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搬进旧金山日落区的那栋棕色的小屋里的第一个夜里,翻来覆去无法入眠,那是个星期天的夜里,下午的时候,夏伟帮着梅把衣物被子之类的从家里搬了过来,又帮着梅把一切整理妥当,小两口又跑到不远的日本城里吃了顿日本料理,夏伟把梅送回住处,查看一切安全设施,叮嘱一番才回去了。
丈夫一走,整个屋子就静了下来,梅忽然发现自己已不习惯一个人了,那种安静让她感到不安,她赶紧打开电脑想让自己忙碌起来。在网路上转了半天, 也没看进去什么东西,工作上的事更是没有心思去碰,她放了满满一浴缸的热水,加了点泡泡浴的香精,泡起了热水澡。躺在澡盆里,整间房子只听到她手划动水的声音,她心虚地哼着歌曲,脑子里却想着这几天发生的事情:
虽说前几天和夏伟像是赌气似的说了要搬去旧金山市区住的事, 梅一直还是犹犹豫豫的,毕竟一个女人离开家是非常不容易的, 即使这个家里住着不喜欢她的人。正在拿不定主意间,一天梅因为看牙医回家比平日早了点,停好车,习惯性的打开信箱取出信件,一堆垃圾信件之中, 有一封国内来的信, 一看收件人是夏伟的名字, 寄件人却是那个让梅心跳加快的“菊红”妹妹!梅犹豫了一秒钟“唰”的一下, 撕开了信口,抽出信笺一看,上面写着:
亲爱的伟哥哥,
谢谢你为我寄来了经济担保书和签好字的申请学校的所有文件,千言万语涌上心头,我只能说一声“谢谢”,是你给身处黑暗的我送来了光明和希望,我衷心希望这辈子我还能有机会报答你对我的这番情意。。。。。。
梅看到这里,转过脸去,努力克制着自己燥热的心绪,把那封没看完的信用力地塞回信封里去,在停车场独自走了两圈平静下来才走进家门。
进了门,正在厨房里洗菜的婆婆看见梅手中的信件报纸,赶紧过来一边说:“刚才才看过,送信的还没来,就一会儿这信就到了?” 一边就从梅的手中取过信件,梅本不想把那封信给婆婆,但一是婆婆手快,一下全都拿了过去,二是想想那也是他们家的熟人来信,似乎没有扣押的道理。
没想到婆婆看到那封张着口的菊红的信,反倒指责起梅来了:“你怎么私自拆别人的信啊?你们知识分子不是讲究那什么隐私吗?”
梅心中的气还没全平复, 听到这话话,也停下正要上楼的脚步走回来看着婆婆说:“夏伟他还是我的丈夫吧?我拆他的信,也用不着你来指责我啊!而且, 我还正想问问你们 :这什么菊红妹妹是你们唆使我丈夫把她弄到美国来的吧?你们什么用心啊 ?”
“什么什么用心?伟儿认识菊红比认识你早得多,他们俩像亲兄妹似的,哥哥帮帮妹妹, 不应该吗?”夏妈妈也一副理直气壮的样子。
“哥哥帮妹妹?别恶心我!你是嫌我没为你们夏家生出一男半女的,想让她来取我代之吧?”梅再也忍不住了, 大声地喊了出来。
“这可是你说的!”夏妈妈毫不示弱 :“你自己生不出来,疑神疑鬼的,还以小人之心看别人!哪家媳妇儿像你这样,生不出孩子,还好像谁都欠你似的!”
夏爸爸早已关了电视过来拉老伴,让她少说几句 ,夏妈妈被老头子这一拉,更加生气, 指着梅对老伴儿说:“老头子,你评评理,我做媳妇儿那会儿, 有这样和你妈说过话吗?这个世道咋变成这样呢?就因为多念了几年书,就可以对长辈指手划脚的?更何况了, 也不知道一个女人家成天在外面干什么事儿, 弄得人家老婆骂上门来,做女人, 不知道检点, 不知道生养,是我就找块墙自己撞了!”
“我知道你巴不得我死了,可你别忘了我比你年轻,谁笑在最后还不知道呢!”梅的话也越来越恶毒。
正吵得不可开交之际,夏伟回来了。两个女人的七嘴八舌不仅没把事情说清楚, 反而把他的头吵得要爆炸,他大吼一声才使得两个都激动万分的女人住了嘴。男人这时想的不是如何安抚两个都受到伤害的女人的感觉, 而是如何解决面前这一团乱麻,他对面前的三个人郑重地说:“妈,爸,我今天一次把话说清楚了:菊红妹妹上学的事我已按你们的要求办好了,其它就不要再提了。梅,你也听好,我对菊红没有任何越轨的想法,要有早有了, 不会到今天!”说完, 他息事宁人地对妻子说:“无论如何,我们是做晚辈的,对长辈要尊重,你给妈妈道个谦!”
他自以为这番话说得在理,乱麻理清了,不想却仍没有一个人满意,梅听到丈夫要求自己向婆婆道歉,气得浑身发抖,颤着声音说:“你还要我道歉?我做错什么了?我干嘛要道歉?别以为你们家人多就想欺负人!我正式告诉你:我这个周末就搬出去住!”说完一抹泪一甩手上楼去了。
待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