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晚上和乔治分手后，伊婉对我说：“你这个小男朋友人还行，就是嫩了点儿！怪不得至今还能让你‘洁身自好’！一看就是那种从中学出来没几年的傻小子！”黑暗中，我皱了皱眉，不想就这个话题继续下去，我换了话题：“明天早晨我有门小考，还有门课要上，今天翘了一天的课，明天不能不去了。你要不在家多睡会儿？中午左右我就可以回来了。” “我陪你上课去！”她好像有点兴奋，“我还真是怀念做学生的时光！你放心，我乖乖地坐在那儿，不动不响只听和看！”

第二天早晨床头的闹钟还没响，我就醒了过来，先把闹钟关了免得吵醒仍在睡梦中的伊婉。等我从卫生间梳洗完毕走出来却看见她也起来了，正在那里铺床。

“你怎么不多睡会儿？”我对她说。“每天早晨大概也是这个时候要起来，要叫醒他的两个孩子，为他们准备早餐然后还要开车送他们上学去。”伊婉回答，她接着又若有所思地说“每天忙忙碌碌的不觉得，到你这儿这么一说，我怎么觉得自己整个一老妈子！哎，安澜，你说，那老华特他娶我，是不是有目的的？就是想为他的孩子找个免费保姆？”她铺好床又一屁股坐在了床上。

“你瞎想什么呢？他不是挺爱你的吗？照顾他的孩子为他分担一些，也应该啊！再过几年，孩子们都走了，不就是你们俩了吗？”我安慰她，她又笑了：“那倒也是！不过有的时候，我觉得自己像是个免费保姆和免费性伴侣！嗨！管他呢！至少我的目的也达到了，我现在比我那些在迪士尼商店里站柜台的同事不知好到哪里去了！他们就在这几天要回国了！不久前那个画家还在托我帮他找个有身份的女人结婚留美呢！他以为凭他那几幅破画，就会有女人愿意嫁给他？！”

我看她又要滔滔不绝，忙对她说：“你不是要陪我去学校？赶快洗洗弄弄吧？我们得走了，否则我要迟到了，我第一堂课就是那门考试！”

我去考试之前把伊婉领到教室不远处的学生餐厅里坐下，为她要了杯咖啡和果酱面包，又顺手拿了份报纸，安置她坐下，便匆匆地从餐厅处跑向对面的教室。匆忙中似乎看到那个中国老留学生，就是那个曾经带我们新生环岛一游之后想占我便宜的我称他“老流氓”的人，他和我察身而过，我对他视而不见，根本就没理睬他就跑远了。

一个多钟头后我考完试，走进学生餐厅的大门就看见伊婉正和那个“老流氓”谈得欢，老流氓看见我来了，讪讪地走了。等他走远了，伊婉才对我说：“你是不是得罪他了？他可是这里的中国留学生元老！他说你故作清纯，却去勾引老美男人！眼里没有自己的同胞，却和美国男人搂搂抱抱, 生活作风不检点，丢咱们中国同胞们的脸……”天啦！我简直被她这番话说得浑身发抖！“你相信他这种人的话？他是猪八戒想吃人参果，没吃成便倒打一耙！”她又转头安慰我：“所以我问你是不是得罪他了？这个世上有些人是得罪不起的！这种人就是其一！你大概不大和中国留学生交往吧？你可能都无法想象你如今在中国留学生们眼中的形象？！多少都应该和他有关！”我没想到自己认认真真读书，清清白白做人， 结果成了这样！我简直是欲哭无泪！

看我沮丧地萎顿在那里，伊婉走过来揽住我的肩头：“好了，好了，你知道就好，下次见到这种人和他有招拆招，别让他抓住把柄就是了。”她看了看手腕上的手表，又说：“你不是还有一堂课？说好带我一起上课去的，是不是该走了，别迟到了。”

坐进大课阶梯教室，我头脑中仍是浆糊一团！那堂课并不是我的专业课， 而是我修了好玩的管理学中的一门有关企业文化的课，伊婉和我特意选了个后排角落的座位坐了下来。

教授开始上课：“我们今天要说的是文化！不是一个民族或国家的文化，而是一个企业的文化！一个企业的文化的形成需要经过一段时间，一旦形成，要想改变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让我们一起来做个游戏：请你两手相握……” 教授一边说一边示范性地把他的两只手紧握在一起。看大家都握紧了自己的双手，教授有要求大家注意相握的双手是哪只手的拇指在最外面，然后同样的姿势只不过换另外一只手的拇指在最外面。他问：“你仍是相握双手，只不过稍稍改变了一下左右手的位置，你感觉怎样？别扭、不舒服！是不是？可见的一个人的习惯若想加以哪怕是很微小的改变，都会让人不舒服！企业的文化也是如此！……”

从教室出来的伊婉不停地一会儿左手拇指在前一会儿右手在前，两只手不停地手指相交演习着教授的习惯定律。我心里有种预感，觉得她这次夏威夷之行正促使她某种最深的情感苏醒，而她似乎也正在一点点地下某种决心，只是，有了上次的求证之后，这次，我已不敢再刨根问底。

在校园的钟楼旁边，伊婉站定，两手相握，对我说：“瞧！这是自然的我，右手拇指在上；再看！这是现在的我！”说着，她把左手的拇指换到了最外层，抿了下她好看的嘴唇，又接着说：“怪不得感觉那么别扭！就是横竖都不舒服！”

待续    结四次婚的女人 小说 十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