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一个月就十一周岁的儿子,一天晚上悄悄地害羞地对我说:“妈妈,告诉你一个秘密:我喜欢一个女孩子。” 看着他稚气却认真的眼睛,我愣了一下问他:“是个什麽样的女孩子呢?你为什麽喜欢她?”儿子回答我:“她很安静也很聪明。” 看来儿子是被家里有个叽叽咋咋任性的妹妹弄烦了。 我给儿子一个理解的拥抱并谢谢他对我的信任, 心里泛出一种“吾家有儿初成长”的感觉。 试探地询问儿子有什麽妈妈可以为他做的?他摇摇头,再一次地拥抱我,告诉我他很开心能与我分享他的这种感觉。我的心里涌过一阵暖流。
儿子的Baby Love让我回忆起我小时候类似的经历。 那是在真正懂得去爱恋之前的一种朦朦胧胧的对异性的好感,是在“初恋”之前的一种懵懵懂懂的心动,就象冬日里的第一片雪花般洁白,恰似春风中的第一朵花蕊般美丽。那是一种从童年转到少年的生命的梗醒,单单纯纯的喜欢,没有半点杂念,一如高原上碧蓝如洗的天空。
我十二岁那年,也曾喜欢班上的一个男孩,他有一张容易泛红的脸。他个子并不高(可能还没发育),却打得一手漂亮的蓝球,也写得一手漂亮的钢笔字,他是班上全科成绩冠军。 我曾为了成绩排在他下面两位而耿耿于怀,倒不是不服气,而是气恼第二名的同学隔开了他与我名字的连接。 那个年纪的男生和女生已开始互不搭理,但往往一个对视的眼神,一个校园外的偶遇,都会让正在成长的我怦然心动,心潮起伏。
有段时间,当年情同姐妹的同窗好友,忽然的对我诸般挑剔,好一阵莫名的别扭。多年以后,我们早为人妻为人母,我回到家乡,好友再聚首,姐妹话常时,她问我是否还记得当年我们之间的小别扭?没等我回答,好友就告诉我:当年的一个下午,我在校园里练习骑单车, 好友正好站在二楼的教室外,看见那个男孩隐身在学校的板报后面,看着我骑单车好久。好友笑着说:“你知道吗?那时我好喜欢他,怎知他竟然那样专心的看着你!” 许多年以后,班上的同学聚会,(那时我已远隔渡重洋)大家在嘻嘻哈哈中讲出当年稚嫩的情怀,才知道原来班上有好些女孩儿都喜欢他。 好友爆出当年他偷看我骑单车之事,众同窗便逼问他是否喜欢过我? 他一如从前的红了脸庞,逼急了,冲口而出:“我怎么配得上她呢?” 我听了不竟莞尔。 我那时自觉是个丑小鸭,又矮又小,成绩也不如他,父母的离异更让我觉得低人一等,该是我配不上他才是。 但正是从那时起,我开始会在淅淅沥沥的春雨里,感伤花开花落的凄美;也是从那时起,会在皓月当空的夏夜里,感怀一个人的孤单和寂寞。
我们每个人都曾经历“少年不识愁滋味, 为赋新词强说愁”的岁月。 过后再去读读那用年少岁月谱成的词,可能会为当年的幼稚和牵强而脸红,但谁又能否认那当中透着的纯洁和美好? 毕竟,我们只有一次人生,只有一个年少。 当人生的河流有一天变得宽阔和混沌,回想一下当初山涧小溪的清澈和湍急,不竟感慨生命之河的多变,河岸美景的魅力,而在你我不经意中,人生之舟已悠然的穿过了万重山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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