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部:早春 伊婉和我在大学里被别人称为双胞胎,其实,我们俩长得并不像。我的脸比较圆,她的脸比较长。相似在于我们俩个头差不多高,都属于小巧玲珑形的;加上我们俩都有一双不小的 眼睛,又在同一个时间买了一件一模一样的淡紫色的细长及膝的滑雪衫,那个冬天,校园里总看见两只紫蝴蝶一起飞来飞去的,就总有男生问她或问我:“你那个双胞胎姐妹呢?” 她人长得纤细,却有个粗粗的声线,有点像那个明星周迅,声音和人连不到一块儿去。我的声音不厚却比较尖高,我们俩组成女生二重唱组合,十一国庆演出后立刻就风靡了全校。不过,我们俩并不是一个系的,我学语言,她学管理。 那时候我们大一,都还没有正式的男朋友,晚上有时挤在一个蚊帐里,相互间说些女孩子的悄悄话,我的罗曼史不外乎是中学的时候偷偷喜欢过那个男同学,她的就算是真刀实弹了,她告诉我她和她的邻居家的男孩有段“婴儿恋”, 一对小男女还躲在竹林里接过吻。那个男孩儿好像是参军去了,她上了大学之后他们也就淡了。 我们成为铁姐们儿没多久,我发现她晚上总有事,我找她总找不着,去她们的学生宿舍问,同宿舍的同学有点神秘兮兮地说:“你去琴房找过没?她十有八九在那儿学拉手风琴呢!”我知道伊婉喜欢音乐,她会拉二胡还会弹扬琴,那首“喜洋洋”她弹得非常好听。可是,我不知道她什么时候开始学手风琴了?我一边往琴房走一边心里揣摩:不知谁可以做她的老师? 琴房里静悄悄的毫无声响,日光灯的白色光线从窗栏上越过清水般地撒在地上,我扒着窗子一看,隐隐约约看见里面两个人影靠得很紧,还没看清楚脚下就一滑“呀”了一声差点摔倒在地。门被打开,一个看上去二十多岁的男人脸上有点不痛快的神情站在门口,等看见是我,他笑了:“嗨,你就是伊婉那个双胞胎小不点儿!怎么?摔着啦?怎么不敲门呢?你!”一边说一边过来想扶我一把,我避开了,有点戒备地看着他,我并不认识他!伊婉也跑了出来,过来理所当然地挽着我的胳膊,说:“进来进来,你怎么找到这里的?我在跟吴林克学拉手风琴呢!”我才知道那个男人名字叫吴林克! 那天晚上伊婉告诉我,这个比她大了整整八岁的叫吴林克的男人曾经参国军,是部队的文艺兵,专拉手风琴的, 是我们学校高年级的管理班的学生,伊婉和我同岁,那一年我们都是十七岁,这个男人已经二十五了!二十五岁的男人在十七岁的我眼里可真是太“老”了!我不明白伊婉如何会爱上这个“老”男人的!更何况这个吴林克按我当时的审美观看也不够好看,单眼皮还加小白脸,不是那种长得漂亮的小白脸,是那种皮肤雪白的有点病态的那种“白”脸,不过,这个大男人总是笑嘻嘻的,无论我怎样臭脸对他,他都是笑脸相迎,直到我慢慢看他也顺眼了,直到我的“双胞胎”姐妹定时每周六晚和他相携回他的家, 我反而在学校落单了。那时,只有当地的同学才能在周末回家与家人团聚兼回去打牙祭。 终于在他们俩公开男女朋友关系不久,我被邀请周末去吴林克家玩。他的家坐落在这座城市的高级住宅区里。那个年月的那所城市,大部分市民都是挤在鸽子笼似的房子里有的甚至是三代四代同堂,而吴林克一家四口,他父母加上他兄弟两个,却住着四室一厅的宽敞新式公寓。吴林克的父亲是那座城市的物资局局长!他们家是高干! 知道了他老爸的官阶,便对他家的住房摆设不再惊奇了。四年以后我们大学毕业,外地的同学大多从哪儿来回哪儿去,只有几个年龄大的结了婚的老三届大哥大姐们的配偶已在这座城市工作的随之留了下来,还有就是伊婉。二十一岁的她未婚却理所当然的留在了这座城市的一座高级酒店里任部门经理, 大家心照不宣,那肯定是她未来的家公的功劳! 我们升三年级时,吴林克就毕业了,毕业后的吴林克也并不时常回母校来看望女朋友, 因为每个周末,伊婉都会准时地乘校车再转公车到吴林克家度周末。伊婉那时已会说一口流利的当地吴侬软语,很多后来的低年级同学都以为伊婉是当地人,不仅仅是打扮和说话,最主要是每个周末她俨然一付归心似箭的归家样。我那时也陷入一场恋爱中,与一个同班男同学整天搅在一起,无心它顾!偶尔的一周末,大概是吴林克出差去了,伊婉留在学校度周末,我也正好和男朋友为一件小事吵了一架,我们俩才有机会躲在琴房里说悄悄话。 “我再不理他!谁再睬他谁就是小狗!”我发泄着对男友的不满。伊婉过来拍拍我的肩膀,说:“唉,别瞎发誓!瞧你这样儿!恨之切!爱之切呀!”她转身坐在钢琴边,用手随意地在琴键上划了一串滑音,又说:“我有时到希望有个人吵吵架!唉!”她深深地叹了口气。“你有病啊!你以为吵架好过啊!人家都难受死了,你还风言风语的!”我真地想哭了。“你不知道,我真的羡慕你们!你们好也好吵也罢,总是双向的。吴林克比我大,很少会跟我吵,可是,我总觉得我们少点什么!你们今天即使不好了,还可以重新开始,我呢?明天怎样,一眼就看到底了!” 我想不通了:“你要是觉得不满意,也可以再找啊!你还没有嫁给他呐!你说什么呀?”说到这里我忽然想起前不久学校刚刚把一个未婚先孕的女同学记了一大过,心里“咯楞”一下,抓住她的手问:“你不会已跟他上……”那个“床”字硬生生地被我吞了回去,当我的眼光和伊婉的目光相遇。我想我猜中了,我颓然地放开她的手,心里说不出得难受,那个年代的我们思想还是保守的,我也觉得她这辈子只能嫁给那个吴林克了。 待续 结四次婚的女人…初春 (小说 二) |