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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书记夫人详议毛泽东的两任妻子
   

  正式发表在书刊上的刘英回忆录,比起这里我转发的口述,肯定删除了很多鲜活的内容——那些都经过把关编辑和审稿者之手,出于“为尊者讳”和要符合党纪口径等原因,而磨去大量棱角。很难想象下面这些生动文字,能逃过层层把关者的刀斧


  老高按:半个月来有两则消息,都与毛泽东的妻子有关。一则是网络和社交媒体上广传江青受到民众祭奠、官方不再遏阻的照片。江青被判死缓,自杀身亡,葬在北京福田公墓,墓碑上铭刻“先母李云鹤之墓”和生卒年“一九一四~一九九一”,至于立碑人,只简单地刻上“女儿 女婿 外孙敬立 二零零二年”。今年清明,墓前有人献花篮,上写“献给江青妈妈永垂不朽”,落款“河南商丘毛泽东思想群”。照片传开,引起议论纷纷:从“更有精生白骨,自比则天武后”的“反党集团首犯”到“永垂不朽”“江青妈妈”,跨度之大,让不少人咋舌。
  另一则是,中国CCTV《信中国》节目因介绍杨开慧1929年写给毛泽东的情书,本意当然是弘扬中共先烈如何既有党性、又有爱情,是具有崇高理想的血肉之躯。始料未及的是居然引发毛左派的一通指责,抨击《信中国》是把杨开慧的情书在央视屏幕上供观众“娱乐消遣”,“亵渎了毛泽东的人格”,还逼着央视道歉。
  这两件事的是非和含义,并不是很复杂,用不着详加剖析、解读。我倒是由此联想到中共前总书记张闻天的夫人刘英,对毛泽东两任妻子贺子珍和江青的回忆和评论。
  最近中国大陆著名口述历史研究者丁东,在微信上分段发布了刘英对毛泽东在延安与贺子珍分手、与江青结合的口述。刘英于15年前以97岁高龄过世,她在生前应党史专家何方之邀回忆往事,顺便还谈到了中共许多高干的家庭变迁和彼此关系。以她本人就是红军时期参加革命、参加长征的资历,以她的丈夫所处位置,让她有切近观察和了解许多罕为人知的人与件,她的“一家之言”显然含金量非常之高,颇有供更多朋友分享的价值。
  这些内容,有的在《刘英自述:张闻天夫人口述历史》(人民出版社,2012年出版,亚马逊网站有售)和《炎黄春秋》杂志上披露过一些,我没有全看过,但是我凭常理推断,在书和刊上发表出来的刘英回忆录,比起下面我转发的口述,肯定删除了很多鲜活的内容——毕竟那些都经过了把关编辑和审稿者之手,出于“为尊者讳”和要设法符合党纪口径等等原因,而磨去了大量棱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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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例如,我很难想象下面这些生动又翔实的文字,能逃过层层把关者的刀斧而在杂志和书籍上露脸:毛泽东住在井冈山贺姓商人家里时,隔壁就是贺子珍闺房,“之间有花格子窗,可以隔着格子亲嘴”;贺子珍跟毛夫妻打架脸上挂彩对人说是“跌了交”,彭老总对她说:“你是个三不死的人呀:压不死,打不死,生不死!”刘英还回忆:“毛主席开会就经常骂嘛,说我无非是吃喝嫖赌,孙中山能够,为什么我不能够?”毛还当着江青和张闻天夫妇说:“对女人就和吃菜一样,老吃一样菜就没有味道了”!(接下来江青的反应,倒让我竟然对她起了一丝敬意:“江青听了把筷子在桌子上一拍,扭头就走。”)
  话说回来,刘英所讲的多是家长里短,并未涉及多少党国机密要事(当然在我看来,其中透露了某些路线斗争、权力斗争的人事渊源),不过刘英口述还是值得细读、值得重视,回忆了中共中央要员们的日常生活常态、个性、欲望、处境……确实很有史料价值。
  她讲述的内容,还应该有另一番功效——
  文革以后一段时间,七十年代末到八十年代初,有一段时间朝野都“去魅”“脱魅”,将毛泽东“从神还原成人”,有作家专门写了“走下神坛的毛泽东”;但看来“还原成人”远不够彻底,“走下神坛”只走了一半——许多人心目中的毛泽东,并未真正还原成人,只是从“神”还原成了“伟人”而已。最近十几年,中国又有了将毛重新从“伟人”推上“神坛”的趋势,如何进一步将毛泽东从“神”彻底地还原成人,客观理性地评价他的功罪,成了一个大难题。
  正是在这个背景之下,我希望大家都来读一读刘英口述,尤其是那些眼下出于对中国现实政治的满腹怨气,只顾仰望天安门城楼上毛泽东慈祥笑颜、韶山冲器宇轩昂的伟人塑像的万千信徒(或许应该说“亿万信徒”),请仔细读一下刘英口述。
  丁东发出的两段刘英口述,标题很简单。我看到明镜网分别转载时在标题上加了几个字,还算贴切,我也就采用了,特此说明。


  刘英口述(1):毛泽东和贺子珍的真实关系

  丁东,丁东小群

  丁东按:刘英是张闻天(洛甫)夫人,生于1905年,逝世于2002年。享年97岁。她在1999年以前曾应何方之邀,讲述党史。何方保存了她十几次口述的录音带。我听说此事,建议何方先生整理出来。当时何方已经90高龄,于是请一同参加采访的夫人宋以敏动手整理。终于,在何方生前完成了八万字左右的整理稿。我读了感到稿子的史学价值很不寻常,于是建议在《炎黄春秋》分批选登。许多有识者阅后眼睛为之一亮。现选择刘英口述的一小段供微信读者分享。

  长征走到保安,我又回到中央了。那时秘书长是吴亮平,我没有名义,但做的还是那些工作。那时开会也没有那么严格,中央开会,我要参加就参加了。在吴起镇开会,我是参加了的。
  长征后期,许多人生了病。我从莫斯科学无线电回来后到福建省委工作时,郭滴人是省委宣传部长。郭滴人就是到陕北后发高烧,没有药治死掉的。我也是差一点死掉。过草地时我就拉肚子,后来就落下了肠胃不好的毛病。我到了保安后也发起高烧,三十九度四十度,瘦得皮包骨。傅连暲来给我看病,说我得的是肺病。他给闻天写了一封信,说刘英再不治就完了,没有药嘛!因为怕传染给闻天,闻天来看我的时候就站在窗户外面,问我好些了吗,脸怎么那么红?那时政治局委员每人每月津贴五元。任弼时回来,洛甫就批给他五元,他不要,最后还是给了他两元。我们少共中央一个钱也没有。闻天从他那五元里拿出三元交给我,我不要。他就叫他的警卫员彭健把这三元钱买了鸡蛋给我吃。我说给首长吃,他说首长叫给你吃。

  卢沟桥事变后,同国际联系的路线已经打通,人员可以经过兰州、迪化(乌鲁木齐)、阿拉木图到莫斯科去。那时盛世才还支持我们。对要去莫斯科的人,共产国际提出的条件是老红军和高级干部子弟,被捕过、坐过牢的不要。第一批选出我、贺子珍、蔡树藩、钟赤兵四个人。以后又有张子意、蔡大姐等好多人去。1937年11月,我们到了兰州办事处。兰州办事处主任是谢觉哉谢老。谢老之后是伍修权。苏联公开是和国民党政府打交道,暗地里同我们党联系。我们到莫斯科就是搭乘他们的军用运输机去的。飞机上没有座位,条件很差。
  我去苏联是治肺病,养了一年多。我们到莫斯科后,王稼祥代表国际接待我们。那时他是中共驻共产国际的代表。一开始我们几个住在共产国际的康佐夫“ДАЧА”(别墅)区,住进王明原先住的“ЛЮКС”(华舍)里。这个房子原来是曼努伊尔斯基住的,和季米特洛夫住的别墅并排。这是一栋楼,中间有一间很大的房间。我和贺子珍一人住一间房。吃饭在餐厅,里面有一个长桌子,吃西餐。王稼祥一个星期来看我们一次,蛮辛苦的。他说,你们在这里长期住不方便,你们要看病,天下起雪来,这里路都走不通,要先把雪铲掉才能走车;我把你们弄到东方大学去住吧,那里有中国人。所以我们后来又搬了。看病是去皇宫医院,由共产国际派人带我们去。这个医院是沙皇留下来的,中央重要人物都到那里去看病。共产国际看我们是毛泽东夫人、张闻天夫人,还有两个将军,就让我们到那里去看病了。王稼祥还是常来看我们。
  王明1937年11月回国以后,王稼祥在莫斯科没有什么地位。他是中共的代表,不是国际的书记,在那里只起点联络的作用。我们这批看病的走了,第二批看病的又来了。给这些人跑腿,没意思。他搞这些事不安心,想回去。他当时又没有老婆。过去在苏联的好多人都娶了苏联工人老婆。他有个苏联老婆,也是个工人。他这次到莫斯科后,这个老婆想来看他,他不敢见。他一个人住在“留克斯”,一个星期来国际一两次。后来到(1938年)5月,任弼时来了。他也是利用机会来治病,就接替王稼祥当了中共驻国际的代表。但是,季米特洛夫很尊重弼时。

  我去莫斯科之前,毛主席专门托付我帮助贺子珍。
  贺子珍是井冈山一个商人的女儿。毛主席住在她家里的时候,住房隔壁就是她的卧室。两间房子之间有花格子窗,可以隔着格子亲嘴。那时井冈山流传顺口溜:总司令如何如何,毛委员如何如何,讲“毛委员山上开大炮”。
  我了解贺子珍的情况。毛主席和贺子珍经常打架,大家都晓得。有时就是为一些小事。毛主席爱吃炒鸡肉。他牙齿好,就愿意吃炒的。贺子珍是按老规矩,鸡要煮汤喝。就为这事,两人吵架。有时吵吵就动手打起来。他们打架,警卫员也不敢去拉架。彭德怀很会讽刺人的,他和我们又熟。他看到贺子珍的眼睛肿了,脸上也是青一块黑一块的,就说:哎呀,贺子珍,你脸上怎么又长包了?贺子珍说是跌了交,其实是毛主席打的。彭老总就说,“你是个三不死的人呀:压不死,打不死,生不死!”我说,你这个话也太难听了。彭老总说,她就是那个样子嘛。
  我生病躺在床上时,有一次毛主席来了。他不是来看我,是找张闻天。闻天不在,我就叫警卫员去找。毛主席坐在我的床上和我谈这个谈那个,我也是天南地北地同他聊。毛主席这个人有个好处,很随和的。不像闻天,不会谈闲话,只谈工作、谈学习,很清高的。我讲:昨晚的戏,是江青演的《打渔杀家》,我很想去看,可是发烧了,没有办法去;戏演得怎么样啊?毛主席讲:不错,不错,演得好。我心里动了一下:老兄动心了。当时我也没有想得那么多,贺子珍还在嘛!

  贺子珍准备去苏联的时候,毛主席又来了。当时林老(林伯渠)是西安办事处主任,贺子珍住在那里已经有一段时间了。林老打电话来说:刘英,你们几个人第一批去莫斯科,贺子珍也想去,林老的意见是同意她去,毛主席同意就回个电报给莫斯科。当时电报什么都是闻天管的,毛主席就来请示闻天。闻天讲:可以,你同意她去,就让她去。
  毛主席和人不大讲心里话,同我可以讲心里话。他觉得我是支持他、体贴他的。毛主席说:贺子珍在西安办事处老不回来,影响不好,我同意让她去苏联。贺子珍同你一起去苏联,我放心。希望你多帮助她。如果她能学习,就在那里学两年。你是了解我的,她政治上落后。在井冈山,她光是走路了,没做什么事,孩子又生多了。她生孩子多,我有责任。我要她工作,让她学习蔡(畅)大姐、康(克清)大姐和你。女同志不能老靠男人嘛,她很反感。她没有革命热情。在井冈山时,有一次打仗,古柏受了伤,伤得不太厉害,那时也没有医药,我让她给他洗一洗伤口。她嫌脏,扭头就走。想让她进步,送她去抗大学习,去听听课,她不安心学习,三天两头回来。为什么回来,不放心嘛!她是不放心我。我这里来了人,她总要追问我是干什么来的,我也不能什么都对她讲呀。她总是和我吵架,其实我和她吵的都不是原则问题。史沫特莱有个翻译,很年轻很漂亮的,有次送我一束花。我是领袖,人家来找我,她都看作男女关系。我说送花是礼貌,她认为送花是爱情。我说不是爱情,是尊重我。
  洛甫懂英文,可以同外国人讲话。毛主席不能,必须有翻译。这个翻译崇拜毛主席崇拜得不得了,是爱领袖嘛!她把毛主席的相片包了一层又一层,还拿给我看过。贺子珍不相信毛主席说的这些。认为叫她提高政治,要她工作和学习,就是要甩掉她,不行!结果吵了一架。贺子珍还和史沫特莱打了一架。有一次史沫特莱派翻译送东西来了,贺子珍一见到,气得很,说:“你又来了!”啪的一声打了她一个耳光。翻译回去后,史沫特莱也很生气,跑过来也打了贺子珍一个耳光。毛主席非常尴尬,非常尴尬。这一次毛主席觉得丢人了,但是妥协了。
  我也跟贺子珍讲,这个翻译就是崇拜领袖嘛!贺子珍还是那农村意识,不知道献花是外国人的习惯,很普通的事。当时史沫特莱给斯诺写过信,告诉他毛主席的夫人不讲理,打了她的翻译吴光伟一个耳光。美国记者索尔兹伯里来中国时提出要找女红军谈话,杨尚昆就推荐我和李伯钊同他谈。索尔斯伯里想了解毛主席和贺子珍的关系,就问到这件事。我不好回答。我是党员,谈话要有分寸。我就说,这件事我不知道。他又问毛主席和江青的事,我就讲是江青钻了空子;那时贺子珍去苏联养病,毛主席身边没有女人。江青是在马列学院学习,她就以讲课后有问题去请教为名,经常去毛主席那里。毛主席和贺子珍的感情也不太好,江青就钻了空子。索尔兹伯里说我讲“江青钻空子”,讲得好。
  所以毛主席叫我帮贺子珍,我就同意了,说可以帮帮忙。毛主席说,劝劝她,要她学习,提高一点。
  贺子珍人已经在西安办事处。我到西安办事处就见到了她。在去兰州办事处的路上,我一直给她做工作,劝她以后不要再为一些小事吵架。贺子珍说是毛主席不好,没有温情,就连我生孩子,他也不来照顾我。
  到了莫斯科,我们帮她找了个人,教她俄文,让她参加一点学习,学点政治经济学。可是她早上喊都喊不起来。我说,老师来了,有钟点的,你不起来,时间就过去了。她讲,晚上睡不着,早上起不来。我说,你晚上又不熬夜,又不看电报,为什么不早点睡?她说,我同老毛搞惯了,早睡睡不着。她生活散漫,18岁结婚,学习没兴趣,文化又低,后来又生了个孩子,就带孩子,更不学习了。俄文学了半天学不懂一句普通的话,连吃饭这些很简单的话都不会说。她在苏联不肯学俄文,我在的时候还有我给她当翻译;我一走,她又不会说俄文,也够苦的。
  1939年初,任弼时交给我一份电报:是洛甫打来的,叫刘英和蔡树藩回延安,贺子珍、钟赤兵留在苏联学习。这时任弼时是中共驻共产国际的代表。
  我那时不知道毛主席和江青的事,就劝贺子珍和我一起回去。我说一年多了,该回去了,毛主席身边需要人照顾。她说:我才不回去呢!在井冈山,我吃苦吃够了,我要在这儿享受享受,五年不回去。在莫斯科吃得好嘛!是吃西餐嘛!我分析,贺子珍是精神上受了刺激。她到苏联前已经怀孕,到了以后生下一个男孩,只活到六个月大就死了。当时她把孩子抱在怀里不肯下葬。我离开莫斯科的时候又问她,带个信给毛主席吧!她说:你看洛甫给你写信,一写那么长;老毛写,就是几句话,就是要我好好学习,政治上进步,老一套;现在还不来信了,我不给他写信。到苏联后,贺子珍是给毛主席写过信,把照的相片寄给他看,也收到过毛主席的回信。贺子珍嫌信写得太简单,给我看了信,信上写:“贺子珍同志,寄的相片收到。身体尚好。望好好学习。勿念。”贺子珍从此不再给毛主席写信了。后来苏德战争一打起来,她也回不来了。所以毛主席不要她,贺子珍是有责任的。毛主席还是想挽救她的。
  任弼时后来告诉她,毛主席和江青结婚了。为了照顾她的情绪,把姣姣(李敏)送到她那里陪伴她。解放沈阳后,贺子珍带着姣姣,想去看毛主席。毛主席怕和她见面吵架,没有见她,贺子珍就带姣姣去上海了。
  我头天刚从莫斯科回来,不了解情况,第二天就去找毛主席。去看毛主席的时候,我是同情他的。我跟毛主席讲:你给我的任务没有完成,贺子珍扶不起来了,她也不想回来:你身边应该有个人,好照顾你。我不了解江青,只觉得她是文化人,演戏演得不错,又年轻又有文化,由她照顾一下毛主席也好。毛主席一听好高兴,说:你才是真正了解我的;好多老同志都反对我,说不应该同江青结婚;你要替我宣传宣传。他也不讲是洛甫反对。我说,为什么要反对?江青听我讲了这些,也竭力巴结我,拿东西来请我吃。
  我回家告诉洛甫我和毛主席谈的这些。他讲:这个事你不要管,王世英(曾任中共中央特科负责人。抗日战争时期任八路军副参谋长。——老高注)来信,反映江青在外面名声不好,浪漫,还拿来白区的出版物;好多老同志也反对。他又讲,我有这个责任告诉毛主席。洛甫给毛主席写了信,写得很简单:建议如果同贺子珍不和,可以另找个老党员,把你照顾好;同江青结婚不合适,老同志有意见,她的桃色新闻比较多,《大公报》都登了,为了党的利益,不要同江青结婚。毛主席见了信,当着江青的面拍桌子说,老子就要结婚,明天就结婚!他把洛甫的信扔到地上。这是通讯员回来告诉洛甫的。过了几天,毛主席同江青果然结婚了。他请了两桌客,就是不请洛甫。洛甫说,就是接到通知,他也不去。
  陈云当时是组织部长,找江青谈过话,说毛主席已经有老婆,要江青注意点。毛主席知道后生了气,说你这个组织部长怎么还管起我的家事来了。后来有人说,毛主席和江青结婚时中央对江青有个约法三章。这是无稽之谈。那时毛主席已经大权在握,谁能拦得住他结婚?

  刘英口述(2):毛泽东督促我与张闻天结婚

  丁东,丁东小群

  丁东按:昨天发了一段刘英1999年对何方的口述,很多朋友看了留言说的确珍贵。我考虑,手机阅读,篇幅不宜过长,只选了一小段。既然大家感兴趣,今天再把相关的内容续上。

  杨尚昆和我谈到过:洛甫反对毛主席和江青结婚这件事,是使毛主席最恼火的,甚至于他可以联想到王世英写的信也是洛甫在里头搞的。杨尚昆是看到过洛甫写给毛主席的那封信的。那时毛主席住在凤凰山下,他把罗瑞卿抓住,写那个抗日游击战争的政治工作,他把这个信给罗瑞卿看了,罗瑞卿就给杨尚昆看了。那时真正是中央的同志写信给他的,就是洛甫。洛甫信里的那个态度是很坚决的:不赞成他同江青结婚。以后不是毛主席开会就经常骂嘛,说我无非是吃喝嫖赌,孙中山能够,为什么我不能够? 后来他们两个的关系就越来越僵了,他对洛甫的态度就不是与人为善的态度,而是讽刺挖苦了。
  所以,毛主席后来有些事,他心里有些事,就和我讲。他可以和我谈心,同闻天从来不谈心。毛主席来我们处同我聊天,他也不搭白。他到毛主席那里去,要我同去。我说我去做什么?他说,我讲完了事情,就没有话说了。
  杨尚昆后来不被信任,也同他知道江青的一些事情有关系。江青的事,有人看到了,向杨尚昆反映。杨尚昆没有乱讲,只向总理一个人讲了。总理包起来,还讲江青好话,所以江青不怎么恨总理,但是恨杨尚昆。这件事,杨尚昆私底下给我讲了,我和谁都没说,连闻天在世时都从没有给他讲过,怕他一不小心露出去。叶子龙等人也是知道许多事,所以后来也说他是杨尚昆死党,被下放北京。
  有一次我们和毛主席跟江青一起吃饭。毛主席说,对女人嘛,就和吃菜一样,老吃一样菜就没有味道了。江青听了把筷子在桌子上一拍,扭头就走。闻天很尴尬,只好由我在那里打圆场。
  毛主席对江青也是很厉害的。他对江青发脾气时讲,我是党的领袖,是军委主席,我要开除你就开除你!

  在过去的特殊环境里,夫妻间或者男女同志之间,有的因为一方坐牢,或者因为工作需要两地分开,或者是为了作掩护当假夫妻弄假成真,故事很多。
  陈云在抗大做报告,以自己的婚姻作例子为毛主席同江青结婚做了点解释。陈云原来的爱人叫钟月林,是穷苦人,没有文化,是在瑞金时同陈云结婚的。陈云每天教她识字。长征时她作为地方上的妇女部长上调,参加了长征。她分在休养队,照顾老人和伤病员。长征时陈云过了泸定桥就走了,是准备去共产国际汇报情况的。因为要保密,没有告诉她。陈云的挑子里面有一双草鞋,是我转给钟月林的。到陕北以后,老没有陈云的消息,她以为陈云已经死了。我领钟月林去看宋任穷,两个人对上了象,后来结婚生孩子。陈云回延安以后,钟月林去看他,大哭一场,说认为陈云已经死了,对不起他。陈云说,走的时候不能讲要到哪里去,她没有错,同宋任穷结婚很好,宋任穷也是好同志。后来王鹤寿介绍于若木同陈云结了婚。
  四方面军里有很多劳动妇女。她们一定要跟着长征,因为她们要是回家就不能活命。四方面军只能把她们带上,把她们编成妇女团,背弹药或者背小孩。所以四方面军带出了不少孩子,而一方面军就一个孩子也没有带出来。西路军失败后,许多妇女走失了,不少同马回子结了婚,六十年后才得到慰问。她们没有文化,也不晓得天下变了。张琴秋长得白白净净的,不像劳动妇女,被俘后让人发现了。敌人认为可能是干部,把她抓起来坐牢。后来她被周恩来要了出来。她有西路军问题,加上又同陈昌浩结婚、离婚,这对她都是有影响的。陈昌浩笔杆子是好的,但他娶了俄国老婆,说他里通外国,整他。对陈昌浩的儿子,后来安排得也不行。
  王首道的老婆王其媛当时二十多岁,漂漂亮亮的,在西路军走散了。她文化低,不知道有延安。她一直没有结婚,找了个儿子。解放后她才来找我们。我、康大姐和钱希均(毛泽民三任妻子中的第二任,中央红军参加长征的30名女战士之一。——老高注)要她来北京,我们在钱希均家里请她吃饭。她好老哦,比我还显得老。她找我说,想见王首道。我打个电话给王首道,说她只想见一面。王首道说行,但是老婆厉害,可以在妇联招待所见一面,还送了一点钱和东西给她。后来她还想再见面。王首道说,再见就没有意思了。她回去后,江西抚恤了她。

  遵义会议后,邓小平在1935年4月被调走,由我接任中央队秘书长。过了草地后我又回到地方队,接我的是萧向荣,再后来是吴亮平。
  调我离开地方队到中央队,是李富春写的一张条子:调刘英接替邓小平的工作。我对他说,不行不行,我的水平不如小平,那是要会写文章的。李富春说,怎么刘英谦虚起来了?不要紧,有人会帮助你的,洛甫他们可以帮助。后来才知道李富春让我到中央队是有意思的。其实是毛主席让我去的。毛主席很喜欢我的一条,是会做地方工作。
  我到中央队报到的时候,洛甫不在,只有毛主席和王稼祥在。毛主席说,你知道是谁调你到这儿来的?我说是李富春。他说是我提议的,你这样下去,是要拖垮的,现在这个工作也没有什么事。王稼祥也说,你干得了,工作就是负责中央队几位领导的生活,做做会议记录,一般小会就不用做记录了。后来洛甫过来,也说事情不多,主要就是对部队做些思想工作。
  中央队有个队长,有个伙夫。小平原来是秘书长,大家也就叫我秘书长。中央队实际上也就是中央局。中央队开会,朱德、周恩来都来,有时碰头会主要谈打仗,就不做记录。我做记录没有笔,洛甫有一支从白区带来的笔,就借给我用。我总是记得很详细。洛甫也看看我的记录,审查一下,记得不对的地方改一改。他告诉我,不用记那么多。有时王稼祥也把记录要过去看一下。档案馆里现在还保存着我那时做的会议记录。
  到中央队之后,毛主席就问我有没有爱人。他很督促我同洛甫好,还对陈云说,你来当监督员。他和我讲洛甫,给我念过一首诗:“洛甫洛甫真英雄,不会骑马会摔跤”,是笑洛甫从马上滚下来,又说他“四脚朝天”什么的。他后来也常和我开玩笑,问我为什么不结婚。我说怕生孩子。
  在长征路上,我原来的勤务员就到前方去了,洛甫分了一个勤务员照顾我。我到中央队后,有一匹马,一个马夫。行军开始,我还在后梯队的时候,洛甫就常常和我走在一起。他常要到毛主席那里商量事情,而我是不能离开部队的。我那时很尊重他,没想到要他当我的爱人。洛甫对我有意思,我也没有想到。洛甫看到彭老总的勤务员打个马灯,就说这个就是小流萤——小刘英。
  二进遵义后,有一天我骑着马去找毛主席、王稼祥他们聊天。我同他们熟嘛!路上碰见邓小平,就和他一起逛老天街。到了毛主席他们的住处,毛主席去前线了,不在屋里,只有洛甫一个人在。这算是一次姻缘缘分。他向我做了表示。我说怕生孩子,又说天太晚,要回去了,明天还要行军,罗迈管得很严格的。过了金沙江,他又向我做表示。
  我和闻天在长征路上始终没有同居过,就是怕生孩子,直到瓦窑堡才同居。结婚的时候毛主席跑了来,说不请客就不承认(婚姻)。那时大家的关系是比较随便的。毛主席有时把闻天叫做“青天”,有时又叫做“皇帝”。他做过一首打油诗,大意是:风流天子李三郎,不爱江山爱美人,当今洛甫做皇帝,爱江山又爱美人。因为闻天是总书记,毛主席说我是风流娘娘。我不承认是娘娘,说贺子珍才是娘娘。陈云同志开玩笑,也叫我“娘娘”,我不同意,他说,是毛主席说的嘛!到凤凰山后,毛主席开玩笑,要来我们这里的时候总是讲,我要进皇宫了,见皇帝,见总书记请示嘛!赖传珠的爱人孙湘是刚进来的,也爱讲“进皇宫”。我说什么“皇宫”哟!她说,都讲是“皇宫”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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