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我來略微把劉柏川寫的這本書介紹一下，也許可以幫助我們第一代移民了解多一些我們生長在這裡的第二代移民子女！ 這本書分為七個章節： 第一章“父親之歌”寫的是他父親對他的影響和他對父親的懷念，他的父親正如留美定居的我們這一代人，勤奮聰慧，一路奮鬥到美國的中產階層。劉柏川這樣描寫他的父親：他前十八年是一個徹頭徹尾的中國人，並且到死言行舉止都像個中國人，卻沒有什麼價值觀或行為可以被孤立的判斷為“中國式的”。 他家族觀念濃厚， 他重視教育，醉心中國詩詞， 愛讀寫中文，愛吃中國菜！ 第二章“講英文長大”。劉柏川這樣描寫他自己：僅僅說我成了香蕉，變成認同白人， 那是太簡單了。在敏感的青春期，我漸漸認同的不是一般的白人，而是某一種人。 他們多半是白的， 受過良好的教育，富有並出入漂亮的場所。我學得是他們的樣子，在乎的是他們的評斷。因為認識了他們，舊的思考方式向靈魂周邊堆砌的台架紛紛垮掉； 因為認識了他們，我開始想象自己超越種族的界限。 第三章的標題就是這本書的主題“偶然生為亞裔”。在這一章里，劉柏川提到“亞裔美國人的自我意識”。這是一種美國產品，是因為歷史上受到排斥所致，這種自我意識和在這裡生長的亞裔美國人就像是孿生兄弟，雖不是與生俱來， 卻是彼此天生相互了解。劉柏川自己說對這種意識他往往會很抗拒，因為它讓他沮喪和失望。但是由於別人的期望和一種危機感，一個偶然的機會，激發了他亞裔美國人的自覺意識的產生。那是在克林頓總統競選亞裔獻金案暴發之後，《國家評論》雜誌的一期封面把美國總統和夫人畫成黃面孔，標題是“滿洲來的候選人”。 劉柏川被請到電視台錄製節目，主持人問他對這個封面的看法。雖然在第一眼看到這個封面時他並沒有受侮辱的感覺，只是覺得很幼稚。但是當電視台主持人拿着這個封面在他眼前揮舞問他的反應時，他知道主持人期待怎樣的回答，那也是任何有責任心的亞裔美國人都會說的話。他毫不猶豫地擔當了一個亞裔發言人的角色， 他開始捍衛他的種族，他說：“這些畫展現長期以來貶低亞裔人的做法，暴牙、斜眼、斗笠等等歪曲亞裔人的形象， 這事實上是種族歧視！” 對於這次偶然產生的種族意識，劉柏川誠實的分析自己明白了以後卻不知該怎麼辦。雖說後來他加入一些亞裔美國人的組織和團體，在亞裔美國人的文化探索上，他仍有很多的疑問。 第四章 “中國城”。 劉柏川的外婆一直孤身一人住在紐約的中國城裡。在她生命的最後幾年，劉柏川定時的造訪她。在這一章中他對她的描寫很溫馨也有一點讓我覺得心酸。劉柏川的母親是他外婆的獨生女，他們一家四口住在新澤西的鄉村，他的外婆一個人獨住紐約的中國城，這是一種怎樣的心境和無奈！中國城在一般美國人的映像中是神秘的東方異國風情，然而在劉柏川一家和我們在美的華人眼裡， 卻有着其獨特的生命力， 就像貧民區和中產郊區有其特定的意涵一樣。劉柏川去過她外婆的故鄉：四川成都，在那裡用了好幾卷底片為他流亡的外婆重拾失落的中國，他在那裡捕捉到的類似中國城的鏡頭：髒兮兮的鄉民、殘缺的牆檐、賣肉攤的血淋……他以為那足可以喚起老人的鄉情，然而，她說：“我不知道這些地方！” 第五章 “黃色星球”， 劉柏川的筆至此走到現代中國。 當歷史發展到世界上重要的事非關中國便關美國的時候，他身為華裔美國人，感到那一份價值！中國像一塊巨大的磁鐵，在他的體內頑強地悸動。他感到那份靈魂底層被掀起，感到乾坤倒轉！他也想過到中國發財去，像他的朋友一樣抓住這千載難逢的良機，然而他始終沒那麼去做。他去了兩次中國，他是這樣形容他眼中的中國：“我看到一個充滿矛盾的國家，其變動尺度之大，在美國是無法想象的。我看見許多和我長得相像的人，很多人如果有我從小生活的環境可能和我一樣，但是我看不到我自己。移民之子應有的“歸鄉”激情， 我沒有！不錯，在古意盎然的鄉間， 我仿佛見到父母眼中的世界，但是僅此而已，我沒覺得自己終於回到故土的那份感動。” 他的中國行至始至終無法用全身心擁抱“祖國”，因為他始終認為自己只是一名遊客一個美國人。唯一感到相對自由自在是在上海，因為那種中西合璧的混合體讓他感到熟悉，他有種回到家裡的感覺。 第六章“新猶太人”和第七章“血誓”都和“猶太人”有關。“新猶太人”是近年來美國人對亞裔美國人的稱呼。這個稱呼並無貶義，因為猶太人和亞裔中奮鬥有成的移民有諸多相似之處，他們在開始的時候在美國人眼中都是外人， 都重視子女教育，都能夠克服障礙，湧進常春藤名校， 都比其他的少數族裔在政治經濟地位上爬升得快得多。然而，猶太人是獨特的，不僅僅是獨特在他們萬古長青的文化，更獨特在他們歷史傳統和信仰！要想同化，磨除相異之處，與別人混為一體，首先得有自己的獨特之處。 這個聽起來有點兒矛盾，但是，如果我們想談一談猶太人對美國文化和社會的影響，我們會發現這樣的談論最終會歸結到有關二十世紀的美國。猶太人同化了，他們變成了美國人； 美國也同化了，變得猶太化！然而，“新猶太人”即亞裔美國人對美國有什麼影響呢？你可能會說：風水、食物、瑜伽還有任天堂！但是仔細想，這些不過是文化的模仿，而非生活方式的滲入。說到底，亞裔不是一個民族，只是一個標籤！ 劉柏川和一個猶太血統的女人結為夫妻，他並非早有計劃，他並沒有想以次來突破傳統，他只是遇到誰，誰又搭理了他，用我們中國人的話來說是“緣分”！他自己分析原因：他一生中遇到的女子大多是白人，吸引他的也是白人女子！ 也許他無形中受到主流文化訊息影響，以白種女人的美為美， 他並不否認許多看不見的文化方式對他的影響。有趣的是當他們有了孩子之後，他猶太裔的妻子主動提出要讓他們的孩子去上中文學校！他因此疑問，同化到了混血的一代又成了什麼？亞裔美國人是否還包括着混血的一代？或者他們又自成一族？ 也許這本書到最後劉柏川對此仍是無解！ 我們的孩子都將會是獨立的個體，他們來到這個世界上， 最初並非全然獨立，有許多責任和義務等着他們。但是我們不能強迫孩子過某種單一的生活， 即我們不能要求他們很中國或完全不中國！我們應該給他們抉擇， 但在他們抉擇之前，我們可以培養他們抉擇的能力！我們可以介紹他們認識我們本來的文化和傳統，讓他們有機會接觸我們所熟悉歷史和人文， 然後，讓他們去決定！這便是劉柏川的觀念！ 這本書的結尾，他用了一位詩人專門為他的婚禮所寫的詩作為父母對子女的驕傲和期望： 我們放你走，因為我們有自己的童話， 我們不會要你去實現我們的理想 執行我們的復仇、彌補我們的錯誤。 我們張開手臂，我們祝福你們！ 去吧！去編織你自己的故事！ 全文完 The Accidental Asian 偶然生為亞裔 一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