他的隨機應變來指揮戰鬥了。 當夜來了多少敵人馬兆麟並不知道。從太原會戰之後,中條山一直是阻止日軍西進的屏障,打退過日軍多次進攻,國民黨對外宣稱,中條山固若金湯,官兵驕傲情緒日盛,紀律也相對散漫。 從遠方傳來的日本兵腳步聲驚醒了許多睡意朦朧的士兵,馬兆麟心頭一緊:敵人已經插進來了,前方1、2營的槍聲怎麼還沒有響起來?馬兆麟將1、2兩個營安排在陣地的前方,其中1營的陣地最遠,距離團部大約有十幾里路,敵人的先頭兵已經從其他路到達團部附近的3營陣地,可是最前方的兩個營似乎還沒有覺察。 馬兆麟給1營打電話,搖了三四次電話打不通。 “快去看看1營怎麼還不開槍!”馬兆麟命令身邊的傳令兵。傳令兵前腳剛走,遠方就有隱約的槍炮聲傳來,聽聲音,兩個營是同時開火的。戰鬥終於打響了,馬兆麟長長地出了一口氣。 “難道敵人來了很多?”馬兆麟推測。 嗒嗒嗒,嗒嗒嗒。3營的重機槍清脆的射擊聲徹底地劃破了靜謐的夜。 “不能讓敵人的先頭兵攻破陣地。”這是馬兆麟在開戰之前給部隊下的命令。但是戰爭一開始,馬兆麟就知道陣地能否守得住並不由自己決定,如果團部沒有接到後退的命令,他只有死守到底。 日軍的炮火十分兇猛。 槍流彈就像黑夜閃電,鋪天蓋地地撲向團部旁邊3營的陣地。馬兆麟把團部指揮所搬到前沿陣地,在機槍連陣地找到一塊隱蔽的石頭,安置了電話,自己站在一挺重機槍旁指揮掃射。夜太黑,在照明彈升起的瞬間才能看見日本兵的身影。 雙方在對峙中,敵人的炮彈威力很大,部隊傷亡不少。 1營來電話說他們傷亡很大,請求撤退。馬兆麟告訴營長,死守陣地,堅決不准後退,退回來軍法處置,並且要把進攻的敵人從哪裡來打回哪裡去。 1058團幾乎用上了所有的炮彈,馬兆麟不知道還能堅持多久。被槍流彈傷到的士兵在馬兆麟身旁躺下一排排,有的頭部受傷、有的腹部受傷……在地上輾轉反側,痛苦異常,衛生員在發放西藥止痛。 馬兆麟眼看着一個個士兵死去,他說:“我傷心得很,(士兵)慘得很。” 幾個小時後,日本兵後退了。部隊收復了被奪取的陣地。陣地上還有一些日軍沒有來得及帶走的屍體,看來日軍也傷亡不少。 部隊繼續後撤到運城。日本兵很快跟進,占領了運城一村莊,1058團奉命去攻打,日本兵只有一個營。戰鬥持續了半個多小時,日本兵後退了幾十里,1058團繳獲了敵人前沿陣地的兩挺輕機槍,陣地上只剩下日軍遺留的兩匹馬因疼嘶叫不停,這一次沒有抓住俘虜。 部隊回到運城縣城,沒有幾天,敵人拉來了大炮,開來了坦克。 對付日軍的坦克迫擊炮,槍支不起作用,需要平射炮,但是部隊沒有。 連隊的陣地相繼失守,敵人的進攻越來越猛。 馬兆麟和團副分析了戰況,馬上給師長電話,“現在敵人的兵力比我們強,我們抵擋不住,怎麼辦?” 部隊撤出運城,退到中條山墩台嶺。
率團救軍長接任軍長
渾身濕漉漉的軍長對馬兆麟說,他已經決定去後方休養,戰場指揮由馬兆麟代替。幾天后,馬兆麟在陣地接到委任書從運城撤退到墩台嶺途中,部隊遭到眾多日本兵的圍攻,飛機大炮亂轟亂炸。日軍出動了飛機,國民黨軍飛機也從遠處飛來轟炸運城的日軍,馬兆麟說,日軍的飛機沒有國民黨用的美國飛機飛的高。 墩台嶺,晉南老百姓送來大批木頭,幫助部隊把木頭橫放在重機槍陣地上,再在上面堆上土做成掩體。馬兆麟接到的命令是不讓日軍過山北。 雙方陣地最近處相距僅百米。 日軍布置特等射手在陣地上,我方守軍前沿士兵只有躲在掩體之後,偶爾有探出頭的士兵,就會被日軍射殺。馬兆麟給前沿派去了一個班,這個班幾乎個個都是神槍手。幾聲清脆的槍聲過後,日本人不再探出頭來。 馬兆麟將1營4個連分布在墩台嶺南面山頭,3營的陣地在東面,2營和團部在墩台嶺據守。 開戰前,馬兆麟把營長集合,說師長命令要守住山頭,決不後退,犧牲是為了國家,把日本鬼子趕出中國的土地去。 小勝大敗,馬兆麟感到整個戰爭對他來說只剩下爭取打贏每一場戰鬥,其他的事情他已經不願意去揣測,也不敢多想。 一群日本兵從溝里上來,馬兆麟站在設在山包上的重機槍陣地旁,輕輕地說了聲“開槍”。 “嗒嗒”,“嗒嗒”…… 250發子彈的重機槍點射起來,號稱不怕死的日本鬼子轉眼倒下去十幾個。 其他叫囂着的日本兵向後逃離。重機槍陣地之前布置着步兵陣地,步兵衝出去,一部分日本兵回過身來阻擊,另外一部分抬着屍體繼續跑。對面敵人的陣地也開火了,我軍士兵奪了一些戰利品退回陣地。 連長報告說奪得敵人輕機槍兩挺,三八步槍4支,戰馬一匹。 馬兆麟立即打電話給17軍軍長高桂滋(兼任84師師長)報告戰況,軍長問有沒有抓到俘虜,馬兆麟說就連屍體都被奪走了。 晚上,日軍打燃燒彈和照明彈,緊接着開始施放毒氣彈,毒氣在陣地上瀰漫開來,人吸後噴嚏一個接着一個,鼻涕眼淚一起流。只有連以上的官員才有防毒面具,其他官兵每人只發了一個口罩。口罩不管用,戰士們想了一個好辦法,在地上挖一個坑,正好可以把頭伸進去,在坑裡面呼吸能有效防止毒氣的攻擊。 戰鬥持續了20多天,近十位連長几乎全部陣亡。團里死傷嚴重。 陣地在經常變化,日軍節節進逼,1營撤回到團部附近。一日下午,3營5連陣地吃緊,連長打電話說他們能打仗的人只剩下十幾個。這個陣地對整個集團軍來說比較重要,是必須守住的一個陣地,馬兆麟找到1營馬營長和副團長周青海,要周青海帶領1營支援5連陣地。 周青海帶領1營往團部前面的山頭上走,敵人發現了支援部隊,槍聲密集。走在中間的周青海和馬營長雙雙中彈犧牲。隊伍不得不停下來,1營電話請示馬兆麟,馬兆麟讓副營長接替指揮,堅決完成任務,留下幾名士兵處理犧牲的戰士屍體,團副和馬營長的屍體就地埋葬。兩g黃土,成了生命的歸宿,團營長唯一的優待就是多了一塊木板。 因軍長高桂滋代理師長,師軍部是一體的。本來有前面一個團後面一個團保護軍部,但有時因為不知道敵人從哪裡來,陣地就沒有前後,而軍部旁邊一般只設一個特務營。一日,日軍可能已經知道軍部的具體位置,直接進攻軍部附近陣地,軍長打電話給馬兆麟,要他立即帶團到軍部解圍。 圍攻軍部的敵人並不多,大約不到一千人。當馬兆麟率團從背後打擊圍攻之兵時,日本兵已經將軍部及特務營逼至黃河邊。渡口對面守候着許多士兵,防止對面陣地守軍後撤。平時這個渡口只有傷病員可以通過,如果有帶槍的士兵過河將會受到軍法處治。 有士兵跳到黃河裡,想從河裡游過去,結果被水沖走了好幾個。 等到其他團也來了,日軍就撤走了。馬兆麟派了兩個連去追擊日軍,這一天的戰鬥結束了。 軍長高桂滋向着馬兆麟快步走來,不小心一腳踩空掉進了黃河,河水幾乎淹到胸前。副官一把將軍長拽出來。渾身濕漉漉的軍長對馬兆麟說,自從敵人兵力增加之後,成天到晚的炮擊,有一發炮彈落到他跟前把他炸昏了,現在頭疼得很,感覺不行了。 軍長接着說,他已經決定去後方休養,戰場指揮由馬兆麟代替。馬兆麟問軍長:“還有其他團幹部比我年紀大,當團長時間長,為什麼不讓他們當?” “你是黃埔軍校畢業的學生,不怕死,會打仗。” 軍長帶着副官和秘書一起走了。 敵人暫時撤走,馬兆麟讓部隊整體回防,加強防禦工事,等待敵人再一次的進攻。 過了幾天,馬兆麟在陣地接到集團軍司令孫玉如將軍的委任,馬兆麟擔任84師師長,兼任17軍軍長。並送來了徽章,上面刻着17軍軍長馬兆麟。84師,下設兩個團,共計五六千人。
陣地負傷離開戰場
一發炮彈呼嘯着從天而降,轟隆一聲,馬兆麟失去了知覺。他右眼失明,一條胳膊刺進了3塊彈片,左手被打穿 當上軍長之後三四個月,馬兆麟在戰場上負傷。 當時馬兆麟正用望遠鏡觀察日軍陣地的情況,一發炮彈呼嘯着從天而降,轟隆一聲,馬兆麟失去了知覺。 等他醒過來的時候,感覺眼睛疼的厲害,滿臉都是血。 右眼失明,一條胳膊刺進了3塊彈片,左手被打穿。馬兆麟讓副師長接替自己指揮,自己回到後方養傷,後又轉至西安18路軍醫院治療。再後來,馬兆麟還通過林伯渠的關繫到了延安,在延安抗大等處學習了一年時間。 1933年,18歲的馬兆麟獨自離開家鄉,在蘭州參軍。當時的軍長孫玉如看到馬兆麟年輕、認識字,可以培養,就把他派到廣州黃埔軍校深造。 現在回憶起當年在戰場上的點點滴滴,讓馬兆麟記憶深刻的是——“有沒有來得及帶走的日本兵屍體,我們從他們身上搜出一個本本,他們每一個身上都有這樣一個小本本,裡面有一張全家人的合影。這讓我很羨慕,因為自從我18歲偷偷跑去參軍,一直到解放前都沒有再回過家,很是想念父母。” 畢業以後,馬兆麟回到部隊,參加抗戰等。等他1949年回到家鄉時候,母親已經去世,沒有見到母親最後一面是馬兆麟最沉痛的記憶。 記者住的旅店房間裡有一台21寸的電視,馬兆麟羨慕地說:“這可是彩色電視機啊!”老人的家裡只有一台14寸的黑白電視機。穿着孫子退下來的白襯衣,儘管上面已經補了兩塊補丁,還是掩蓋不住老人矍鑠的神態。 當年的許多東西都丟失在“文革”之中了,現在能夠從他家裡找到的只剩下兩件,他當營團長時候的服裝和一塊瑞士的手錶。這兩件東西被沒收到村上的樣板戲團當道具,一直到上個世紀八十年代才歸還到馬兆麟手上。 馬兆麟還能記得黃埔軍校教給他的精髓:精忠報國、不怕犧牲、要勇敢、消滅日本侵略者。 “打日本鬼子,把性命獻給祖國也是光榮的。” (《南方都市報》編輯:鐵岩)
《南方都市報》配發的馬兆麟的照片和“老兵檔案”
![](../upfile/201103/20110330154745793969.jpg) 馬兆麟曾在中條山戰役中任17軍代軍長。 1915年2月生於甘肅省靖遠陡城。 1933年步行到蘭州,在國民革命軍38軍教導隊入伍,後來部隊開到漢中駐防。 同年到廣州黃埔軍校學習,為黃埔軍校第六期學生。 1936年黃埔軍校畢業,分到96軍177師1058團,先後擔任2營排長、連長、營長。 1941年任1058團團長,在中條山戰役中被任命為84師師長、17軍代軍長。後在中條山戰役中負傷,到西安第十八路軍醫院養傷。 1942年在林伯渠等介紹下在延安陝工和抗大學習一年多,之後回到西安醫院繼續療傷。 1949年回到家鄉,結婚生子。 至今一直生活在甘肅農村,生活十分清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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