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时差的关系,第二天的专家讲座听了一半,我就实在撑不住跑回房间倒头大睡。睡梦中被一阵敲门声惊醒,主编蒋先生在门外叫着:“海云!海云!”原来那个晚上有个招待酒会,蒋先生看见我睡眼惺忪,有点不好意思地让我继续睡转身走了。我却睡不着了,国内人喝酒我有点怕怕,可是肚子在鼓噜噜地叫,提醒我是进食的时间了。我一个人溜下楼去,找到隔壁一间酒楼,什么凉粉、驴打滚之类的叫了满满一桌,等每样吃了一两口,我就只好看着桌上的美味佳肴干瞪眼兼叹气了,唉!嘴大喉哝小,每次回国皆如此!
吃饱喝足天已黑,原想要一辆出租车去奥运鸟巢看一看,想到出门还是带上护照比较好,折回头回房间拿护照,谁知这一回头,就错过了一个极好的看“鸟巢”的机会。
回到房间,电话铃响,父亲打来电话,听说我夜晚想独自出去,他是左不放心右不放心,总之不是怕我被人抢了就是怕我被人骗了!为了不让老父担心,我答应夜晚不外出了,就这样,北京一个美好的夜晚被我错失,接下来的两天阴雨绵绵,我这个后悔啊,可是那个夜晚再也回不来了,我也因而失去了想拍几张夜色下蓝色灯光 “鸟巢”的倩影的绝佳机会!
接下来的两天,我是心情轻松又放松,既已知道小说单行本出版在即,另一场重头戏:与出版界、网路和影视界的接触,对我便似乎意义不大了。当然对于参赛的作者们,得奖是第一步,因为得奖,便会引起出版界、影视界的重视,接下来能和他们签约才有实质性的意义。我这次回国的目的是主要想看看出单行本的可能性,这个目的已经达到,我便心情愉快地观摩别人的作品和评论。
没想到接下来我仍是又一个惊喜接着一个惊喜,先是《长篇小说》宣布下一年度签约作家,我意外地名列其中!接著,在看到两个八零后的年青作家与网路公司签约以后,我的小说又意外地被一家影视公司看上了,我又一次糊里糊涂地上了台签了一份影视改编意向书。三年的有效期,现在一切都在上帝的手中,至于是否最终能变成影视作品,那已不再我的掌控之中了。听北京的作家平提起,前一年有三部作品签了影视意向书,到目前为止,只有平的那部《金融圈》正在筹备拍电视剧的前期准备中。这次也是三部作品签了意向书,是否仍有三分之一的机会,不得而知了!
分组讨论时,我被编在与影视公司艺术编辑在一组,私底下证求他的意见,他说他本人非常喜欢《冰雹》,他是个中年人,因而对小说中有关中年人婚姻危机等描写,有很多的共鸣。他提到小说的结尾尤其让他感动,读到最后,他说他头脑中一直有首歌的旋律在回响,他乐意见到这部小说被拍成一部艺术电影!但是,他也提到,如今文艺片市场有限,票房永远比不上动作片。加上小说里牵涉到异国风情、外籍演员等,这都是成本的增加剂。如今的投资人大多看票房成绩,今后能否引起投资人的青睐,也不是他所能预测的。
我对此不抱很大的希望。对我的小说,能被国内的文艺界人士所喜爱,已是万分足矣!在这次回国参会的过程中,还能结识海内外的作家,我已是心满意足。
除了玮、蒋先生这样的高手之外,我还结识了两位作家,我们相处愉快,值得一提:一位是来自荷兰的鸣。可能我们同来自海外又都是文心社的成员,很自然每次开会都坐在一起,我们在一起时间不长,但是,我却有幸得到她的信任,听她细说她和她荷兰籍的丈夫历经二十多年坎坷的爱情故事!她说得流泪,我听得动容,尤其是看到她钱包里那张二十多年前的黑白照,照片中的她和他单纯灿烂的笑容,让我由衷地感叹上天缔造的缘份!她的自传体小说正在撰写中,我十分期待!
还有一位就是北京的平。初见平,她正对鸣叽叽喳喳说个不停,台上的专家的演讲我听不清楚,瞪了她两眼,没有成效,我最终没忍住,对平不客气地说“你能不能小声点?” 说完有点后悔,觉得自己太直截了当了。所幸平是个大大咧咧的人,一点不计我的过,散会时,一手拉住鸣一手拉住我说:“咱外面吃去!”
我们三人坐在火锅城里,从文学作品聊到家长里短,我才知道平原是个女强人呢!她曾任职央行,对金融证卷业熟悉无比,这才写了那部当红长篇《金融圈》!她能歌善舞,为人又热心,和她谈话,上达北京上层领域,下至平民百姓,金融、股票、期货、酒店、餐饮、旅游。。。。。。她无所不知无所不晓!我们三个女人的友情随着火锅的温度也在上升,一顿美味极了的羊肉火锅吃下来,鸣和我争着要付账,平一边呵呵直笑:“抢什么抢?我早付了!” “这怎么好意思?”我们俩个人都过意不去,平爽朗一笑:“嗨,怎么不好意思?这是北京!我是主,你们是客!下次我去欧洲或是美国,你们再请也不迟!”
那天晚上,联欢晚会上,平在一旁唱着卡拉欧凯,歌声恬美柔和,宛如少女般的清纯又带点熟女的空灵。来自内蒙的男作家走过来向我伸出了手,我和他滑向舞池,没想到个头不高的蒙古汉子,华尔兹却旋转地干脆利落。鸣一直安静地坐在一边,为平喝着彩,为我鼓着掌。
隔天,我要回家乡了,平一定要我乘Shuttle Bus 去机场,我说我不介意乘出租车的,她说:“我知道,可是咱不该花的钱就别乱花!这样吧,我们要部车去机场大巴站,我送你上了大巴,我就趁地铁回家!”不由分说,帮我推着行李就下了楼。在去公主坟机场大巴的路上,她对我说她内退以后(她其实才四十多岁),平日里去一家证券公司做做咨询,没事儿在家研究美食写写小说,女儿是个手模特儿,说着自豪的拿出女儿的照片给我看,看着她漂亮的女儿,我猜想平年青时一定也是个美人儿,一个又聪明又漂亮又能干的女人!她写的故事也应该很好看!我胡思乱想着,一下子说出了声“好看!”她正举着她那张乘地铁的月票,月票放在一个她女儿为她做的十字绣的小袋袋中,她肯定以为我是说那个袋袋好看(也确实蛮好看的),立刻把地铁卡取出,执意要把袋袋送给我,我说那是她女儿为妈妈做的我怎好夺爱?可她一下就塞进了我的怀中,说:“给你,或者给你的女儿!”我感动得吱不了声。
就那样,我带着一个北京作家热情好客的温馨,怀揣着平的女儿对妈妈的爱和平对我和我女儿的祝福上了机场大巴。巴士向前开去,我看见平站在那里挥着手,我的北京之行就这样在我的满心感动中定格在渐渐远去的平的身影上!
再见了!北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